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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16:16 作者: 弱水千流
「……」尚萌萌嘴角的彎弧瞬間僵了。
告白?什麼鬼?
她咬咬牙,意白皙的雙頰浮起薄紅,一拳給他招呼過去,「誰跟你告白了?少東拉西扯的,人家跟你說正事呢!」
她力氣本就不大,砸他胸口跟撓痒痒似的。穆城低笑,捉住她的小拳頭親了親,摟了她的細腰往懷裡帶,「回家說。」
尚萌萌哼了兩聲,扯了扯他的黑色領帶,「好。回家說,一五一十地說。」
穆城一向守信,言出必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尚萌萌。
她之前聽到了他和劉紫薇的對話,心中已隱約有數,聽他說完,發現大部分情況和她猜想的吻合。
二十五年前,穆城父母車禍遇難,肇事司機王遠先是逃逸,又在不久後死於非命。穆城懷疑那場車禍是人為----兇手在授意王遠殺害他雙親後,又雇兇殺害了王遠,瞞天過海掩蓋真相。
深夜,穆宅主臥只亮著一盞壁燈。
「……那我知道了。」
尚萌萌盤腿坐在床上,托著腮,半眯著眼,臉色深沉凝重,「王遠的死分明很蹊蹺,被輕易定成自殺不說,還蓋棺定論做成了鐵案。的確很有問題。」
沒回應。
她抬起頭。穆城坐在窗前抽菸,夾著煙的手支在窗外,煙霧全都隨風散了。側臉冷峻,沒什麼表情。
「餵~」
穆城點了下菸灰,轉頭看她。
尚萌萌皺眉,「大哥,這都秋天了,您坐那兒不冷麼?」
他說,「我抽菸。」
「你可以到這兒來抽喔。」
穆城靜了一瞬,淡道,「二手菸對你不好。」
「……」
尚萌萌心跳有點快,清了清嗓子,「其……其實也沒關係,以前我住華南路的時候,季如煙每天都在我面前抽菸呢。」說完紅著臉,拍拍床,「過來~」
穆城勾起個淡笑,扔了剩下的半截煙走過去,拿起桌上的文件,上床。
兩人面對面坐著。
尚萌萌不知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盯著他。
穆城低著頭看文件,很直接,「想說什麼。」
「……」她吸了口氣,緩緩開口,「上次在醫院,你和劉採薇單獨出去,應該就是說請劉家幫忙的事吧。」
「嗯。」
尚萌萌心頭一沉,捏了捏眉心,半晌才說,「之前,我還莫名其妙跟你吵了一架,實在是對不起。」
穆城覺得挺稀奇,「你還會道歉?」
她理虧,悻悻地沒敢反駁,靜默片刻後語氣稍低,又道,「那……」頓了下,斟酌詞句,「那如果,你父母真的是被人蓄意……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話說完,臥室里一陣寂靜。
穆城抬眸,飛快掃了她一眼,視線重新回到白紙上。
他沒說話,面色冷靜淡漠,修長手指一頁一頁地翻,沒聽見似的,看上去沒什麼反應。
尚萌萌卻呼吸吃緊。
剛才那個眼神,冰涼,隱忍,像最冷最利的刀。
未幾,穆城道,「殺人償命。」
冷淡平靜的語氣,聽得她心痛如絞,難過至極。
穆城父母的死,是穆家所有不幸的開端----老夫人精神失常,他年近六歲卻在異國他鄉顛沛流離,家破人亡。
尚萌萌心頭一動,雙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背,柔聲說:「我們好像,好些日子沒有去看過老夫人了。等我後天試鏡完,我們就去南山吧,老夫人應該想你了。」
你也應該,想她了吧。
「……」穆城指上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她,眸色黯得危險。
像只負傷的野獸。亟待安撫。
她心疼他,心疼他經受過的和正經受的一切。傾身欺近過去,輕輕吻住他的薄唇,嗓音低而柔媚:「乖,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的……」
男人襯衣敞著,柔弱無骨的小手下滑,摁在了緊繃的腹肌上。
穆城閉上眼,用力啃噬她的唇瓣,捏住她的手腕高舉過頭頂,高大身軀覆上去,「疼就說。」
「……嗯。」
他忽然笑了下,咬她耳朵,「慡也能說。」
「……」@#¥%
試鏡的日子轉眼就到。
上午十點左右,陳悅早早來到指定地點樓下等候。不多時,一輛銀色越野駛入停車場,她趕緊迎上去,道,「李導馬上就要到了,趕緊跟我上樓化妝。」
尚萌萌點頭,鎖好車門後就快步進了大廈,想起了什麼,說,「陳姐,我之前叮囑過你,我試鏡《大秦》的事兒一定要保密,你沒往外說吧?」
《大秦》是這次李南平電影的最終定名。
