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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15:47 作者: 弱水千流
    這種回答其實無異於默認。

    陸簡蒼冷凝的眉目逐漸柔和,清淡一抹淺笑緩緩撫上唇角。他微微俯首,在她光潔如玉的額頭落下一吻,隨後抬起頭直視前方,修長如玉的五指握著方向盤,另一手臂環過她細軟的腰肢,完全將她玲瓏的身體包裹在懷裡。

    之後就是一陣難耐的死寂。

    須臾,董眠眠終於發覺背後的襲擊不知何時已經終止,這才驀地反應過來----距離剛才那通電話,早已過了不止九分鐘。也就是說,在她毫無所覺的時候,陸簡蒼的部下已經悄無聲息地處理完了一切。

    他們已經脫險了。

    噢、漏。

    意識到自己還坐在他腿上,纖細的兩條胳膊樹袋熊一般抱著他的脖子,她驀然一囧,連忙尷尬不已地鬆開手,呵呵乾笑了兩聲:「對不住對不起,剛才走了個神……」邊說邊挪了挪,想從他懷裡離開。

    「別動。」

    忽地,他輕聲在她耳畔道,嗓音低低沉沉,有些沙啞。拂過她耳垂的呼吸微重,扣住她腰肢的大手同時收得更緊。

    「……」臥槽。

    話音落地的同時,眠眠小身板一僵,當真一動也不敢動了,原本就紅得像蘋果的臉蛋更加火燒火燎----尼瑪,真是太tm尷尬了:)。

    唧凍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然而,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屏住呼吸,眼觀鼻鼻觀心,董眠眠在心裡念了二十幾遍阿彌陀佛,僵直著背脊,拼命讓自己無視他身體的反應。

    又保持了這種坐姿幾分鐘後,她終於有些穩不住了,於是打掃了下喉嚨,開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穩:「陸先生,我坐在這兒,你也挺難受的,不如……」

    誰知他打斷她,嗓音低啞:「都一樣。」

    「……什麼?」

    他低眸看向她,原本清冷的眸子裡幽深黯沉,啞聲道:「你坐哪裡沒有分別,只要看見你,這就是必然的結果。我已經習慣了。」

    什麼意思?

    眠眠起先沒明白,微微蹙眉,將前後幾句的意思聯繫起來理解了一下,整個人頓時從頭髮絲一路紅到了腳趾頭----只要看見她就唧凍嗎……還已經習慣了,這種事也特麼能習慣……

    看著那張表面上無比清冷禁。欲的面容,她嘴角一抽,有點凌亂。

    這個男人平時寡言少語,卻是絕對的不言則已,一言雷人。了解這一屬性之後,眠眠十分明智地選擇了閉嘴,不再與他交談,生怕再聽到什麼能讓自己從今年羞到明年的話。

    她垂眸看了眼還被自己握在掌心的銀色手。槍,連忙拉開中控台下方的抽屜,被燙著一般將它扔了回去,歸還原位。

    作為一個勤勞勇敢的好公民,這種東西,能不碰就不碰吧:)。

    一路緘默不語中,越野車駛入了b市郊外的洋房別墅區。這些建築物之間相隔很遠,龐龐然而立,燈火遙相輝映點綴著夜空,使得整個區域從夜色中突圍出來,醒目而不突兀。

    筆直地行駛了一陣後,越野車掉轉車頭拐入了一條小道,片刻之後,兩旁綠油油的植物望到了盡頭,一扇鐵門莊嚴矗立。兩個威武健壯的高大士兵立在大門兩側的圓台上,面上沒有一絲表情,蒼白的庭院路燈照在頭頂,看上去就像兩個冷冰冰的蠟像。

    不多時,鐵門往兩旁大開,董眠眠抬眸,看見哨兵不約而同地抬手行軍禮,沉默地目送他們馳入庭院深處。

    汽車熄火後,一個人從外頭拉開了車門,她注意到那是一個十分高大的壯漢,據目測,他的身高超過190厘米,渾身上下全是鼓囊囊的肌肉,五官粗獷,一條長長的刀疤直接從額頭橫亘到下頷左方,看上去很蠻橫,也很猙獰。

    她想起一句歌詞:跑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正驚異著,陸簡蒼已經抱著她下了車。她臉上的熱浪還未褪去,瞬間又添一層,連忙小聲道:「放我下來。」

    然而他卻像是完全沒聽見一樣,面色沉靜冷漠。眠眠撅了撅嘴,隨之便看見那個熊一般壯碩的跑馬漢朝陸簡蒼說了什麼。

    她眨了眨眼。

    這句話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她聽不懂,但是從發音來看有點像俄語。她又打量了一下那個漢子,覺得這長相,的確像剽悍的戰鬥民族款。

    陸簡蒼點了下頭,同樣用俄語回答。兩人交談了半分鐘後,北國大漢忽然皺起眉,視線定定落在指揮官右邊的手臂上,語氣遲疑:「您的手臂……」

    董眠眠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神色微變:他上臂肱三頭肌的位置,黑色西裝裂了一道口,並且顏色明顯深了一塊。

    ……受傷了?

    記憶回流,她想起之前那句「趴下」。當時她完全沒反應過來,被他一把拉進懷裡,這才堪堪躲過了那顆子彈。他……是那個時候受的傷嗎?

