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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笑了，笑得陰森森的。「你以為我還會相信嗎？蘇沐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是喜歡我，你是在利用我，利用我來誣陷你爸爸……」

    「我……」

    「你根本不懂什麼叫喜歡，什麼叫愛，因為你沒長心。你爸爸那麼疼你，你卻在法庭上污衊他，你讓他死了都要蒙受屈辱，死不瞑目。」

    她搖頭，捂著臉痛哭。「我不是存心的，我只想救我媽媽，公安局的人說她不是死刑也是無期徒刑，我不能眼看著她死……」

    看著自己最親人死在眼前，那種滋味太可怕了，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那你就可以污衊你爸爸？」

    「我不知道，所有人這麼說，我也以為是真的，我沒想到他……」沐沐哭得喘不過氣。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口口聲聲說她養父是禽獸，她信以為真，以為要不是養母及時衝進來，他已經把她……後來，等她看見養母留給她最後一封信，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件多愚蠢的事……

    那一刻，她恨透了自己，再也不能原諒自己，她自殺過，可是醫生把她救了回來……

    「你沒想到什麼？」他問。

    她的全身驟然一沉，周圍的景物天翻地覆，她如同跌進萬丈深淵，身子一直往下沉……

    她猛然坐起，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濕透。

    房間裡的陳設，乾淨整潔。

    ……

    是夢，原來只是個夢？

    她擦擦額頭的汗滴，深深吸了口氣，苦笑，她竟然做這樣的夢。

    他怎麼會這麼對她，他說過，他是她大嫂，他會想尊重聖母瑪利亞一樣尊重她。

    就算他知道她另有目的，也不可能碰她，頂多像上午那樣，把她罵得體無完膚，把她的自尊踩在腳底下，碾得粉碎。

    這也沒什麼，第一次可能稍微有點難接受，被罵得多了，說不定臉皮就厚了。

    ……

    外面的天還沒有黑，深藍色的天空幽幽暗暗。

    她呆呆地望著，想起堂哥無奈，想起了大伯和伯母的憎恨，也想起，卓超越那一句：「我絕對不相信，你會殺一個把自己當親生女兒疼的爸爸。」

    他不信，他真的不信……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她，有他一個人相信，就夠了……

    忽然很想看一眼卓超越，想的心焦，她打開門，門外沒有一點動靜，她悄悄走到樓梯口，半傾著身子往下張望，不見人影。

    她仔細側耳傾聽，聽了好久，也沒有動靜。

    估計卓超越又去應酬了吧，她躡手躡腳下樓，走進屬於卓超越的世界。

    她第一次仔細看他的房間。他的房間裝修風格和樓上一模一樣，也是低調的奢華，只是陳設稍微有些不同，東西擺放顯得更隨意些，她一樣樣看，一樣樣地摸。

    無暇的翡翠筆筒里零星插著幾支原子筆，青花瓷的花瓶隨意插了幾支綠竹，還有一塊嵌著純天然「風景」的糙花石，他放在茶几上壓紙張……

    他永遠都是這樣，別人視若珍寶的東西，在他看來都是毫無意義的。

    沐沐回到樓上，看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想起今天晚上樂隊有兩場演出，時間也快差不多了，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化了點薄妝，掩飾好臉色的蒼白。

    臨出門前，她本想發個簡訊給他，怕打擾他，便拿出珍藏好久，泛了黃的便簽紙，一筆一划寫上：

    【樂隊今天晚上有兩場表演，我明天早上回來。】

    沒有稱呼，也沒有署名，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也不知道怎麼稱呼自己。

    寫完之後，她將便簽紙貼在門上，用力拍了拍，出門……

    第 30 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見識了這位號稱沐沐男友的喬宜傑何方神聖，卓超越滿意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喬律師，很抱歉，占用你這麼多時間……」

    後半句「我不打擾了」還沒說完，喬宜傑急切地說了句：「等一下。」

    「喬律師還有事嗎？」

    「卓先生，恕我冒昧，能把令兄的聯繫方式告訴我一下嗎？」喬宜傑客氣地詢問。

    「請問，你找他有事嗎？」

    「我想和他談談……沐沐的事。」

    「噢？」這個事情卓超越相當感興趣，來了興致。「你想談什麼，你和我談也是一樣的。我會幫你轉達的。」

    喬宜傑幾次欲言又止後，見卓超越堅持，終於問出了一句。 「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這個問題倒真把卓超越問住了。

    他們在一起多久了？卓超越根據他那天看見的激~情的場面初步推測一下。「有一段時間了。」

    「哦。」喬宜傑猶豫了一下。「令兄是不是早就認識沐沐，送過她一條白手絹？」

    白手絹？卓超越一怔。「你怎麼知道？」

    「因為沐沐這些年都在等他，沐沐說過，她死都不會接受別人。所以，她一定是找到他了……」

    「死都不會接受別人……」卓超越心口一陣撕裂的疼。

    「方便的話，請幫我轉告他：這些年，沐沐過得生不如死，如果不是為了他，沐沐不會活到今天。她是個好女孩兒，千萬別傷害她……」

    「我會的。」

    ……

    離開律師事務所，卓超越疲憊地靠在車座上，吸菸。

    今天的煙特別嗆人，嗆得他眼睛很辣，嗆得他不停地咳嗽，咳了好久，後來咳得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他掐滅了，過了一會兒，又點上一支，繼續抽。

