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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21:09 作者: 弱水千流
水流溫熱,順著一身緊繃精悍的肌肉往下淌。嘩啦水聲就在耳畔,厲騰閉著眼,想起阮念初彎下腰後的領口,白花花的皮膚,柔美的鎖骨,那條妖嬈的溝壑。
還有當年在柬埔寨撞見的香艷畫面。
他的身體忽然很熱。擰緊眉,反手扭了下水籠頭。水溫驟降,變得冰冷刺骨。
還是熱。
厲騰閉眼咬牙根,左手撐牆,右手滑下去。
兩個多月前,他來雲城出過一次差。幾個舊友約在一間吃法國菜的餐廳見面。
或許是天意註定,他見證了阮念初被分手的全程。
自那以後,一個念頭便從他腦子裡竄出來,野草一般肆意蔓延,瘋狂而荒誕。於是就有了晚會那日與她的久別重逢。
世上所謂的緣分,大半都只是另一人的處心積慮。偶遇,相親,包括同在那場晚會上的李小妍,都只是與她再遇的手段。不露痕跡,天衣無縫。
那個女人,是七年前的一個意外,他把她埋在記憶深處,以為當年的種種都會隨時間消逝。可越抗拒,越吸引,越冷靜自持,越欲亂情迷。
自以為的瞞天過海,騙不過自己。
面對阮念初,他極易失控,飲鴆止渴又甘之如飴,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糟。
有心魔的人,最怕反噬。
最後時刻,他在冷水中仰起頭,喉結滾動,爆出一聲壓抑的低吼,獲得了短暫滿足。某一瞬,又看見熱氣裊繞上她雪白的背,細軟的腰,和側身時的一點嬌艷欲滴的鮮紅……
那股子燥熱平息之後,厲騰關了水,套上褲子走出浴室。客廳的桌上放了盒煙,他點燃一根,坐在沙發上抽,沒過多久,又點亮手機屏,打開微信。
這些軟體他不怎麼用,註冊完帳號,就放那兒了。正式使用,是那個叫「是念初不是十五」的微信號發來好友驗證那天開始。
他手指在屏幕上翻動。
阮念初的朋友圈裡,最新一條內容是十分鐘前發的,寫著:哎呀呀,你們說白起和李澤言,我到底該選哪一個呢?好苦惱。
厲騰咬著煙,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掐菸頭鎖屏幕,回屋睡覺。
真他媽二。
第20章
星期天下午,厲騰準時接阮念初去買電子琴。琴行老闆很殷勤,推薦這,推薦那,價格全都在四千塊以上。阮念初東挑西選,最後選中一款教學用的普通款,兩千五百元整。
最後當然是厲騰給的錢。
出了琴行,他單手把琴拎進後備箱,動作幅度大,左臂的黑色長袖跟著往上收縮,露出小片皮膚,古銅色的,硬朗結實,充滿爆發力。一閃即逝,袖口很快就重新掩下。
阮念初看著他,忽然想起什麼,「你的紋身洗了麼?」
厲騰「砰」一聲關上後備箱,扭過頭看她,「什麼。」
「就是那條龍。」她抬起自己的左手臂,比劃比劃,「從肩膀到前胸,尾巴拖到手臂上,很嚇人的那條。」
他冷淡,「你管我洗沒洗。」
「我只是隨便問問。」說著,她目光在他的長袖上打量一番。這麼熱的天,都沒見他穿過短袖,便續道,「應該還沒洗吧?是不是覺得很酷,洗了可惜?」
厲騰拉開車門坐進去,「洗了。」
她眉毛往上挑,有點不信,「是麼。那你把袖子挽起來,我看看。眼見為實。」
聞言,厲騰動作驟頓,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後重新視線重新轉向她。片刻道,「上車,帶你去個地方。」
又去個地方?阮念初不解,一頭霧水地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問:「去哪裡?」
「找個酒店。」
她皺起眉,「找個酒店做什麼?」
他應得隨意:「開房。」
「……」這回,阮念初直接被口水嗆住了,不可思議地瞪著他,「厲隊長,你是首長級人物,別隨便開這種玩笑。」
「你不是說眼見為實麼。」厲騰直視前方,神色自若道,「脫了讓你慢慢看。」
她一卡,「不用了。」
「沒事兒。我不介意。」
「……真不用了。」當年在柬埔寨,這人動不動就脫衣的行為幾乎給她造成陰影。講真,她以前介意,現在更介意。
「還看麼。」
「……不看了。」
「還信不信。」
「……信。」不就是個紋身洗沒洗的問題嗎,至於跟她上綱上線?沒幽默細胞的男人。她無語了。
之後一路都是沉默。
阮念初眼觀鼻鼻觀心,刷微博,不再主動招惹厲騰。他則面無表情地開車,偶爾遇到紅燈,就有意無意,掃她一眼。餘光里,那姑娘拉臉皺眉癟嘴,看著悶悶不樂,一副全世界都欠她錢的模樣。
她長大了。
除此之外,似乎便和當年再無兩樣。
這時,前方紅燈跳成綠色。厲騰視線收回來,嘴角極淡地勾了勾,踩下油門。
阮念初要備課,電子琴自然是先拿到她家。為了省事,厲騰直接把車開進小區,停在了她家單元樓下。
阮念初下了車,繞到後面打開後備箱,去抱那架琴。
熟料低估了琴的重量。
這一抱,她連人帶琴差點兒滾地上。
厲騰擰眉,怕她摔,大跨步過去攬住她的腰。好巧不巧,他手掌抱的位置,剛好是她的腰窩。那兒敏感,很怕癢。
於是阮念初「呀」地叫出來,胳膊肘條件反射往後一揚。打中厲騰下巴。
對方挨得結結實實。
「……」他半眯眼,臉都黑了一半。
阮念初尷尬不已,囧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放下琴湊過去,盯著他的下巴看,伸手摸摸,「沒事吧?要不要緊?」
柔軟的指掃過下頷。
細膩和粗糙,柔滑和堅硬,觸感的反差強烈到極點。溫熱的淡香撲面而來。
「……」厲騰眸色微變,一把捉起那截纖細的手腕,發狠捏緊。
她心一慌,吃痛道:「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激動。」
不多時,厲騰把手鬆開,臉上的表情重歸冷漠。隻眼底還殘存一絲方才的狠戾。
阮念初仍有後怕,緩了緩才道:「我都道歉了,你突然那麼凶做什麼?」他剛才的樣子,壓根和七年以前在柬埔寨見到的沒區別。
厲騰別過頭,片刻才沉聲說:「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看出來了。」阮念初皺著眉接話。當年被困叢林,他高燒不退,她用冷水替他擦洗,就差點被他當成敵人給誤殺。
周圍靜默了幾秒鐘。
厲騰煩躁,走到旁邊點燃一根煙,一吸到底,然後扔了菸頭把電子琴提起來,「你家住幾樓?」
「三樓。」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