    思索著,眠眠眉頭皺得更緊,盯著那個傷口看,心裡的滋味忽然變得很複雜。

    突地,一個沉沉的嗓音傳入耳朵,低柔道:「小傷而已,不用擔心。」

    「……」

    她沒有抬頭也沒答話,靜默著,只是俏生生的小臉明顯比之前更紅。心道你皮糙肉厚滿身都是傷,多一道不多,少一道不少,鬼大爺才擔心呢>_<。

    當然,世界上不可能每個人都和董眠眠一樣胸大心大。

    幾分鐘後,代號巨人的僱傭兵就已經通知了隨行的軍醫,命令他替指揮官查看傷勢包紮傷口。

    陸府主臥之中,明亮的水晶燈投落下純白色的燈光。這是眠眠第一次見到主臥開大燈,乾淨單調的白光冷硬地打亮一切,深色的大床,深色的沙發,深色的書桌,些許擺放軍刀的刀架,除了這些外,整個室內幾乎沒有其它裝飾品。

    簡潔,刻板。

    眠眠的背脊有點發涼。這個偌大的宅子裡,很多東西都是重複的。比如白色燈光,比如冰冷刀架,就像同一個區域不停地在複製粘貼,一點都不像正常人的住所。

    ……當然,陸簡蒼本來也不是正常人==。

    胡思亂想著,一個聲音將她飛遠的思緒拽了回來。那人道:「只是皮肉傷,做完消毒處理後敷上藥物就能包紮了,沒有大礙,指揮官。」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叔,和大多呆板冰冷的eo成員不同,這位大叔有慈祥的眉眼與和藹的笑容,整體畫風完全游離在所有人之外。董眠眠對他很有好感,就像是在一群精神病患者當中總算遇見了一個正常人,親切感油然而生。

    「有勞了。」然後就是陸簡蒼清冷淡漠的嗓音。

    兩人說話,乃至軍醫替陸簡蒼上藥的過程中,董眠眠始終都呆立在遠處,垂著頭,不發出聲音,也沒有什麼動作,儘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而,這種慫不拉幾的鴕鳥狀態很快就被人終止了。

    「小姐?」軍醫大叔朝她喊了一句。

    眠眠木呆呆地回過神,剛想抬頭又頓住了,視線飄忽地看向天花板,口裡含混不清地嗯了一聲,「請問有什麼事?」

    軍醫露出燦爛的笑容,上前幾步,「我已經處理完傷口了,請你為指揮官包紮。」說著,在董眠眠目瞪狗呆的注目下,他將手裡的紗布和剪子遞給她,笑容不減:「是指揮官的吩咐,請小姐不要拒絕。」

    「……」我靠……

    雖然這個傷是因她而受,她理所當然盡綿薄之力。但是,醫生在這兒杵著,放著專業醫護人員不用,讓她個攪拌水泥的去包紮傷口,真是#¥%……

    她無語了。

    遲疑了一陣後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將紗布和剪刀接過來,攥在手中,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才抬眼看向坐在床邊,黑眸直勾勾盯著她的男人。

    然後就無法避免地看見了他精壯健美,同時又傷痕累累的麥色身軀。寬闊的雙肩,精瘦的窄腰,結實的胸肌和八塊腹肌線條流暢而平整,十分地引人矚目。與其它的陳年舊傷不用,有力的右手上臂處,一塊略深的擦傷很鮮艷,上了藥,血已經止住了,小部分凝固在傷口四周----

    所以,為什麼只是手臂上個藥,這位大哥你要把所有上衣都脫光,脫光,光==……

    眠眠抖著臉皮朝他走近,猜想自己此時的面部表情,一定花花綠綠像一顆彩虹糖。

    很短的一段路,大概十來步的距離,她卻走出了千山萬水的架勢。一步兩步,一步兩步,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好不容易,終於走到了陸簡蒼身前,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抬眼看向他手臂上的傷口。

    董眠眠原本以為自己要彎腰,或者半蹲下,真的靠近了才發現完全沒有必要。這個男人實在太高了,即使端坐也不比自己矮多少==。

    ……倍……受……打……擊……

    她小肩膀一垮,本來就down的心情更加消沉了幾分。幾秒種後,在陸簡蒼灼灼的注視下,她小心翼翼地用紗布裹住那隻肌肉糾結的手臂,一圈一圈纏繞,怕弄疼他,所以動作儘可能的輕柔。

    纏好後繫結,然後用剪子將紗布剪斷,眠眠有些心虛地盯著自己包紮的作品,小聲地問道:「這樣可以麼?」

    陸簡蒼低頭打量了一眼,一個小小的蝴蝶結綁在他手臂的位置,突兀又怪異。然後他點了點頭,嗓音低沉,「很好。」

    「……」真的很好嗎……

    其實她覺得好奇怪呢,囧。

    這時軍醫大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含笑囑咐她道:「小姐,指揮官的傷口不能沾水,否則會有感染的可能,洗澡的時候請提醒他注意。」

    她下意識地點頭,「哦哦,好的,我記住了。」然後才反應過來有點不對勁。

    你們偉大的指揮官不就在你面前嗎,你直接提醒他不就行了嗎大叔,為什麼要告訴她啊……otz。

    交代完注意事項之後,笑眯眯的軍醫叔叔揮了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了。於是偌大的主臥里便只剩下了眠眠和陸簡蒼兩個人。

    她站在原地,不自覺地感到忐忑,不知道說什麼,只好低著頭假裝自己是一顆安靜的蘑菇君。

    就在這時,他大掌一伸,握住了她白嫩嫩的一雙小爪子。眠眠心頭一緊,抬起頭來惴惴不安地看向他,大眼睛將好對上那雙漂亮深邃的黑眸。

    「乖,去洗澡。」他低聲說,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細膩光滑而又滾燙的小臉。

    「……哦。」

    能暫時不和他獨處,眠眠當然求之不得。進入浴室之後,她用最慢的速度拆頭髮,最慢的速度放水,最慢的速度打泡泡,等把能摸的魚全都摸了一遍之後,她才穿上疊放得整整齊齊的白色睡裙,從浴室里小蝸牛一般挪了出去。

    大燈已經關了,只有壁燈的暖色光線柔柔傾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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