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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17:05 作者: 大噓菊
    聽了他的話,何繁輕輕慢慢地一笑,神情溫柔得不可思議︰「不是他覬覦我,是我覬覦他。」

    長青一開始就不曾動心,不得不陪在她身邊。是她纏著他,終於讓他有了一些七情六慾。

    何繁以性命作為要挾,何容遠不能不應。他帶著她到刑房時,長青已經受過了刑,倚靠在牆邊,上身密布著流血的傷口。

    他正垂著眼眸,沒什麽表情地等死。突然看見一雙大紅繡鞋邁入視線中,裙擺微微挨著翹起的鞋頭,上頭花鳥圖桉精緻。

    忍著劇痛,他遲疑著抬起臉。

    隔著他恍惚的目光和滿眼驚痛,何繁微微一笑。「你真是傻死了,能和你跑掉固然很好,留下一個,另一個又怎麽能走得心安理得呢?」

    「為什麽……回來?」長青臉上也帶了血跡,勉強開口就扯動了傷口。他笑容澹且苦,看著何繁這張艷麗非常的臉,掙扎著要去抓她的裙角。

    而何繁後退一步,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當著他的面,慢慢地,把蓋頭重新蓋回自己的頭上。

    大紅色的綢布蓋住了視線,她看不見長青的表情,卻能聽到他掙扎時鐵鏈撞擊的脆響,頓了一會兒,輕聲說︰「走吧。」

    何容遠偏過頭,何繁小小的手搭在他腕上。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的傷心。

    長青幾乎要站起身來,但立刻就被幾人撲過來壓制住。他看著何繁漸遠的背影,想到被鞭打到幾乎失去意識的時候,輾轉在眼前的那張臉。

    會笑得促狹也會笑得開懷,會不耐煩地皺眉,也會口是心非地關切。

    看無論是拿著鞭子還是為他包紮傷口,她的一顰一笑,都在眼前,也都在心上。

    第81章 惡毒大小姐12

    趁著夜色。

    殷月竹打暈刑房門口看守的人, 他來時身法詭異, 輕手輕腳地撬開鎖。

    府中何容遠喝得大醉, 他身手其實很好, 只是比不得長青,但論躲藏隱匿的身法卻少有敵手。

    他推開門, 提著袍擺向里走,皂靴踏過染血的地面,慢慢踏進刑房之中。

    刑房昏暗, 血腥氣味濃重, 他站在刑房裡滿臉都是嫌棄。走到長青面前,只見長青被一副鐵鏈捆住了肩臂, 低垂著頭,黑髮半擋著蒼白的臉。

    身上血跡還未乾, 一條染血的鞭子隨意地丟在地上。鞭子像是被血水浸透了一樣,紅中帶黑。

    殷月竹想幸災樂禍地笑一聲,但還記得上次險些被掐死的經歷,心有餘悸地收斂了表情。

    他並沒有靠得太近,長青狼狽又悽慘,唯恐自己被蹭髒了衣裳。

    看了長青一會兒, 開口說:「長青, 你再不投誠, 可就要死了啊。」但遲遲無人應聲,他幾乎要以為長青已經被打死了。

    審視著長青身上的傷,想他傷得這麼重, 怕是爬起來都困難,更別說走出這刑房了。

    也不知道靜了多久,本來無聲無息的人緩緩動了一下。說話時嗓子啞得厲害。

    「你的主上……是誰?」長青終於出聲,但聲音太低太弱,殷月竹忍不住湊近了去聽。

    也顧不得嫌棄他滿身血污。

    挨近長青的臉,殷月竹說:「你我為太子做事多年,難不成你當真是一點記憶都不剩?」長青身手明明還如當年,怎麼偏偏記憶沒的這麼幹淨。

    太子?長青輕輕笑起來。

    太子看著坐穩了東宮之位,雖然勤勉,但體弱多病。朝中大臣們中有一些是覺得他早晚要死,還有一些是盼著他早點死。

    殷月竹繼續說:「太子和我說過,你並非真正的長青,真正的長青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何家小姐何繁幼年落水瀕死時被長青救下,但長青不知怎麼沒能立刻回到岸上,結果淹死在了池子裡。

    殷月竹從薊王口中得知的「真相」,是原本的長青死於水中,如今的長青就頂替了他的身份生活在何府。如何頂替的,又為什麼沒有被懷疑,太子卻沒有告訴他。他當然也不敢多問,即便還是雲裡霧裡不知其中關竅,卻也堅信太子所言。

    可他沒想到長青的反應居然還是如此平淡,他說過的這些話似乎並不會使他有一絲一毫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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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薊王府處處張燈結彩,天已經很黑了,但喜房外頭懸著的燈籠里還燃著火,火光透過紗羅,投射出紅艷艷的光影來。

    房中的何繁早自行扯下了蓋頭。她把所有的侍女打發出門,洗掉了臉上厚重的妝容,重新坐回床上。身上嫁衣要與床上的紅帳子和被褥融為一體,端正地坐著,面無懼色。

    聽到開門的聲音,反射性地看過去。

    薊王真是有個好樣貌,五官精緻,眉長且濃黑。鼻骨秀挺,皮膚比女兒家還細膩。鋪天蓋地的紅色,連帶著他身上的喜服一起襯得他面色也不那麼蒼白。

    可惜的是眼底有些虛浮之色,嘴角下垂,顏值直接掉落了一個檔次。因為喝了酒,顴骨上像是擦了層胭脂,整個人看起來又弱又蠢。

    高且粗的紅燭才燃了一些,燭淚堆積下落。何繁眼裡似乎都盛了細碎的光,薊王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些愣。很快,他扯了下領口,不自在地低下眼,半天才吞咽了一下。

    喉嚨有些發乾。他又抬頭看何繁,隔著不遠能很清楚地看見,何繁臉上沒有笑,更沒有出嫁女子該有的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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