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2023-09-28 00:21:09 作者: 弱水千流
    他只回了一句話,「算我他媽有病,行不行?」

    「……」阮念初嘴角抽搐了一瞬。她發誓,這是她第一次聽見有人自己罵自己。

    厲騰眉心的結打得更死,沒再說話,站起來扭頭就走。

    阮念初心裡莫名冒起了一團火氣,咬咬牙,沖那道夜色里的背影怒道:「你本來就有病。不許別人招惹你,你就能隨便招惹別人?」

    厲騰狠狠捏了下拳頭,沒回頭,也沒停步,拉開吉普車的車門坐進去。

    「晚上冷,早點兒回家。」他落下車窗扔給她一句話。

    對此,她坐在氣墊床上大聲還了句髒話:「你大爺!」

    黑色吉普車絕塵而去。

    *

    這個晚上,阮念初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到凌晨兩點。然後她拿起手機給情感專家喬雨霏發去一條微信:在?

    那丫頭是夜貓子,常年日夜顛倒,很快便給她回覆:喲,養生少女今兒還沒睡呢。

    ----我有事情想問你。

    ----關於男人?

    「……」阮念初敲屏幕的手指驀然頓住,然後在心裡,默默給明察秋毫的喬專家點了個贊。又回:對。

    ----哪方面的事?

    ----如果一個男人明確告訴你,他有喜歡的人,那說明什麼?

    ----說明不管他有沒有喜歡的人,他都不會喜歡你。這是在斷你的念想。

    ----那如果之後,他又同意和你交往了呢?

    ----那說明他之前是欲擒故縱,吊你胃口。

    ----可是交往之後,他又不和你有任何進一步發展,成天一副撲克臉,對你凶神惡煞,還不許你招惹他,這又說明什麼?

    這一次,喬雨霏的回覆足足遲緩了兩分鐘。她回道:說明那個男人有病,你應該敬而遠之。

    看著喬雨霏發過來的兩句話,阮念初皺起眉,陷入了認真的思考。

    她足足思考了兩個白天加一個晚上。

    厲騰不像個正常人。當年為抓捕坤沙和圖瓦,他蟄伏四年,和那群無惡不作的暴匪稱兄道弟,殺人放火,茹毛飲血。試問哪個正常人能做到這點?這樣一個人在戰場上是最好的戰士,但在生活中,卻絕不是能長期相處的人選。

    阮念初本以為,七年前的那段經歷,至少能讓他們和諧相處,順其自然地發展。沒成想,造成了相反後果。

    喬雨霏那句話說得很對:不是一類人,根本走不到一起。

    有的人和事不適合擁有,只適合拿來回憶。

    想通以後,阮念初在星期一晚上的九點二十分,給那個叫0714的微信發去了一條消息。她寫道:厲隊長,經過兩周的相處,我發現你和我並不適合當情侶。我們還是分手吧。

    交往是她提出,分手也是她提出,也算有始有終。

    只過了五分鐘,厲騰的回信就來了。

    行。

    很簡短的一個漢字,甚至沒有加標點,看上去就和他的人一樣,冷漠不近人情。阮念初捏電話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她心裡不自在,好一會兒,才咬著嘴唇敲九宮格:你放心,小星那兒的課我會繼續去上的。

    對方不再有回音。

    阮念初等了會兒,放下手機,突然有點自嘲地笑起來。她的第二段戀情,比上一段更短,只撐了兩個星期又三天。又讓喬雨霏說對了,這烏鴉嘴。

    *

    之後,厲騰再次出現,是在他們和平分手後的第五天。

    那是一個不太尋常的周五。演出團有同事轉正請客,吃飯唱歌一條龍,地點就在離單位不遠的萬象城。阮念初本不想去,架不住同事盛情難卻,最後還是去了。

    直到晚上十一點半,她才從計程車上下來,打著哈欠往家裡走。時至夏末,晚間的風已沾染微涼的秋寒。

    門洞內,樓道黑漆漆的。

    阮念初跺了跺腳,聲控燈沒有亮。看來是壞了。她皺眉,只好扶著扶梯抹黑上樓,動作小心翼翼。

    到二樓平台時,她一滯,抬頭瞬間,嚇得差點兒摔倒。

    小方型的天窗底下,斜靠了個男人,身形高大,姿態隨意,不知已經站了多久。他在抽菸,火星在他雙唇間忽明忽滅,燒起的瞬間映亮那雙眼,竟直直盯著她,漆黑幽暗,深不見底。

    「……」阮念初認出他是誰,定定神,勉強站穩了,道:「厲隊?你怎麼來了,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視野里太黑暗,這讓她心裡很害怕。

    厲騰看她一會兒,竟笑了,扔了菸頭拿腳碾滅,說:「你之前老問我,想幹什麼。我來告訴你。」

    阮念初聽出他語氣清醒而冷靜,稍微不那麼怕了,點點頭,「你說。」

    厲騰往她走近幾步。下一秒,令她怎麼也沒想到的事就發生了。

    他拽住她的手腕下勁兒一拽,把她摁在牆上,扣住她的下巴,狂亂野性地咬出幾個字來:「老子就想幹這個。」

    阮念初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毫無防備的,她的唇被他狠狠封住。

    第24章

    阮念初身子一僵,大腦有剎那的空白。過去,將近二十六年的人生中,她從不曾和任何男人如此親密,就算是前男友戴傑,與她也只是到擁抱和牽手。

    她沒有接過吻。

    更不用說,是這樣激烈炙熱而又充斥菸酒味的吻。

    拉回阮念初思緒的是自嘴唇襲來的刺痛。她眸光閃爍,一切感官潮水回涌般回到四肢百骸----周圍黑燈瞎火,一片黑暗中,厲騰把她死死壓在強上,蹂躪她的唇,近乎瘋狂地深吻她。

    她皺眉,手抵住他用力推搡。可那點兒力氣太微不足道,厲騰擰眉不耐,大手一伸扣住她兩隻腕子,舉過頭頂,壓牢。

    她氣得又抬腿踢他。

    他輕易避開,緊接著把她腿也抵死。她幾乎動彈不得。

    厲騰的唇還碾在她唇上,沒有技巧,也毫無章法,只是一味地啃噬,糾纏,似乎在宣洩某種到了臨界點的情緒,兇狠又暴戾。

    菸酒味。他喝了酒。

    所以這是一場令人髮指的借酒行兇。

    這一瞬,阮念初又羞又惱,更多的卻是不解和憤怒,掙不開,索性用力咬了他一口。

    齒尖劃破了唇肉,血腥味瀰漫開。

    不知是她激烈的反抗起了作用,還是舌尖的疼痛喚起了厲騰的理智,他停下了。放開她紅腫的嘴唇,同時也鬆開了她的雙手。

    周圍依然很黑。

    並不寬敞的平台上,阮念初踉蹌著往後退開,用力擦嘴,神色怒極地瞪著他,片刻,揚起右手就要朝對方打過去。

    厲騰站在原地盯著她,隻字不言,也沒有丁點要躲閃的意思。

    「……」阮念初皺眉,右手的五指用力收攏,最後還是放了下來。這人是什麼怪物,交往時相待如冰,明明同意了分手,又大半夜跑來強吻她。

    要不是看在他救過她一條命,她簡直想殺人。

    「你腦子……」她話說一半,忽然想起只隔半層樓就是她家,只好深呼吸,壓下怒火,用很低的音量繼續斥:「你腦子被驢踢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