    他以為只要對她壞一點，她就會慢慢發現他不值得她愛，全世界的男人都比他強。現在看來，他錯了，她對他的愛，比他想像的深太多。

    她是個好女孩兒，只是命運對她太不公平。她失了聲，為了自己的養母，放棄夢想，放棄自由，默默背負著殺人的罪名，被親人詛咒，她以為她還有媽媽，等她出獄了，就能回家，可她養母也拋棄了她。

    她只能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因為他答應過她，會改變她的命運。

    四年前，她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他知道是什麼----「等我們再見的時候。」

    她一直在等這一天吧？

    他仿佛看見黑暗裡，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她縮在牆角哭泣，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等我們再見的時候。」

    為了這句承諾，她死都不肯接受別的男人，無論是真摯誠懇的律師，還是能滿足女人所有夢想的軍官。

    可他做了什麼，用一聲聲「大嫂」提醒她，他們之間沒有可能，一件件細數她痛苦的過去，撕開她早已潰爛的傷口，再撒上鹽。

    他對她，太過殘忍！

    掐滅了煙，卓超越將車開向公司的方向。此刻，他不能回家，他怕一見到她，就會控制不住抱住她，對她說：「做我女朋友吧，我會好好對你，再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

    明淨的落地窗前，神色陰沉的某老闆坐在會議桌正前方，對著XX計劃案深深皺眉，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各個部門經理大氣都不敢出，負責俄羅斯貿易的王經理不停擦汗，擦得手絹都快濕透了，副經理則不停喝水，一口接著一口。

    不是他們膽小怕事，而是他們老闆的作風向來鐵腕，心情不好就把人發配邊疆。去年，負責非洲貿易部門的經理，就是因為一批貨被海關扣了，直接被派去非洲「拓展業務」，到現在還沒回來。

    現在，俄羅斯這邊海關出問題，他們的貨也被海關扣了。雖然這批合金數量不多，但卻是軍用飛機的發動機材料，他們老闆費了很多周折才從一個大學的實驗室買出來，辦好了通關手續，沒想到還是在機場被查了出來。

    這批貨是老闆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朋友要的，被他們辦砸了，搞不好老闆一生氣，把他們都發配到西伯利亞去。

    提心弔膽的兩個經理根本不會想到，他們的老闆此刻根本沒看文案上的內容，腦子裡轉來轉去的是某律師的最後一句話----她是個好女孩兒，千萬別傷害她。

    他該怎麼做，才不傷害她？像尊重他「大嫂」一樣尊重她。

    卓超越蹙眉，手指用力揉著眉峰。

    這個蠢女人為什麼總把自己的命運搞的一塌糊塗，他和他大哥個性差這麼多，她居然認錯了人，稀里糊塗做了他的大嫂，給他出了一道這麼難的選擇題。

    難不成真要讓他跟大哥搶女人！

    嗯，其實也不能算搶，她已經決定要跟他分手了，他最多算接手……接手？好像和搶有本質區別。

    卓超越開始胡思亂想，他應該可以等他們分手之後，偶爾去看她，照顧她，他可以在音樂學院旁邊買給她買個房子，他有時間就去陪她，帶她聽音樂會，聽她彈琴。

    哦，對了，他應該送她一架鋼琴，她一定會喜歡。

    他好像還應該把她養的胖一點，她太瘦了，弱不禁風。

    有機會，他還應該把她送去國外留學，說不定她將來真能成為個鋼琴家。

    他可以給她很多，包括未來，只要她願意等，等到他大哥忘了她的時候。

    等到他大哥找到了真心喜歡的人，結婚生子了，他再正式追求她，那個時候他大哥一定把她忘得一乾二淨，或許已經想不起來她是誰。

    他這麼做，應該不算對不起他大哥。

    可是，如果她控制不住自己，勾引他怎麼辦？他的自制力雖然挺好，可是……一幕回憶闖入他的大腦，他抱著她站在花灑下，纖細的雙腿纏在他的腰際，毫無遮攔的身軀緊緊相擁，她的柔軟貼著他的硬挺……

    她垂著臉，雙手捧著他的臉，額頭抵著他的額頭，鼻尖碰觸著他的鼻尖，她無聲地說：我愛你……

    他被她弄得熱血沸騰，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吞下去。可是他正激~情澎湃，她卻滿眼哀求地求饒。

    卓超越重重嘆了口氣，看來他該讓她該鍛鍊一□體，這樣才不會他剛有了興致，她就求饒……嗯，他以後應該叫她一起去晨跑。

    在卓超越對著文件沉默二十分鐘後，王經理不淡定了，暗暗朝副經理使眼色，示意讓他「犧牲」一下。副經理端起杯子喝完最後一口水，乾澀地開口。「這個計劃案寫的有點倉促……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