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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15:47 作者: 弱水千流
不知為何,這種安靜令人相當不舒服。
董眠眠癟了癟嘴,抬頭看了眼上方的指示牌,然後轉身朝右方的過道走去,視線不時朝四處張望。
這層建築的構造有些奇怪,過道很幽深而長,還有很多個拐角。終於,在經過不知多少個轉角之後,一個門牌號為「724」的病房不負眾望地映入她眼帘。
眠眠舒了一口氣,走到房門前,將將抬起右手準備敲門,又想起劉彥說病房裡只有昏迷不醒的寧馨,於是便將手放了下來,轉而擰動門把,從外頭推開了房門。
輕微的一聲「吱嘎」,房門隙開一道fèng,走道上的白色燈光頓時流水般傾瀉進去一縷。她背著光立在房門口,舉目而望,出乎她意料的,大白天,這個病房裡竟然漆黑一片,從門fèng里透入的光線成了唯一的亮光。
借著那縷光,她的目光看向病床的位置。一個戴著氧氣罩的女人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雙眸緊閉,而病床的旁邊,站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高個子男人。
董眠眠眸色中掠過一絲詫異----醫生?
聽見響動,那個醫生打扮的人似乎有些驚訝,回頭看向房門口。她看見那人臉上戴著白色口罩,鼻樑往上的部位隱在暗處,只依稀可見一雙暗含惱意和戾氣的眼睛。就像是……就像是她破壞了什麼至關重要的事。
這種眼神,很顯然,這個醫生現在有些生氣。
眠眠或多或少有些尷尬,她扯了扯唇,擠出一句解釋的話來:「醫生同志,我是來探望病人的,很抱歉沒有提前敲……」
後頭的話音戛然而止。
一道銀白色的冷光在黑暗中醒目異常。她注意到了,那個「醫生」手裡握著一把刀,一把看上去十分鋒利的短刀。
0.1秒的呆愣後,董眠眠轉身,拔腿就跑。與此同時,她聽見身後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是那個醫生打扮的人,他追出來了。
她懊惱地罵了句髒話,也顧不上看路,只是用盡全力地朝前方奔跑,腦子裡不斷閃現過剛剛看見的畫面。
打扮成醫生模樣的男人,鋒利的短刀,殺意凜然的雙眼……
什麼情況?
所以,那個高個子青年是個殺手?專門來殺掉已經昏迷不醒的寧馨?而又將好被推門進入的她撞了個正著?臥槽臥槽臥槽臥槽……這麼天雷狗血的劇情怎麼會在她的現實生活中上演,玩兒她麼!
眠眠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個貨真價實的傻逼----很明顯,寧馨的昏迷和她的佛牌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如果不是她良心不安想來求證,也不會把自己陷入這種可怕絕望的境地。
那個青年看上去很高大,手上又有武器,如果被他抓住,她根本沒有把握能讓自己逃過被滅口的厄運。
而事實證明,命運真的很喜歡開傻逼的玩笑。
她跑錯了路。前方盡頭處已經沒有了路,一面冰冷的牆壁就在不遠處遙遙矗立,仿佛肆意嘲諷著她的愚蠢和無知----可能岑子易說的一點兒錯都沒有,她遲早會被自己一直堅持的「良心」害死。
眠眠憤怒地咬牙,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隨便擰開一個房門躲了進去。
室內沒有光,擋光簾將窗外的陽光隔絕殆盡。為了不被那個追殺她的人發現,她當然也不可能開燈。屏息凝神,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然後找了個牆角蹲下來,拿出手機準備求助。
解鎖一看:無信號……信號……號……
「……:)」
世界上還有比她更特麼倒霉的人麼?麼(╯‵□′)╯︵┻━┻!
