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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17:05 作者: 大噓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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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雁行又要出征了。
邊境狼煙四起,他職責所在,還是要離開京城。
臨行當夜,他穿著鎧甲去何繁房裡同她道別。
何繁對他雖不是冷眼相待,但總是淡淡的,問她才肯答話。他也不在意,把她的手攥進自己掌心,輕輕收攏的五指間,她指尖軟軟地搭在他手上。他問她:「小繁,你會等我回來,對嗎?」
何繁輕輕笑,房裡一盞小小的燈點著,燈影里她的笑意淡淡的,美又不真實。她想了想,終於鬆口:「會啊,我會等你回來的。」
謝雁行一走又是一月。她身體越發差了。
手伸過去拿藥碗,青環劈手奪過去不許她喝。青環隨她進了將軍府,處處照看她的飲食起居。也謹慎極了。
「凡是離了我眼的藥,都不能喝!」這藥是屋子裡另一個侍女端來的,青環不放心。到背人處倒掉後重新熬了藥端回去。
雖然青環也討厭謝雁行,但不得不承認他一走,整個宅子裡都陰森森的。有一個何言碧在,與妖魔鬼怪無異。哪怕有侍衛保護,她也要看好自家小姐。
可即使青環細緻再細緻,何繁的身體依然還是迅速消瘦,更是在幾日後發起高熱。
她躺在床上,毫無不適的感覺。現在就是耗著時間,等著離開。
青環到處給她找大夫,可大夫來了一個又一個,沒有一個不是搖著頭走的。
她不想青環做無用功,把她喊過來交代,「青環,等我走了,你就回到何家吧。或是去過你想過的日子。」她把錢財珠寶通通留給她,算是她這個「假小姐」給她的一些補償。
自從何繁病倒,何言碧就掐著時間來她院子裡大鬧。
她強勢起來,每一句話都帶著煽動,領著被說動的家僕前來。而青環滿臉的淚,死死靠著門不許任何人進去傷害小姐。
幾個佩劍的侍衛護著堵門的青環,一面架著往前沖的家僕。
何言碧隔著兩步遠站著,面色狠厲,「我看今天誰敢攔我!」
她推波助瀾般開口:「我早問過大夫,她是生的疫病!你們護著她,是要害死全府的人嗎?若將軍回來責問,自然有我擔著!」
外面的嘈雜都是背景音樂,何繁在床上做著她短暫一生的回顧和總結。
何淳得知她為了救他在將軍府做了妾室,不再肯繼續做官,倒是開始學著幫父親打理生意。
果然一切的結局都沒有變。以後何家會成為首富,她也還是要死。
青環拼命堵在門口不許何言碧帶人闖進來。謝雁行留下來保護她的人與何言碧慫恿來的家僕僵持不下。
何言碧的聲音可真尖利啊,何繁聽著門外的爭吵虛弱地笑了笑。
她也算是撞到槍口上了,自己的死本可以與她無關。可她這樣鬧一場,堵死的是她自己的路。
何繁聽見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難得天終於放晴,不知道下一個世界會不會也有這麼好的陽光。
第12章 他是將軍【番外】
何言碧在梳妝檯上擺放的幾樣簪子間挑挑撿撿,表情斂得溫柔極了,一個個簪子摸過去,當真像是在仔細挑選該戴哪一個。
常秀站在她身後替她挽發,托著長發的手一直在抖。
院子裡突然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常秀聽見門外有下人喊「將軍」,那聲音又急又怕。她也跟著狠狠一顫,臉上一下子就沒了血色。
何言碧自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感受到常秀的恐懼,反倒先笑起來:「你怕什麼?他還能吃了你和我嗎?」
話音剛落,門就被人重重踹開。
何言碧披著發從矮凳上起身,轉頭就看見謝雁行一身戎裝站在那裡。他回府後的這三日一直呆在何繁院子裡,如今才見到,發現他居然連衣服都不曾換過。蒼白的臉上表情陰鷙,這個時候看她的目光,真是再找不見一星半點往昔的情意了。
他手裡提著一把長劍,劍鞘早不知道扔到了哪裡,就這麼劍鋒外露地被他拿著一路走過來。剛剛攔他的下人們被嚇得只敢埋頭跪在外面。而屋子裡的常秀腿一軟也重重跪下來,只剩下何言碧和他面對面站著。
謝雁行沒有給她一句開口的機會,抬手把劍架上了她的脖子。森冷的劍鋒就緊貼著脖頸放著,再近一些就能陷進皮肉。他面部僵硬得可怕,眼底猩紅,像是瘋了一樣。
三天前他終於回京,府門還沒進卻先得到了何繁病亡的消息。她的屍首早被何家人帶回家中下葬,他連她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
何繁既已為將軍府的妾室,就要由主母安排出喪。但何家態度強硬,何言碧也不想何繁死了還占著將軍府的地方,巴不得她從此和將軍府再無牽連。就任由他們何家抬走了何繁的棺木。
謝雁行握著劍的手極力壓制還是輕輕抖動,裹著怒氣和恨意,還有他滿心的無措和絕望。他聲音很輕很飄,到現在都無法接受,為什麼他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看到的會是空蕩蕩的臥房,府中所有人都告訴他何繁已經死了。
何言碧聽到他問:「她怎麼死了?為什麼死了?」咬牙切齒,讓她聽得又怕又絕望。他真的是愛上何繁了嗎?那自己又算什麼?
她把顫抖的手指藏在袖間,質問他:「你想殺我?何繁她自己病死了,你還要賴給我不成?」她在心裡告訴自己,謝雁行不會查出是自己害死了何繁,藥下得那麼隱蔽,死無對證。如今來找她或許只是怪自己擅自讓何家帶走了何繁,就繼續說:「何繁雖然死了,但我想她是更希望回家的。她活著的時候是你強行把她關在府里的,現在死了,還她自由,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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