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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15:47 作者: 弱水千流
    ……悲傷逆流成河……

    眠眠一陣窘迫,臉上擠出了一個乾巴巴的笑容,呵呵道:「……哦,老岑啊,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陸簡蒼陸先生,他是……」

    「陸簡蒼?」岑子易重複了一遍,眼角眉梢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他從沙發上站起身,慢悠悠地朝前踱了幾步,把玩著打火機道,「eo傭軍的指揮官,代號戰神,貨真價實的業界老大啊。挺行啊眠眠,真給咱老董家長臉。」

    「一般長臉,一般長臉。」

    老岑的語氣和眼神中都帶著明顯的敵意,眠眠自認理虧,而且他本來也沒說錯,她就算想反駁也沒轍,只能幹笑著繼續一個勁兒地呵呵呵。

    「幾天不見,怎麼,連路都不會走了?」岑子易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唇角笑容有些譏諷,「在我和蘿蔔頭面前,不是打就是罵,怎麼我以前沒發現,董大師原來是朵小嬌花兒?」

    眠眠更囧了,咳嗽了幾聲道,「不是,我……」

    「岑先生。」

    驀地,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響起。眠眠抬眸,陸簡蒼的臉上已經完全變成了平日的淡漠,沉冷的黑眸中沒有一絲情緒,顯得十分森然。他冷漠地看著岑子易,淡淡道,「你如果繼續對她進行語言攻擊,這裡將不再把你當做客人。」

    眠眠心頭一沉。

    儘管他的語氣十分冷淡,但是其中的不悅和敵意,顯而易見。她有些尷尬,老岑和她從小就互損慣了的,可是陸簡蒼並不了解這一點。退一萬步說,就算他了解,以他的性格也絕對不會允許老岑繼續和她「開玩笑」。

    聽見另一個異性和她語言上如此隨意親昵,絕對已經觸碰到了這個男人的底線。

    就在這時,岑子易面上的笑容斂盡了,抬起視線,毫無所懼地看向那個氣勢懾人的高大男人,「據我所知,eo最喜歡的應該是戰爭和錢。怎麼,陸指揮官最近對管別人的家事也感興趣?不去打你的仗賺你的錢,在咱們中國耗什麼?」

    話音落地的剎那,矗立在一旁的幾個士兵立刻上前幾步,面無表情地拔出了槍,黑洞洞的槍口直直指著岑子易的身體要害,神色冰冷,動作極其利落。

    岑子易掃了他們一眼,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我勸你們把這些玩意兒收起來。咱們國家對槍。支的管轄很嚴,我這人嘴巴又不嚴實,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去你們老大給舉報了。何必給自己添麻煩呢,是吧?」

    「岑子易!」

    董眠眠低吼了一句,臉色隱隱發白----這廝一向貪生怕死見利忘義,腦瓜子比誰都轉得快,這才過了幾天,怎麼就跟被外星人綁去做了手術一樣,智商情商都為負了?在陸家地盤兒上罵人家老大,還威脅人家,瞎抽什麼瘋?

    「行了,我也懶得和你們磨嘰了。」岑子易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頓了下,再開口時語氣一沉,目光定定看向董眠眠,「跟我回家,我有話要跟你說。」

    岑子易的語氣空前正經,眠眠驚訝的同時又有些為難,遲疑道:「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麼?」

    「……」岑子易冰冷的眼神從陸簡蒼臉上掃過,然後重新回到她身上,沒有半絲退讓,「不能。我只能單獨和你說,沒有任何外人。」

    「……」他不是外人。

    董眠眠抿了抿唇,看見老岑這麼堅持,也不好再拒絕了,只好仰起脖子看向那張稜角分明的俊臉,試探著開口,柔聲道:「你先把我放下來。我和老岑單獨說些事情,說完馬上就來找你,好不好?」

    她安全是打商量的語氣,然而陸簡蒼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淡淡道:「不許去。」

    眠眠皺眉。這其實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她又有點無可奈何。而且老岑今天實在是有點奇怪,她心裡很沒底,不知道他究竟要跟自己說什麼。

    之前岑子易生她的氣,她一直以為,是因為氣惱自己談了朋友沒及時上報----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遠遠不止如此……老岑的不滿,似乎有其它更深的原因。

    正忖度著,對面的岑子易又開口了,他嘴角在笑,目光夾雜著幾絲譏諷,冷眼看著陸簡蒼,「不許?陸先生憑什麼說不許?就算現在董眠眠現在在和你交往,你也只是她的男朋友。而我,和她在一個屋檐下過了整整十年,從小一起長大,我和她說幾句話怎麼了?你有什麼資格不許?」

    這番火藥味更濃,眠眠簡直要跟這位大哥跪下來唱征服了。這廝平常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張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董氏佛具行這麼些年,從來沒開罪過什麼人物。尼瑪今天跟吃了tn.t一樣,專挑最大的人物得罪,什麼情況?

