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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17:05 作者: 大噓菊
何繁挑出這幾人都是府中極厲害的,再加上長青,對方潰不成軍。始終被擋在離馬車很遠的地方,受過訓練的馬沒有受驚,老老實實地呆在原地。
等響動漸漸消失了,何繁這才掀開車簾看著車外的場景。
她一下子長青正站在馬車邊,手裡握著長劍,劍尖垂直劍鋒上都是淋漓的血。他聞聲向她看過來,何繁沖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一邊問他:「你受傷了嗎?」
長青微微怔了一下,把劍收回劍鞘。抬腳走到車前,他手上劃開了一條血口,看著不嚴重,但一直在流血。
他難得露出這麼遲鈍的樣子來,何繁從馬車裡鑽出來,他正好到了她面前。
「受了傷也只知道木頭一樣站著,顯得自己很有能耐嗎?」何繁眉間夾出一道細細的痕跡,有些生氣的表情。把他手拉到自己眼前,動作卻很輕很穩。
她蹲在車上,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姿勢不夠雅觀。只顧著仔細在他手上的傷處,把手帕繞合,還系了一個小小的結。
長青始終有些發愣。既是因為何繁的動作,也是還未從發生的一切中回過神來。
剛剛提劍殺人時,他覺得那些場景十分熟悉。
比在何府時經歷的一切要熟悉得多。
——
「長青,你手還疼不疼?」
「不疼。」
何繁回府的路上也不老實,一直在和長青說話。長青回答了之後,就能聽見她笑出聲來,不知哪裡又逗她開心了。
她眼睛亮亮的,目光灼然,即使他不看也能感覺得到。
何容遠得到了消息就快馬加鞭趕回了府中,他本來就在返程的路上,但進府門時也已經是第二天了。
他往何繁院子走的路上聽下人回稟說,何繁或許因為昨日受到了驚嚇,入夜時就發起熱來。
燒了很久,才稍退下來就昏昏沉沉地一直睡著。
一睡又睡到這一日的夜幕降臨。
何容遠在她床邊坐著,看她臉頰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嘴唇的顏色蒼白,看起來十分可憐。
她眉眼已經長開,比小時候還要好看許多。
出生的時候像一隻小猴子,但每一年都要更漂亮一些。等到七八歲,已經初具美人胚子的模樣。父親會把她高高舉起來,說阿繁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寶貝。
那時候她就會開心地笑起來,院子裡都是她快活清脆的聲音。
性子並不像她那個故作柔弱的母親,反倒是風風火火的,對他也格外不認生。他對她並不好,但她哭過了卻不記仇,沒幾天又會撲過來叫他哥哥。
除了他,那幾年裡府里每一個人都對她極盡寵愛或是極為尊敬。
後來是怎麼開始怕他的呢?好像是那一回她險些溺死在池子裡,他當時就在岸上冷眼看著。
何容遠慢慢哼了一聲,眸中一片漠然之色。現在,即使府里只有他,他也幫著父親呵護著她呢,不是嗎?
她想做什麼,想得到什麼,他都會滿足她。
他這個親愛的妹妹,近幾年說話做事都是得意又刁蠻,也很久都沒有生過病了。如今猛地病了,弱得像是他一隻手就能扼死在這屋子裡。
何容遠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鋪開在枕上的黑髮。髮絲涼涼的,繞在手指上,又緩緩落在手心。
他無聊得很,索性玩起手中的頭髮來。
何繁閉著眼睛,應該是陷入了什麼夢境中,嘴唇微微闔動了兩下,手也胡亂抓著。
他突然被抓住了手,她細細的手指握住他食指,他想抽出手,她絞在上面的力氣反而更大了。
「哥……」聲音像蚊子一樣,又細又小,還摻雜著一些哽咽,聽來委屈得不得了。
何容遠對她的夢話並不感興趣,但他聽力素來很好,屋子裡又很安靜。她聲音愈發低下來,像是含在嘴裡,有些模糊。
「哥,你疼不疼?」
他頓了一下,還是很不留情地把手從何繁手中慢慢抽出來。她睡得不安穩,這下終於睜開了眼睛。
恍惚地掀開眼皮,盯著頭頂的床帳看了一會兒,然後才偏過頭來看見他,抿住嘴唇,細聲說:「哥。」
說完掙扎著坐起來,雙手撈著被子都堆在自己身上。小小的下巴藏進去,只露著大大的眼睛看他。「哥,你怎麼在這裡?」
何容遠抬起手。
她看到他的動作,反射性地瑟縮了一下,很怕他的樣子。
但他的手連停頓都沒有,依舊自顧自地蓋在她腦袋上。他看出她想躲,但還是強忍著,似乎是害怕惹他不快。
她長長的睫毛閃動了一下,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裝模作樣地低下頭,然後就一直盯著他腰帶上的玉扣不說話。
何容遠心裡想:她這是又變成了晚上的性格。這時候的她一直對他避之不及。
可能是這樣安靜的相處近幾年太少了,而且這樣安靜膽小的她也早都消失了。她的這種變化倒讓他少有地回想起過去來。
那時父親和她的母親還活著,他整日在外廝混。最過分的一次,險些打死了人,也因此激怒了父親。當日他就在院子裡罰跪。
她那一天穿了新衣裳,小心翼翼地提著裙擺走到他面前。
那裙子上繡了一隻彩色的長羽鳥,她喜歡得不得了。忍了好些天才穿上,因為那一天是她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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