她扶額,心頭飛快地思索著,然後舉起手機,借著微弱的屏幕亮光察看四周,試圖尋找一兩個能用來防身的武器----這種節骨眼兒上,她極有可能會無法避免地和那個手持鋒利短刀的殺手打上一架,沒有武器,那她估計真的只能狗帶了。
借著屏幕光,眠眠看見這個屋子裡立著很多擺放整齊的鐵架,上頭東西零散,有藥品盒子,也有一些針頭,吊瓶,看起來是個儲藏雜物的儲物室。空氣里的浮沉在光線中肆意拂動,鐵架子上也積了一層厚厚的灰,看上去有些日子沒有打掃過了。
她的心幾乎沉到了谷底。
連清潔工都會忽略的一個角落,如果她真的被找到,被抓住,就算被殺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發現吧……他大爺的。
正惶惶不知所措,房間的門把卻被人擰動,發出了一陣輕微的機械摩擦聲。
豆大的冷汗沿著額角滑落,眠眠深吸一口氣,側身站到了一個儲物架的後方,兩隻小手用力握拳,腰部和雙腿繃得死緊,隨時準備給人致命一擊。
房門開了,冷冷的白光投she入內。
與此同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清晰,有力,沉穩。
董眠眠咽了口唾沫,面色蒼白,死死盯著地上被燈光投映出的剪影。高大,挺拔,朝著她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逼近。
她屏住呼吸,猛地竄了出去,修長白皙的左腿用力抬高,往上一勾,準備來一記快准狠的上位壓制。
然而那個男人毫不費力地避開了她幾乎用盡全力的突襲,她忽然感到絕望,晶亮的眸子一凜,拳頭雨點一般朝他揮擊出去,次次攻擊要害,儼然一副置對方於死地的架勢。
終於,在她又一次出拳的時候,男人捏住她的手腕從背後將她用力箍進了懷裡。有力的手臂抱緊她由於恐懼而微微發抖的嬌小身子,她渾身一僵,聽見他低沉清冷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很輕,「別怕,是我。」
第30章 插pter 30
這個聲音十分的悅耳並且清晰,硬邦邦的胸膛緊貼著眠眠冷汗涔涔的後背。鉗制住她手腕的五指骨節分明,兩條修長的雙臂從纖細柔軟的腰肢上環過,用力收攏,將她整個人牢牢地扣在懷裡緊抱著。
她瞬間詫異地瞪大眼。
這個嗓音並不陌生,帶著絲絲的涼意,卻比之前的任何話語都輕淡,柔和,冰冷的呼吸像是輕盈的羽毛,從她雪白的耳垂上拂過。
董眠眠全身上下仍舊很僵硬,但是卻已經不再試圖攻擊。她汗水淋漓的小臉上神色狐疑,細細的脖頸一寸一寸扭過去,大眼眸子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抬起頭,她看見的是一副極其高大挺拔的身軀,男人背光而立,五官在黑暗中顯得有些模糊,只能看出一副稜角分明的輪廓,和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深邃幽亮。他靜靜注視著她,視線無比的銳利清明。
是……陸簡蒼嗎?
