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2023-09-28 00:15:47 作者: 弱水千流
    原本,董眠眠以為自己的心態已經調整得很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塌下來還有以上的撐著,然而,萬萬沒想到,一通電話從打掉她的不鏽鋼防護罩,到滿血擊殺,只需要兩秒鐘。

    陸……簡……蒼……

    尼瑪,美國人不是都用k或者r嗎?不是不在中國停留太久嗎?那你下個新浪爸爸的微博搞毛啊(╯‵□′)╯︵┻━┻!世界上還有比他更陰魂不散的蛇精病嗎……

    拿著手機石化了幾秒鐘,等大腦重新恢復運轉,眠眠只想一頭撞死在面前的桌子上。讓她來好好回憶一下,從泰國回來之後,自己都發了哪些明嘲暗諷的微博:1、陸簡蒼是狗。

    2、陸簡蒼是狼狗。

    3、陸簡蒼是被她日了的最野的狼狗……die,手動再見:)。

    心頭一通翻江倒海,眠眠臉上卻表現得很得體。無視周圍同學異樣的眼神,她摘下耳機拉遠10公分,吸氣呼氣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才重新將耳機塞進右耳,清了清嗓子,控制著音量,一臉冷漠:「哦,是陸先生啊,咋的,想互粉?」說著,她眼皮子掀起掃了一眼前方,一個戴老花鏡的爺爺正邁著雄赳赳氣昂昂的步伐走進教室。

    左邊的王馨印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用口型給她遞了個暗號:「石大爺來了。」

    董眠眠會意,小手微抬比了個ok,一邊拎著耳機話筒轉了個方向,儘量避開三個室友狐疑又探究的目光。

    與此同時,聽筒里的聲音再度傳來,清清冷冷,聽不出什麼情緒:「在上課?」

    就目前的情形來說,陸簡蒼之於董眠眠,完全好比是lol里的大龍,看上去遙遙若高山之絕立,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可人人心裡都想給它一悶錘。對於這個頭號公敵,眠眠的語氣當然不會好哪兒去。

    她從鼻子裡發出了個音兒,頗輕蔑地嗯了一聲,然後也不磨蹭,直接開門見山,壓著嗓子沉聲道:「請問陸先生在這種關鍵時刻打電話過來,有何貴幹?」

    對方淡淡回道:「下課之後不要亂跑,我派人來接你。」

    話音落地,眠眠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因為他說這話的語氣不僅輕描淡寫,還極其地自然,仿佛是在談論明天會出太陽。

    ……呵呵,他是她的誰啊?自來熟到這個地步,她的尷尬癌都要犯了好麼?

    她扶額,一時間竟然被這種淡漠的口吻噎住了。斟詞酌句好幾秒,她才打掃了一下喉嚨,艱難地擠出一句話:「陸先生,我個人覺得,咱們不是很熟吧。」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誰理你:)。

    靜默了幾秒種後,低沉漠然的嗓音繼續緊貼著她的耳朵響起,「你七八節下課的時間是十八點十分,秦蕭會在x大的南門等你。」

    「……」選擇性無視她的話嗎……

    董眠眠扶額,肺都要被氣炸了,想也不想地就衝口而出:「我不……」

    不待她說完,聽筒里那個低沉醇厚的嗓音就繼續傳出,字裡行間沒有溫度:「一次晚餐換你的長命鎖,我隨時可能改變主意。」

    聽完附加條件,眠眠眸光一閃,連忙想也不想地改口,嘴角一抽扯出個乾巴巴的笑:「我不……來不行。」說著,課桌下的兩隻小手「咔擦」一聲掰斷了一支繪圖鉛筆,柔聲切齒道:「謝謝陸先生的邀請。」

    須臾的沉靜,隔著一根電話線,他微涼的嗓音似乎沾染一絲淡淡的笑意,「和你共進晚餐是我的榮幸,董小姐。」

    對於這種行為,她只能呵呵。正猶豫著要不要再拐彎抹角地罵那隻蛇精病幾句,原本竊竊私語嘰嘰喳喳的教室,詭異地寂靜了下來。

    「……」眠眠一臉茫然地抬頭----什麼情況?