「當然沒有,我辦事兒你還不放心麼?今天這次試鏡只有你一個人,別擔心,半點兒消息都沒漏出去。」陳悅邊說邊上下看她一眼,大皺其眉:「本兒呢?」
尚萌萌撫了撫額頭,腳下步子不停,「早上走得太急,忘了。」
陳悅白她一眼,從包里摸出備用的那份遞過去,「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太愛忘事兒了!」
她乾笑,沒說話,接過劇本就大步往前。
試鏡的地點依然是一個影棚,到了那兒打望一番,燈光師和攝影師都已經在了。尚萌萌沒見到認識的人,直接就一頭衝進化妝間。
劇組的造型師正在擺弄一頂全是鞭子的假髮。
陳悅笑容滿面地走上去,客客氣氣,「三牧老師,這就是今天要試鏡的女演員。」然後招呼她,「萌萌,過來。」
尚萌萌看了那個造型師一眼。
男,三十來歲,個子高高,容貌也算俊秀,就是那一頭黃髮……十分的鄉村非主流。
她清了清嗓子,走過去,「三牧老師,你好。」
三牧瞥了她一眼,視線上下打量,點頭:「底子不錯。坐。」說完就走到邊兒上拿東西去了。
陳悅趕緊湊她耳朵邊上去,低聲道,「別小看這些造型師。當演員,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他們。自己機靈點兒。」
尚萌萌疑惑,「為什麼?」
「你攝影機鏡頭下的臉什麼樣,全靠他們一雙手。要你美就美,要你丑就丑。」
「……哦。」那的確得罪不起。
三牧是老資格,給無數影視作品做過造型,經驗豐富。兩個小時後,尚萌萌化完妝做好了髮型,被服裝師帶進去換衣服。
化妝間外,導演李南平帶著助理進了門,一同前來的還有電影監製何偉。幾人入座。
燈光攝影相繼就位。
李南平看了眼手裡的資料,「這個尚萌萌,看照片,形象氣質還行,可模特哪兒有什麼演技。上回那個榮伊,我看倒還挺好的。」
何偉笑了下,打趣道,「爭角色爭番位常見,可兩個大公司爭著給電影全額投資的,這種事聞所未聞哪。也算業內一樁美談不是?」
李南平:「老小子,淨說風涼話。」
何偉聲音壓低:「李導,兩邊都不好得罪,打算怎麼整?」
李南平沉默須臾,捏眉心,「得罪了宋家,我估計是三五年沒好日子過。得罪了穆家,我估計下半輩子都得栽進去。」白他一眼,「你說呢。」
第53章
彼時,影棚里燈光通明,化妝間的門開了,尚萌萌跟在服裝師身後走出。
所有人的眼光都向她集中。
電影需要美化,秦朝時期的曲裾直裾在設計師手下成了精美無雙的華服。公主出嫁時的服冠,是最正最復古的紅色,上繡金鳳。
在年輕女人身上顯得華而不俗,美而不妖。
旁邊正好是一扇窗。
尚萌萌穿著艷紅嫁衣,陽光斜灑,藍天白雲都在她背後。烏髮如墨,紅顏絕色,仿佛盛開在忘川旁的曼珠沙華。
艷麗得奪人心魄。
就連一向挑剔的李南平都怔愣了瞬,低聲道,「試鏡的所有女演員里,她是最適合這套衣服的。」
何偉失笑,「不是她襯衣服,是衣服襯她。」
李南平推了推頭上的帽子,挑眉。好像是這麼個理兒。
這時尚萌萌走了過來。
《大秦》的服裝道具全都極其精緻,一套嫁衣足有十七層,加上假髮頭飾,尚萌萌覺得自己起碼增重十斤。
走路不便,於是步子便緩了下來,乍一看,竟真有幾分皇族帝姬的威儀。
助理白小藝在邊兒上都看傻了,陳悅皺眉扯了她一下,她這才回過神,忙不迭地過去扶尚萌萌。
從化妝間走到導演跟前,這段路小三十米,尚萌萌走得大汗淋漓。
她平復了下呼吸,笑盈盈道,「李導好,久仰您大名!」雙手伸出去握手。說完,視線微轉看向另一個中年男人,面上浮起絲疑惑。
陳悅連忙笑著說,「這是何偉何監製,這回就是何老師給遞的劇本。」
「喔喔,何監製好,這次多謝您抬愛!」
「尚小姐客氣了。」
三言兩語說了些話,李南平對這小姑娘的印象倒是挺不錯。背靠穆氏這座山,還能這麼謙虛懂禮貌,也實屬難得了。
李導露出個笑容,說,「要試哪場戲,你都知道吧?」
「嗯嗯,知道!」
李南平看了眼劇本,說:「和親公主這個角色,在你之前,一共有四個姑娘來試過,都是試的同一場戲。有影后,也有你這種才入行的新人,不過她們都是專業演員。」頓了下,「這場戲難度有點大,你準備十分鐘吧。」
這套說辭很委婉。
尚萌萌要試的這場戲,難度之大豈止「有點」。
這是一場無對白獨角戲:
孤煙,落日,天下大亂。大秦與敵國對峙,和親遠嫁的公主淪為了敵國人質。她被帶上高樓,看著城門外來自母國的萬千將士,毫無懼色,縱身跳下,毅然赴死。
在鏡頭腳本中,這一段,絕大部分都是公主的臉部特寫,著重突出演員的表情和眼神。
對演技的考驗堪稱巔峰。
之前,陳悅拿到試戲劇本後,只對她說了一句話:「放輕鬆。就算你演得不好,看在你家城哥哥的面子上,李導也不會為難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