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償命

    當晚，因為一個房間有兩張床，劇組的人多，所以只能兩人擠一間房，葉清嬈自然和蘇梨兒分在了一起。

    ——沒人敢和葉清嬈同房間，除了蘇梨兒。

    兩人門把門一關，葉清嬈便大喇喇地躺在了床上。

    「殷若塵怎麼沒來？」蘇梨兒突然想起了什麼。

    剛才晚飯期間沒有看見殷若塵的身影。

    「他還有工作，今天半夜到——蘇梨兒你能尊敬點嗎？至少也叫聲殷導啊。」葉清嬈皺著眉轉頭。

    「尊敬……」蘇梨兒眯眯眼，「真沒想到有一天能從你嘴裡聽見這個詞。」

    葉清嬈和她談尊敬，簡直就是個笑話，誰不知道這姑奶奶最是按心情行事？

    「砰！」葉清嬈抬手就扔過來一個枕頭。

    蘇梨兒接住了，笑到缺氧，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道：「葉清嬈，我說過你別在高原逗我笑！」

    葉清嬈一滯，猛地轉頭看向了她。

    蘇梨兒這話衝出口之後便後悔了，動作也微微停了停，隨後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開口道：「我有點悶……出去走走？」

    「等等。」葉清嬈叫住她。

    蘇梨兒抿唇，心裡閃過一絲懊惱。

    她曾經是來過高原幾回的。有一次她想用一部文藝片衝擊獎項，那時候就是葉清嬈陪著她一起過來，在高原足足待了一個月，當時的葉清嬈總是逗她發笑，剛才打鬧期間她忍不住脫口而出，已然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你剛才說什麼？」葉清嬈上前一步，目光凝視著她的臉。

    「我讓你別在高原地區逗我笑。」蘇梨兒轉身，坦然道。

    「原話不是這麼說的。」

    「是麼？我記得就是這麼說的啊。」蘇梨兒穿上了外套，往門外走去。

    「站住！」葉清嬈沖了出來。

    蘇梨兒回頭，「穿上衣服，晝夜溫差大。」

    葉清嬈咬咬牙，手裡已經乖乖拿上了衣服，心裡的怪異感久久不散，抬腿就跟著蘇梨兒走了上去。

    一推門，冷氣果然從外面侵入進來，絲絲涼意纏上了蘇梨兒的脖頸。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信號微弱，沒有收到消息。

    秦城陽到現在都沒有回她消息，是在睡覺，還是生氣了？

    思緒一閃而過，蘇梨兒重新將手機給放進口袋，身後的腳步聲逼近，葉清嬈滿臉都是懷疑，停在她的身側。

    「看，星空。」蘇梨兒指了指自己的頭頂。

    這裡遠離城市的光源，四處都是黑暗，光亮在某一處開始匯集，常常的銀河橫跨天際。

    葉清嬈的視線立刻被吸引了，感嘆一聲，隨後斜眼道：「你之前不是說過嗎，要和愛的人一起去情人崖，這次拍攝地就在情人崖附近。」

    蘇梨兒的指尖微微一頓，隨後笑著道：「我？我沒說過啊，你是不是記錯了。」

    這話不是蘇梨兒說的，是林歡說的——葉清嬈已經開始試探她。

    彼時林歡的心裡裝著殷若塵，即使是在拍攝期間，看見美好的事物也總是想著殷若塵。

    情人崖……前世她沒有去成，這一世也註定不會有相愛的人了。

    半晌，葉清嬈垂了頭，自己也笑了笑。

    她到底在想什麼？面前這個人是蘇家的大小姐，和林歡半點關係都沒有。大概是林歡前世真的和她熟識，所以才會這麼相似……

    「是啊，我記錯了。」葉清嬈話語裡難得有了失落。

    她不是林歡，林歡回不來了。

    蘇梨兒目光微閃，剛想說話，立刻被身後的腳步聲給吸引了，回了頭。

    「睡不著嗎？」殷若塵笑著靠在民宿前的牆壁上，身上套著一件黑色羽絨服，頭髮凌亂，比平時多了幾分慵懶和疲憊，臉上帶著標誌性的優雅笑容。

    「殷導什麼時候來的？」葉清嬈挑眉道。

    「我剛放下行李，想出來看看，沒想到就碰上了你們。」殷若塵走上前，「這裡的星空真美。」

    蘇梨兒沒有應聲，只是抿著唇看向了別處。

    「關於那天在拍賣會上發生的事情，我有些話想和蘇小姐單獨聊聊。」殷若塵絲毫不介意蘇梨兒的態度，又道。

    一旁的葉清嬈立刻會意，隨後看了蘇梨兒一眼，點頭道：「我也累了，進去等你啊。別太遲。」

    隨後轉身離開。

    蘇梨兒靠在了一旁的岩壁上，四周都是暗的，唯一的光源是民宿門口微弱的燈光。

    「蘇小姐。」殷若塵收了笑意，「念念是被我們寵壞了。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從小到大都是被慣著長大的，她那天的言行非常不妥，我在這裡鄭重地和你道歉。對不起。」

    蘇梨兒想笑。

    這副正人君子的樣，如果她真是蘇梨兒，說不定還會動動心呢。

    「殷導用不著這樣。」蘇梨兒開了口，眼神卻是望著天空的，「這事情顯然不是你的錯，找我茬的人不是你，讓我當眾難堪的人也不是你，讓我出了車禍差點死了的人……也不是你。」

    殷若塵表情微變。

    蘇梨兒看著他的臉，笑了：「怎麼，真以為我是傻子？」

    蘇梨兒出車禍的事情她不用多想。當時蘇家是打著偷偷把人送過去的主意，根本沒有聲張，事後甚至沒有人知道她和秦城陽已經結婚的事情——除了第二天就火急火燎跑來鬧事的殷念念。

    當時她就有懷疑，相處下來就更加確定。

    這筆帳先記著，遲早有一天她是要讓殷念念付出代價的。一條人命，可以因為一句「寵壞了」就帶過？殷若塵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

    「我知道她犯了大錯。」殷若塵抿唇，沉聲道：「這樣行嗎，只要我能力範圍內，蘇小姐想要什麼東西儘管提，我可以補償你。」

    蘇梨兒眼波流轉，笑意再次晃蕩起來。

    「我沒什麼想要的。」

    想要殷念念償命，他給嗎？

    別人不知道殷若塵有多寶貝這個妹妹，她卻是知道的。

    殷念念和殷若塵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五歲那年才被人接回殷家，性子驕縱，卻獨獨對殷若塵這個哥哥百依百順。

    殷若塵在外面玩弄手段，對家人卻是真心相待。

    她想要的東西，殷若塵大概是不敢給的。

    「蘇小姐對我是不是還有芥蒂？」殷若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