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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2:50 作者: 罪加罪
「可以吃了嗎?」溫絨咬著筷子不耐煩地問。
「還沒好。」林大廚慢吞吞地擺弄著一枚裝飾用的西蘭花。
裝什麼情調,能吃不就行了,溫絨鬱悶地拿牙齒磨筷子。
「大叔,夠了,很好了。」
「等一下,淋上醬汁後才完美。」
溫絨忍無可忍,揪著餐巾悲憤道:「你再折騰下去,你兒子就要餓死了。」
說完,溫絨一愣,林雋也一愣,視線交錯,一個埋頭喝水,一個繼續淋醬汁,餐廳里的溫度略微上升。
過了會,林雋終於大功告成,他紳士地為溫絨盛上一碗湯:「可以了,嘗嘗。」
溫絨剛喝一口,就聽對面的人悠悠道:「你怎麼知道會是兒子?」
「噗……」
溫小絨噴了。
林雋又問:「你喜歡兒子?」
溫絨覺得她又給自己挖了個大坑:「兒子女兒,自己生的都喜歡。」
林雋一邊切著牛排,一邊輕聲慢語:「我倒是覺得有個女兒不錯,當然,最好是像你。」
「那是,像你的話就又多一個人間禍害。」
他們面對面隨意地坐著,吃著林雋親手料理的家常菜,言談間時而爭鋒相對,時而笑語連連,溫絨吃得很歡快,都說一個女人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反之亦然嘛,尤其是對某個吃貨而言。林雋很是愉快地解決了這頓晚餐。
此時的氣氛可以用溫馨來形容,誰都想不到他們還會有這樣的一天。
溫絨吃飽喝足,抱著一杯清茶窩在沙發上繼續歡快地看林雋收拾一桌的杯盤狼藉。其實比起他英俊的臉,她更喜歡他的背影,以前他笑的時候她猜不透那裡面的含義,可是他的背影卻能給她值得依靠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那一晚破碎過,現在又回來了。
若是以後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溫絨晃神,她竟然已經想到以後那麼遠。可是,她已經和溫家劃清界限,和付家不添關聯,那麼,她以後的家人就是林雋了,想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有多喜歡,才能有勇氣再回到他身邊。可人生不就是這樣嗎,什麼跌宕起伏的愛情,斷氣迴腸的絕戀,都比不上點滴間的溫柔,只要有一個人在你餓的時候願意為你做飯,在你冷的時候願意為你暖手,足以讓平淡的生活充滿幸福。
溫絨喝了口茶,清香撲鼻,齒間留香,她就是一個俗人,當眾告白不是她的萌點,這種小場面卻能令她怦然心動。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不知何時,他已經坐在她的身側,「是不是覺得我的手藝媲美大廚?」
大叔,你能不能謙虛一點,剛培養起來的一點情緒一下子沒了。
「我在想下午的事。」
「有什麼可想的。」林雋頓了下,眼神微動,「你是在擔心你父親的事?」
「沒有,我只是覺得連家人都不理解自己,很可悲。」
林雋從後面靠近了點,試著伸手環住溫絨,他沒有抱實,如果溫絨要避,立刻就能擺脫。
溫絨僵了下,一動不動,片刻後,看溫絨沒有牴觸,林雋放下心來,他稍微用了點力,溫絨順勢靠進他的懷裡。
只是這麼一個動作,兩個人都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絨絨。」林雋輕輕貼近她的側臉,低聲說,「你還有我,還有孩子。」
就如同,我還有你,還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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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絨沒出聲,但她發紅的耳朵已經泄露了她的心情。林雋看著喜歡,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寧靜。
許久後,溫絨輕聲喚道:「大叔……」
林雋被這一聲喚得很舒服:「嗯?」
「我想問你件事。」
「你說。」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沒料到溫絨如此直白,加上問得突然,林雋倒是一愣,鎮定過後,反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彭銳說,你十年前就看上我了。」
彭銳,對不住,是你叫我有話就問的,溫絨在心裡默默saysorry。
又是彭銳,他這個兄弟今年好像特別愛找他麻煩,林雋眉頭皺起:「彭銳都跟你說了什麼?」
「他沒說什麼,不過那天一天晚上,你跟彭銳在河邊閒聊,然後我碰巧也在,就順便聽到了一些。」
溫絨說得有點心虛,好在林雋的心思不在這裡,他先是沉默,後是沉吟,溫絨甚至在他臉上察覺一抹難堪。
林雋終是開口:「既然都聽到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溫絨義正言辭,他既然說最初偶遇時並未將她放在心上,那麼也就是說他們十年後再次相遇他才看上她?
林雋很快恢復波瀾不驚的模樣,悠悠地撫著溫絨的短髮,語調平常地說:「絨絨,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不肯說?