當然是。
那雙漂亮冷黑的眼睛,留給她的印象太深刻,甚至一度是她的噩夢。只是清冷平靜的一道目光,就能令她莫名的膽戰心驚。
纖細的十指在男人柔韌冰涼的袖口上無意識地收攏,眠眠心頭一松,緊繃多時的神經忽然就鬆懈下來,只覺全身的力氣都在瞬間被人抽走。與此同時,男人的手臂將她的腰箍得更緊,非常用力,像是要將她嵌進身體裡。
眠眠沒有拒絕,也沒有一點力氣拒絕。剛剛經歷了一次死裡逃生,她整個人都是萎的,甚至連說話的勁都提不起來。男人的胸膛十分的寬闊,衣料冰涼,卻怪異的,莫名令她感到心安。
靜謐至極的空間光線昏暗,她甚至能聽見陸簡蒼平穩輕淺的呼吸。和醫院裡那種無處不在的消毒水氣味不同,他身上的味道很獨特,很清新,夾雜著一絲……令人臉紅心跳的男性荷爾蒙氣息。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董眠眠鬼使神差地覺得,她好像,也沒有想像中那麼討厭陸簡蒼呢==。
至少,他的體溫,他的氣息,沒有令她反感到想立刻推開的地步。
陸簡蒼沉默地抱緊懷裡的嬌軀。和過去的那些擁抱和觸碰不同,她纖瘦的背脊不再僵硬筆直,或許因為之前的打鬥耗費太多精力,她不再防備警覺,白皙的小臉雙頰泛紅,軟軟地窩在他懷裡,無比柔順而乖巧。
微涼的大手在她的背脊上一下一下地撫摩,力道不輕不重,帶著安撫的意味。
他低眸靜靜看著她還有些沒回過神的小臉,木呆呆的,透明的汗珠順著額角滑落,緩緩淌過臉頰,蔓延到嘴角的位置,像在邀請他細細品嘗。
原本平靜的眸色變得黯沉一片,陸簡蒼伸出右手,粗糲的指腹捏住那小小軟軟的下頷,抬高,嗓音低啞,語氣倨傲:「我要吻你。」
眠眠還有點懵,小腦袋還有些木呆呆的,完全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晶亮的大眼睛直視著那雙灼灼的黑眸,「……哈?」
然而不待她有所反應,男人已經低頭,重重吻住了她紅艷艷的小嘴。
眠眠眨著眼睛低呼了一聲,隨後,所有的聲音都被他封堵得乾乾淨淨。冰冷有力的舌描摹著她輕微顫抖的唇瓣,直令她心臟狂跳,緊張得血液都開始倒流。細嫩的十指用力抓緊他的袖口,她試著扭頭躲避----
我勒個大叉,現在外頭那個拿著刀想行兇的也不知道走沒走,這個時候親親親,親個ball啊!
然而這種抗拒瞬間就被毫無懸念地壓制。他扣住了她的後頸加深這個吻,長臂微動,眼也不抬地將房門一把甩上。「砰」的一聲悶響之後,眠眠心頭一陣慌亂,緊接著被他壓到了門板上,高大的身軀俯低,薄唇含住她粉嫩的唇瓣用力吮吻。
他吻得相當強勢,舌尖堅定地撬開她的貝齒,探入,濕濡地和她的小舌糾纏共舞。
董眠眠掙脫不開,只能硬著頭皮,被動地配合他唇舌的入侵和攻占,感覺到扣住她後頸和細腰的大手越來越用力,甚至令她絲絲疼痛。
一個熱吻結束,眠眠差不多已經連站穩都成問題了。
她氣喘吁吁,白皙的小臉上紅撲撲的,清亮的眸子裡氤氳著一層淡淡的水霧,看上去極其的嫵媚撩人。
陸簡蒼微微低頭,薄唇在她滾燙的臉頰上親吻流連,未幾,低沉沙啞的嗓音傳入她通紅的小耳朵,語氣微冷:「為什麼一個人來這個地方?」
眠眠被他親得神魂顛倒,聞言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下意識地誠實回答:「有個客戶生病了,讓我過來看看……」說完她就後悔了。
尼瑪,自己這是腦殼吃鐵了嗎?為什麼他問什麼她就要老實交代?短短几天,她竟然被壓迫出奴。性來了麼otz……真是太可怕了,好歹她在中國也算是個有名號的人物,被個洋鬼子欺負出奴。性,讓她們老董家祖宗們的臉往哪兒擱……
思忖著,眠眠攥緊了小拳頭清了清嗓子,脖子往邊兒上一偏,吃力地將自己的臉蛋從那張漂亮的薄唇下拯救出來,皺著眉頭道:「不對不對,這句話應該我問陸先生您。我來這兒是探病,那您為什麼來這兒?」說著頓了下,略思考,繼續追問:「身體不舒服麼?」
或許是她最後的問句語調輕柔,又或許是她烏黑的大眼睛神色認真,陸簡蒼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揚,勾起了一個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