    「那位同學,戴著耳機的那個……對,別東張西望了,就是你。」石大爺站在講台上一臉嚴肅,指著幻燈片的教鞭方向一轉,指向了教室里的某個位置,「來,你站起來,跟大家說一說房屋的耐火等級通常按照什麼劃分?」

    0.1秒之內,大教室里所有的目光全都齊刷刷看向了最後一排。

    「……」眠眠一臉懵逼,對角懵逼,立方最密集懵逼。

    然後,她聽見電話另一頭的仁兄的聲音低沉含笑:「好好上課,再見。」說完掛斷了電話,嘟嘟嘟的盲音宛如末日的鐘聲在她耳畔敲響。

    「咔擦」一聲,斷成兩截的鉛筆君可憐兮兮地斷成了四截。

    ……陸簡蒼(╯‵□′)╯︵┻━┻!

    窗外微風和煦,教學樓安靜地矗立在溫暖的日光之中。萬眾矚目下,董眠眠極緩慢地站起身,朝著任課教師石大爺,露出了一個尷尬の笑,絞盡腦汁擠出幾個字:「按照……耐火極限?」

    石大爺嫌棄地蹙眉,「還有燃燒性能!」說完教鞭往桌上一抽,嚇得眠眠打了個哆嗦:「坐下!」

    她虎軀一震,忙不迭地重新坐回凳子上,暗搓搓地瞄了眼旁邊,然後把書翻到了對應頁碼。

    邊兒上的卷卷笑得一臉曖昧,挑了挑眉:「剛才,和誰打電話呢,春情蕩漾的。」

    「……」她給跪,「大姐你眼鏡度數又漲了。」

    哪隻眼睛看到她春情蕩漾,她明明是心如死灰好嗎,蕩漾個ball啊==。

    整個下午的好心情都被一通電話摧毀殆盡,當董眠眠按照約好的時間,一臉生無可戀地拖著殘軀走到南校門時,之前那輛熟悉的越野車車已經停在了對面街邊,似乎等了一段時間了。

    眠眠握了握小拳頭。

    為了拿回長命鎖,一時的忍耐都是非常有意義的!嗯!

    忖度著,她一面給自己加油打氣一面上前,左顧右盼東張西望,趁人不注意,一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抬眼一瞧,駕駛室的秦蕭透過後視鏡朝她微微一笑,很客氣地道:「小姐辛苦了。」

    「……」眠眠尷尬一笑,覺得不說話似乎有點尷尬,於是隨口道:「秦小姐是女性,平時的工作應該比白鷹他們輕鬆多了吧?」很閒吧,不然也不可能對她個弱雞小人物又接又送的吧。

    不料秦蕭搖了搖頭,沉聲道:「不是,只是這次只有我一個女兵跟隨指揮官來中國而已。」

    咦?

    她嘆了口氣,語調無奈:「這趟差事交給我,只是因為,陸先生不喜歡除他以外的異性,和你接近。」

    第24章 插pter 24

    秦蕭的話輕描淡寫,然而在董眠眠那裡造成的效果就好比一顆重磅炸彈shakalaka。她不認為陸簡蒼和她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他卻對她有這種極端並且怪異的想法,這令眠眠很不安。

    不喜歡她和其它異性接觸?

    因為這次隨他一起來中國的女性。僱傭兵中只有秦蕭,所以那個男人才會把接送她的差事都交到秦蕭手裡?不知為什麼,她心裡忽然生出一個猜測。如果這一次隨同人員中沒有女性,他難道會事事其力親為?