「那算了。」
溫絨頗為不滿地瞥向身後,起身欲擺脫林雋,林雋哪肯放手,硬是又將她拉入懷中:「為何想知道這個?」
溫絨悶聲說:「有人說我只是碰巧長了一張和她相似的臉,才入得了你的法眼。」
轉瞬間林雋便明白了,也在轉瞬之間心情豁然開朗。
「絨絨這是在吃醋?」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的眼光,」溫絨義正言辭地指指自己,「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想和某人相提並論。」
吃醋?她溫小絨是這么小氣的人嗎,怎會為了一個聞藍斤斤計較,步步緊逼。不過嘛,不吃醋,不代表不在乎,想她一個坦蕩蕩的好姑娘被一個暗藏心機的女人害得差點家破人亡,即便是聖母也會生氣,更何況她本就不是聖母。
關於聞藍這個女人,溫絨一直保留態度,這次回來之後,她驚訝地發現聞藍不見了,本想從林鑒非那下手探查,可那小子口風很緊,不做賣主求榮之事,如此一來,她只有直接拿林雋開刀。
林雋言簡意賅地說:「聞藍的事我已經處理好了。」
「然後?」
「我留她在身邊這些年是有用意的。」
「然後?」
「她本就是林岩安插在我身旁的眼線。」
「然後?」
「不過她後來為我所用。」
講了半天沒講到重點,溫絨不甚耐煩地鼓起腮幫子,加重語氣:「然後?」
林雋側過臉,難得顯露不自然的神態:「我看她長得挺順眼,才留用她。」
溫絨總算抓住一個重點:「挺順眼?」
「看她的臉就會覺得心情不錯。」
溫絨抿了抿嘴唇,繼而聲音略低幾度:「心情不錯?」
點到為止,林雋見好就收,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少有的溫存親昵:「嗯,讓我時不時會想起一個人。」
溫絨怔怔地看著他:「可是她說……」
他最喜歡她這副小小茫然的表情,讓人忍不住逗弄她,可是,這也是她對他放下戒備的表現,他不可太過得寸進尺。
他落在她臉上的目光盛滿溫柔,似有旖旎光輝,又似事不關己地說:「她唯一有用的也就是一張臉了,要不是那張臉,我也不會明知故犯,將她這個眼線放在自己身邊。」
聽起來好殘忍,聞藍處心積慮那麼多年,將女人最好的時光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了林雋,到頭來人家還把她說得一無是處……雖然想含蓄一些,但溫小絨不厚道地慡了。
林雋眯起桃花眼,溫絨剛才還皺著的臉已然舒展,勾起的唇角泄露出小小的得意,看來這一招很有效。林雋這回是做足了功課,既然他家絨絨不喜歡強勢的,那麼他就不強勢,不喜歡大庭廣眾,他就不明目張胆,加上他敏銳地觀察,發現當他略顯窘迫的時候,溫絨的小眼神會猛地放光,狡黠不已,然後興奮點提升,甚至主動靠近他。
那麼,裝點弱,投其所好是必要的。
溫絨自然不知道林大叔肚子裡的謀略,她只覺得今晚的氣氛大好,貌似可以引蛇出洞,追根究底。
「言歸正傳,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溫絨對這個問題緊追不捨,非要問出個所以然,既然學生時代的她並沒有令他動心,那麼就應該是相親之後的事,可究竟是什麼時候呢?是相親初始,還是相親之後,是在初吻之前,還是初吻之後?
溫絨一直覺得自己平凡無奇,何以吸引林雋這般城府心計,集各種複雜糾結於一身的男人。
「絨絨,不要為難我,難道你說得出你什麼時候喜歡我嗎?」林雋這一招叫反客為主。
誰知溫絨聳聳肩,說:「我沒說過我喜歡你啊,都是你們在說。」
林雋眼神微動,神色不明,笑容不減,就是有些涼颼颼的:「真的不喜歡我?」
「不如你先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然後再告訴我為什麼喜歡我的,那麼我有可能會考慮喜歡你一下。」
她跟他糾纏那麼久,練級練多了,好歹也學會幾招。
「好吧。」林雋面露無奈,俊眉收攏,難以啟齒一般,猶豫了半天,吊足了溫絨的胃口,才說,「大概是你受傷的時候開始的吧。」
溫絨呆愣,笑意漸收,受傷的時候,是那一晚之後?
林雋從她隱有懼意的眼神中猜出她心中所想,他放緩語調,慢慢道:「不過你應該是不記得了。」
「啊?」溫絨狠狠地又一愣。
林雋乾脆再放一顆炸彈:「虧我還救了你一命。」
溫絨再也坐不住了,死命地想啊想,腦中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莫非她真有健忘症,怎麼林雋的事一個都沒記住?
溫絨小心地望了一眼林雋,不太想打擊他,可事實就是事實,她只好說:「抱歉,我沒印象了,大概你以前的存在感比較稀薄。」
「……」
有時候太簡單太坦率太直接也是殺傷力極強的武器。
林雋內心抽搐,表面平靜,淡定地說:「也沒什麼,那時候你昏迷了,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昏迷……?」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溫絨的眼睛陡然睜大,「難道是那個時候?」
林雋見她想起,只是笑笑,桃花眼精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