    腦子裡翻江倒海地思忖著,她嘴上也沒閒著,忙忙解釋道,「不是不是,陸先生,老岑這人就是嘴巴毒,他沒有惡意的,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很好的!你一定要相信……」

    雖然眠眠經常和岑子易吵架鬥嘴,但從本質上來說,她和老岑的關係還是非常鐵的。在眠眠十歲那年,爺爺就把岑子易從孤兒院給領回來了,兩人一見面就互相看不順眼,成天吵吵鬧鬧,不知不覺,整整十年的歲月從指頭fèng里流走。

    對於人的一生來說,十年可以改變的東西有很多,足以令陳奕迅寫一首歌爆紅大陸,也足以令兩個互相看不慣的小屁孩兒,建立起無堅不摧的革命友誼。

    董眠眠小時候愛打架,在學校里可謂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專注各種不服,在附近幾個學校都算小有名氣,時常有無知少男少女拉幫結派地過來挑釁。在眠眠五花八門的群架事件當中,岑子易身為年長她四歲的哥老官,幾乎每一樁都參與其中。

    久而久之,眠眠對老岑的印象,從「一個愛看小黃片的猥瑣狗」升級為了「一個耿直的愛看小黃片的猥瑣狗」,從此好感度嗖嗖往上飆升,直至滿格。

    身為一個半超社會的耿直girl,在眠眠心中,群架建立起的友誼極其深厚,絕不可能被任何事物輕易撼動。所以她很確信,她和老岑會一輩子都是親人,好基友,好兄弟。他會看著她披上婚紗,她也會看著他成為奶爸。

    然而眠眠萬萬沒想到,她的所有以為,都在接下來的幾秒鐘里碎成了渣渣。

    「什麼沒惡意啊?」岑子易的火氣蹭的就躥上來了,拔高了音量道:「誰說我對他沒惡意了?董眠眠老子告訴你,你丫就一缺陷少筋的貨!陸簡蒼是什麼人啊,你敢和他在一起,你真特麼要氣死老子!老子喜歡你多少年了,你眼瞎還是心瞎,裝糊塗還是真糊塗!」

    「……」……啥玩意兒?

    第57章 插pter 57

    岑子易眼睛都氣紅了,扯著嗓子一通鬼吼,嚇得眠眠虎軀一震差點雷到變形----?剛才那些話是聽錯了嗎,她是不是耳朵聾了。老岑竟然說喜歡她?我勒個去,這種感覺簡直完美詮釋了何為「老子一直把你當兄弟,你卻特麼想上我」……

    董眠眠有點凌亂。

    整個世界突然就安靜了片刻,還沒等眠眠回過神,蘿蔔頭把筆一摔就飛奔了過來,拖著岑子易往屋外走,白淨清秀的面容滿滿尷尬:「開玩笑,姐夫別往心裡去,老岑跟你開玩笑呢……」說著,他卯足了勁兒擰了一把岑子易的胳膊,嗓子壓得低低的,斥道:「早幹嘛去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告白,有個毛用!」

    老岑正在氣頭上,什麼話都聽不進去。賀楠本來就還在發育,比他矮了一大截,瘦精精的弱不禁風,輕而易舉就被他甩到了一邊兒,踉蹌著差點兒摔地上去。好在賭鬼眼疾手快,一把將那小身板兒扶住了,將他拉著退出了戰場區域。

    岑子易抬頭看了陸簡蒼和他懷裡木呆呆的小姑娘,頓時火氣更大,從齒fèng里擠出幾個字:「自己站不穩還是怎麼?下來!」

    眠眠已經完全傻了。

    她發誓,自己認識岑子易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生氣的樣子。由於佛具行的生意大部分由他在經營,所以在眠眠的印象中,老岑長年累月都是笑盈盈的樣子,哪兒像現在,雙目赤紅面含慍怒,宛如一頭被激怒的大熊。

    被激怒的大熊非常生氣,頭頂的怒氣值險險逼近爆表的邊緣。她有點被嚇住了,表情呆呆,小手不自覺地收攏,將陸簡蒼冰涼光滑的黑色制服攥得緊緊的。然後,她明顯感覺到扣住自己胳膊和膝蓋彎的大手,力道同時加重。

    「眠眠。」低柔溫和的嗓音從上方傳來。

    她仰起頭,看向正低眸注視著自己的男人。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柔和,和臉上那種近乎冷酷的神情反差強烈。她心裡的震驚逐漸被慌張所替代,因為陸簡蒼的樣子看上去非常的平靜,陰沉而又平靜。

    她心頭一沉,聽見他低聲道,「你先回房間。這裡的事我來處理。」

    處理……處理什麼,老岑嗎?臥槽,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不是,陸先生你聽我說,老岑今天肯定沒吃藥……」

    不等她說完,陸簡蒼已經把她放了下來。他面無表情地看向沉默立在一旁的大麗花,命令道,「帶小姐回房間休息。」

    「……」休息個巴拉拉啊。

    眠眠嘴角一抽,接著就看見秦蕭朝自己走近,她忙忙朝後退了兩步,道,「不用不用,我現在不累,不用去休息!」她擺擺手,然後看向陸簡蒼,他神色冷漠地矗立在她面前,高大挺拔,整個人看上去陰冷可怖。

    她最怕他這副樣子,明顯是將要動怒的徵兆。那副修長深邃的眉眼依舊俊美,只是黑眸之中不再有她熟悉的溫柔憐愛,而是暗沉而漠然,直視著岑子易,仿佛看著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更慌了,剛要說話,背後就再度傳來岑子易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強硬,「眠眠,過來,跟我回家。他沒有權利扣留你,也沒有權利左右你。」

    董眠眠快要抓狂了,簡直想飛起兩巴掌就給那廝呼啦過去----這位大哥平時不是最會察言觀色嗎?這個時候火上澆油,打算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她無語了,快步上前,瞪著大眼眸子同岑子易怒目對視:「你丫瘋了還是怎麼地?別鬧了,快回去吃藥!」

    不料岑子易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二話不說就把人往大門的方向拖,氣急敗壞地斥她,「回去再跟你算帳!出息啊,和傭兵頭子攪在一起,陸家的仇人有多少你知道麼?你哪天到了閻王殿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臥槽,有你這麼咒人的嗎!

    岑子易一米八五的個子,力氣大得驚人,眠眠甩了幾下沒掙開,忽然身子一輕,竟然被那廝扛上了肩頭。她臉色大變,前方立刻就有身強力壯的士兵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神色冷漠而麻木,仿佛一排金屬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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