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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1:09 作者: 弱水千流
「那你喜歡吃什麼。」
「糖。」
「那正好。」他冷靜自若,鬼扯起來眼皮都不會眨一下,「這就是糖。」
「哦。」阮念初好像真的信了。她笑起來,張嘴把那顆藥丸吃進了嘴裡,一嘗,就成了張苦瓜臉,「這糖一點都不甜。」
他把水餵給她,「新口味。」
阮念初乖乖地把水喝了,也乖乖地把藥咽了下去。厲騰動身,把水杯放到床頭的柜子上,另一隻手卻依然抱著她,沒有松。
眼皮很重,阮念初睏倦地重新閉上眼。天黑了,有清冽的微風吹拂她的臉頰,夾帶一絲溫熱和淡淡菸草味。她忽然噗地笑一聲,聲音輕啞柔軟:「我知道剛才那個東西是藥,不是糖。你又騙我。」
發燒的病人,說的當然也都是胡話。厲騰沒上心,手指撫摸她滾燙的頰,隨口應她:「我還有什麼時候騙過你。」
阮念初說:「你騙我,好多次。」
「比如?」厲騰微微挑了下眉。
這次阮念初沒有回答。她的思緒不知怎麼就穿越了七年光陰,回到了一切的原點,柔聲續道:「托里說,過段時間這裡會來兩個大客人,你很忙。可是你腰上那麼長一條傷,起碼應該靜養半個月……」
厲騰沉默,握住她肩膀的手指無意識收緊幾分。不知過了多久,才很平靜地答道:「那個傷已經好了。」
「我很想家。」她聲音越來越小,快要沉睡,「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能活著離開?」
厲騰說:「能。」
她嘴角彎起一個很淺的笑,「出去以後,我一定會把這裡的一切都忘乾淨。」
厲騰說:「好。」
「包括你。」
他嗯聲,手指從她的眉心,鼻樑,唇,依次描摹下來,聲音低啞得可怕,「好。」
*
生病加疲累的緣故,這一覺,阮念初直接睡到了晚上的十點半。郊區的天照舊黑,但比市區里要澄澈幾分,月上中天,邊上有依稀零散的星光。
她在床上睜開眼。
周圍環境陌生,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掩蓋了那種很淡的霉味。她腦子一懵,坐起來,目光下意識地左右環顧。
房間門沒有關嚴,這一顧,就瞧見了走廊上的高大人影。
厲騰背對著她,半弓身,胳膊肘撐著外面的欄杆,手裡拿了一根燒完大半的煙。欄杆外很開闊,遠遠望去儘是夜幕,隱有汽車飛馳而過的引擎聲。
阮念初垂眸認真回想。頭還有些疼,除了幾個不連貫的畫面外,沒辦法記起其它。
她皺眉,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陽穴,下一瞬猛想到什麼,趕忙掀開被子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是否完整。
還好。
除了襯衫的領口被解開了兩顆扣子外,沒什麼變化。
「……」阮念初撫了下心口。
突的,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冷淡隨意,但又痞味兒十足,「怎麼,怕我趁你發燒虛弱把你睡了?」
阮念初一噎,數秒才沉著臉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他喝了酒就能跑來強吻她,誰知道會不會做出更過分的事。
厲騰背倚欄杆,兩隻手臂往後搭在上面,盯著她看。好一陣才淡聲道:「頭還疼麼。」
「沒什麼事了,多謝厲隊關心。」阮念初回答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好。她下了床,準備出去看看這是哪兒。
誰知動作太猛,腦子又是一陣眩暈。阮念初趕緊扶住旁邊的牆壁。
厲騰兩步就竄了過來,捏住她手臂,語氣很沉:「躺回去。你知不知道自己下午燒成什麼德行?」
「……」阮念初垂著頭沒有說話,胳膊動了動,掙開。
厲騰手僵在半空。
她抬眸,看了眼周圍,有氣無力地問:「這是什麼地方。」
厲騰收回手,臉色重回平素的冷淡:「一個休息站的旅館。」
阮念初一下皺緊眉頭,「我要回家。」
「不行。」他走出房間,手裡把玩打火機,道:「再休息一晚上,明天天亮我就送你回去。」
「……不行。」她原話還回去。這個屋子面積不大,而且只有一張床,她怎麼可能和他共處一室。
厲騰動作一頓,回頭抬眼皮,「怎麼不行?」
阮念初靜默幾秒鐘,很誠實地回答:「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然後厲騰就不吭聲了。
好半晌,他才極淡地嗤了下,點燃根煙,淡聲:「阮念初,你覺得我成天就想占你便宜是吧?」
「……」她硬生生被卡了下,默然。
「我的房間在你隔壁。」厲騰沒什麼語氣地說道,轉身離開,「有事叫一聲。這地兒隔音差,能聽見。」
剛走到走廊上,身後就跟來一陣腳步聲。
厲騰站定,沒有回頭,「還有事?」
阮念初埋著頭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然後才抬起頭:「那天下午在西餐廳外面,你說我說,你有喜歡的人。厲騰,那個人是誰?」
香菸的菸嘴瞬間被咬得稀巴爛。
他面無表情,插在褲兜里的兩手緩緩握拳,淡道:「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覺。」
阮念初咬牙,往前走了一步,「那個人到底是……」話還沒說完,厲騰眼神驟凜,冷聲低喝道:「小心!」
她愣住,不明所以,他人卻已猛的飛撲過來,把她扯到身下死死護住。
阮念初驚詫轉眸。
剛才他們站的位置,已多了一枚打空的子彈殼。
第26章
「你受傷沒有?」厲騰的聲音從咫尺傳來,很近,也很沉,語氣絲毫不見往日的冷漠。
「……」阮念初搖搖頭,眼睛驚愕地瞪大,聲音發顫:「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別說話。」
厲騰打斷,單手圈住她迅速返回房間,腿一勾,關上了房門,動作極快。
阮念初蹲在門邊,心裡又怕又慌,結巴道:「是、是不是搶劫?」
厲騰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說:「待這兒別動。」然後背抵門板往左移動,矮身半蹲,抽出了綁在軍靴上的傘刀。透過狹窄的門縫往外看,眼神冷靜凌厲,滿是殺氣。
阮念初當真不敢亂動也不敢說話。她心臟跳得飛快,幾秒後癟癟嘴,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自言自語:「倒霉催的,我怎麼老遇上這些破事……」
厲騰看都不看她,冷冷吐出幾個字:「安靜。」
「……」她驚了,感到不可思議,眉皺緊,用更更小聲的音量說:「我這么小聲你都能聽見,你是不是變態?」
那人側目,眼神危險地盯著她,「再罵一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