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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17:05 作者: 大噓菊
醫官也一時看不出她究竟是得了什麼怪病,只好先開一些安神的藥方。何繁就適當作出疑惑不已的表情來,對突然開始喝藥這件事十分茫然和抗拒。
為了體現來自兄長的關切。何容遠常在何繁房裡辦公,一邊算是陪著她。長青懷揣信件來到院子裡的時候,正好看見何繁偷偷摸摸地推開了窗子,慢又小心地伸出胳膊。寬大的紗袖疊在肘間,露出一小片細白的肌膚。
她手裡的藥碗一傾,動作快速無聲,濃黑的藥汁就全都灑在了窗下。
太陽已經落山了,何繁隔著木窗看他,嘴邊抿出恰到好處的羞澀笑容來。她這樣尤其美,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如果說長青因為不錯的長相得到了何繁的另眼相待,木頭一樣沉默寡言的性格卻數次惹惱了她。從前的何繁最喜歡以各種方式折磨他,試圖讓他求饒服軟。
而此刻長青終於脫掉了他那身洗得發舊的布衣,好像曾經的卑微也都一併從他身上抹掉。深藍色的袍服勾勒出勁痩的腰身,他還是那張掛著淡淡表情的臉,氣場卻一變再變,透著些隱忍的鋒芒。
他抬眼望過去,就看到何繁手指輕輕抵在唇邊,衝著他作出噤聲的動作。
但這樣的何繁卻像是曇花一現。長青此後常會出現在何容遠身邊,而何繁最喜歡膩著何容遠,白日裡就總能與他打照面。
何繁見到他,就將手中的書壓在自己的下半張臉上,露出漂亮的眉眼,眉宇間還是長青熟悉的傲氣。隨後不客氣地一嗤,慢吞吞地說:「怎麼,還裝作不認得我了?」
一旁的何容遠已經很習慣何繁的轉變。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白天和夜裡的何繁呈現出兩種截然相反的性格。有時候夜裡的性格持續的時間還會更長些,太陽才一落山就會「活過來」。
醫官曾告訴他,在古書中也記載過相似的病症。書中所述之人患「魂移」之症,就像是別人的魂魄突然擠進了自己的身子裡,於是一個人也能有兩種完全不同的表現和行為。
靈異一些的說法就是鬼上身,但何容遠不懼鬼神,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而他也想看看,何繁這種異樣,到底是鬼作祟,還是人作怪?
白天裡何繁的性格還和從前一樣。嬌蠻過頭,見到了和以前大有不同的長青,居然開始磨著何容遠,讓他把長青安排給她做侍衛。
作為提出這種要求的理由,她終於再次說起燕終寺。
燕終寺建在洗雲山上。
何繁坐著馬車,長青也如她所願,暫時成了她的貼身侍衛。她坐上馬車去往燕終寺的路上,每隔一會兒就要挑起車簾看車外的長青。
第73章 惡毒大小姐④
軟簾搭在手心,何繁眼尾一掃車外的長青,看了兩眼,很快就得意洋洋地落了帘子縮回車裡。
長青身材高瘦,身上的衣服將整個人包裹得肌肉精實,一眼看過去很瘦,仔細打量卻很力量感。此時正沉默地隨著馬車向前慢跑,速度均勻。分成兩行的六人侍衛團綴在馬車後面,都騎在高馬上,這種對比襯得他很不受待見。
馬上的侍衛如今都算是長青的手下,看著老大在馬下跑,坐在馬上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訓練有素,沉著穩重,但實際上卻都是如坐針氈。
長青自從上一回被何繁抽了一鞭子之後,消失的幾個月里都在暗地裡接受何府的魔鬼式訓練。何容遠最初注意到長青時,是因為他偶然間暴露出來的身手並不像是一個普通人,由此生出了一些好奇。
也算是一時興起,給了長青一條出路,但轉眼就把他拋在了腦後。
還是長青自己,拼著命搏了出頭的機會,再次入了何容遠的眼。私下裡何容遠派人仔細調查了長青,意外的是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合理的情況,親緣關係十分簡單,活了這麼多年也沒經歷過什麼大波折。只是從兩年前開始,性情稍有變化,從不愛說話變成了更不愛說話。
不過因為變化不大,身邊的人都沒有察覺出異樣。他也還像從前一樣在府中本分地做事,沒招惹到何繁時,倒也過得平平安安,在府里幾乎沒什麼存在感。只是因為那張臉在侍女堆里頗受關注,撩動了不少芳心。
何繁既不讓長青騎馬,也不容許他上車,故意在這路上想方設法為難他。他們已經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了,長青卻絲毫不見疲色。從他面上卻看不出任何勉強的感覺,冷凝著表情,手輕輕放在腰間的長劍上。跑起來下巴微收,從何繁的角度能看到他線條流暢的側臉,有汗水慢慢流下來。
何繁繼續扮演著囂張又惡毒的角色,往車外看時,大多都是在監督他是否偷懶,似乎等他跑得稍慢些就會出言責罵。
好在長青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馬車的速度並不快,軲轆聲吱呀,拖出很長很遲緩的調子來,聽在耳朵里十分枯燥。但看長青的表情,比這千篇一律的聲響還要讓人覺得乏味,萬年不變的一張臉,嘴抿成一線,弧度都和平時一樣。
長青就是這麼無趣的性格,看起來就是天生缺少七情六慾的一塊硬木頭。何繁心裡明白,攪動他這一灘死水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對於長青來說,他以為自己終於擺脫了原本的身份,抓住了向上爬的機會。但是沒想到,何繁只要一句話,就又能將他打回原形。
他心裡沒有憤怒,只是有些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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