    想想都可怕……

    眠眠被自己這個念頭生生一驚,連忙甩了甩頭,眼觀鼻鼻觀心,遏制住胡七八糟的思緒,只坐在越野車的后座默默地拿出手機,纖細柔軟的指尖在屏幕上東戳一下,西戳一下,懷抱著一種萬分悲切的心情,卸載了微博,QQ,微信等一系列社交軟體。

    自從「二荊條」微博號暴露之後,董眠眠就陷入了一陣森森的恐慌。敵人偵查能力太強,今天是翻出了她的微博號,明天說不定就會翻出她的q.q號微信號各種號,為了扼殺這種被敵人滲透進內部的可能性,眠眠小拳頭一握,做出了一個決定。

    忖度著,她打開了支付寶,挨著把一系列和她有過邪惡交易的室友朋友基友各種友都翻了出來,添加到好友列表。

    一長串的驗證發了出去,之後就有斷斷續續的提示音,顯示:您和xx已經是好友了,快打開對話框聊聊天吧!

    眠眠正托著鼓鼓的腮幫子進行這場浩大的工程,一個黑白非主流酷炫頭像卻跳了出來。她戳開一看,是岑子易,對話框裡顯示:[微笑]咋地,突然想起來添加支付寶好友,要給我和蘿蔔頭髮工資?

    眠眠一臉冷漠,回覆:[微笑]我已經把微博,QQ,微信都卸載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平時交流就用支付寶吧。十年,三億人的帳單算得清,美好的改變,算不清[微笑]。

    對面靜默了長達5秒,然後彈出來一個「……」。

    又過了不知多久,就在眠眠的眼皮子不堪重負地開始打架的時候,支付寶對話框裡又彈出了岑子易的消息,他問:封宅婚禮那天晚上你沒回來,回學校了?

    不提則已,一提驚人。盯著屏幕上幾個清清楚楚的大字,眠眠整個人都不好了,腦子裡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放一系列限制級的畫面,男人黯沉一片的深邃眼眸,高大挺拔的身軀將她牢牢禁錮,沉重的呼吸每一次都拂過她細嫩的耳垂……

    ……臥槽。

    她虎軀一震,甩了甩頭,抖著小手顫顫巍巍地按九宮格,睜著眼說瞎話:是啊……回宿舍了[微笑]。

    岑子易很快就回她:哦。你上回不是說你們宿舍有蚊子嗎?我驅蚊水都給你買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回屋拿過去。

    董眠眠心頭一陣小感動,發了個嚶嚶嚶:老岑最帥[壞笑]。

    又和岑子易閒拉鬼扯了一通,秦蕭駕駛著越野車不知何時已經駛出了b市城區。周遭的建築物逐漸變得零散,滿目的綠色成片而來。眠眠抬眼,透過車窗朝外觀望,將近七點半左右,原本通亮的天已經逐漸被墨色浸染,暮色下的綠化帶,顏色很深也很暗,雲層厚重,無星無月。

    ……這種馬上就要上斷頭台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車輪碾過泊油路,脫離開城區川流不息的車流,黑色越野車的速度逐漸加快。董眠眠看向前面默默開車的大麗花同志,清了清嗓子,試探著擠出一句話:「……秦小姐,等會兒吃完晚餐,你會送我離開的,是吧?」

    秦蕭透過後視鏡朝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小姐,我是個軍人,當然會絕對地服從命令。」

    服從命令。

    至於是服從誰的命令,當然不言自明。

    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令眠眠有點不自在,就在這種惴惴不安的心緒中,黑色越野車平穩前行,七點四十分左右,車子停在了陸府庭院中。

    董眠眠坐在車上沒有動。她的視線透過車窗看向那幢白色單調的龐大建築,只覺滿目都是冰冷。由於職業原因,她過去也去過不少大戶人家,其中當然不乏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但是卻從來沒有一個宅子像這樣乾淨單調。

    白色的建築,黑色的車輛,甚至連為數不多的植物也是白色的鈴蘭。色彩很單調,單調得令人微微心驚。

    忖度著,駕駛室里的秦蕭已經拉開了后座車門,眠眠眸光微動,眼中映入一張素淨端莊的俏臉。短髮女軍官依舊是利落簡單的打扮,腳上的馬丁靴踩在地上,發出一種沉悶的聲響,她禮貌並客氣地微笑:「小姐,到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