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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14:22 作者: 葉落無心
    他一見鄭玄的黑髮黑眸,溫和的笑容,油然而生親切,用中文問:「中國人?」

    「是啊!你好! 」鄭玄接過他手中的行李:「你想去哪?我帶你去。」

    鄭玄不但帶他找到留學生公寓,還帶他一個個寢室認識其他中國留學生。

    大家都很熱情,紛紛把自己珍藏版的家用電器送給他。有體積小的可憐且噪音大的驚人的電冰箱,有顯示屏比他的筆記本電腦還小的電視機,還有一個電飯煲,上面纏著厚厚一圈透明膠,包裹住塑料外殼的裂痕。

    鄭玄還送他一輛自行車,那輛快報廢的自行車比他淘汰的越野車的發動機還響。

    但恰恰就是這些不值一文的東西,讓他體驗到一種珍貴的情感。

    安諾寒匆匆趕到鄭玄的寢室,朋友們都在熱火朝天地包著餃子,其中也包括氣質優雅蘇深雅。

    蘇深雅一見他,大方地打招呼:「師兄。」

    他冰冷地點點頭。

    事實上,他並不討厭蘇深雅。豐厚的家境並沒有嬌慣得她驕縱任性,反倒讓她從外表到內涵都有著名門淑媛的高貴大方。她美麗,文雅,成熟、獨立,她身上有很多讓他欣賞的優點,所以他才會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從認識到現在,他們並不太熟,蘇深雅跟他說的話也不多,只是偶爾留學生聚會時,與他閒聊幾句,或者有困難時請他幫幫忙而已。

    後來,他知道蘇深雅喜歡他,更刻意避開她,希望她能早點放下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找一個能愛她的男人。

    「照片都在論壇上傳開了,你們兩個還玩地下情啊?!」鄭玄一副鐵證如山的口吻。

    不等安諾寒反駁,蘇深雅先大大方方地說:「你要我說多少次,我和師兄是根本不熟,你們別亂說。」

    「都抱在一起還不熟,那怎麼樣算是熟?」

    蘇深雅臉頰有些紅,但還是儘量表現的鎮定。「不你們想的那樣,那天我喝醉了,想起了些傷心事,師兄剛好遇到,安慰我一下。」

    有人起鬨。「那今天晚上,讓我也安慰你一下吧。」

    「還是我來吧,我很會安慰人的!」

    後面的話越來越過分。蘇深雅強忍著羞惱,不發一言。

    安諾寒再也看不下去,替她解圍:「什麼時候輪到你們!!! 」

    鄭玄馬上揪住把柄:「聽聽!還說沒什麼?! 」

    「就是,早知你們有□……」

    他沉默地看著一眼蘇深雅,正遇上她感激的目光。

    他淡淡地笑笑。

    ……

    那晚,安諾寒喝了很多酒,一杯接著一杯敬著每一位朋友。酒喝的越多,沫沫和誠在台上宛如天籟的歌聲越清晰。

    他們的歌聲,仿佛可以穿透人靈魂……

    一碗飄著熱氣的解酒湯出現在眼前,他抬起頭,看見蘇深雅雙手捧著湯放在他的桌上。

    「謝謝!」安諾寒出於禮節接過,淺嘗一口,酸酸的味道淌過舌尖。

    鄭軒對他曖昧地眨眨眼,說:「兄弟,你哪世修來的福氣,碰到這麼好的女人?!」

    「是。」半醉的他含糊著點點頭,放下手中的解酒湯。

    他想起了沫沫,到什麼時候沫沫才能長大,懂得什麼是愛……

    安諾寒把杯里倒滿酒,和鄭玄碰了一下,仰頭喝進去。酒量太好未必是好事,想醉的時候怎麼也醉不了!

    「安,你心情不好嗎?」蘇深雅坐到他身邊,小聲問他。

    「沒有!心情很好!」他站起來,避開她:「對不起,我出去打個電話。」

    他搖搖晃晃走出門口,沿著樓梯一路向下走。

    第N遍撥電話給沫沫,這一次回答他的不是關機聲,而是很快接通了。

    聽到沫沫的呼吸聲,他站住腳步,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到英國了?」她問。

    「嗯!你在哪兒?」他隨口問著。

    「在醫院。」她冷冷地說。

    醫院?她在蕭誠的身邊。

    他揉了揉劇痛的額頭,站在樓梯扶欄邊,解酒湯的酸味在胃裡漫出。酒在血液中點燃,一股股火苗在他胸腔中升騰,他儘量壓抑著,問:「蕭誠的傷勢怎麼樣?」

    「你說呢?」

    不等他開口,沫沫充滿怨恨的質問聲從電話彼端傳來。

    「他已經傷成這樣,你為什麼還要拿蕭薇的命去威脅他?!」

    血液翻滾中,過量的酒精湧上大腦,他的情緒有些失控:「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知不知道?蕭誠是蕭薇的弟弟!」

    「我知道!」

    沫沫的回答讓他一愣,後面的話噎在喉嚨里。

    「他是蕭薇的弟弟,那又怎麼樣?是我求他教我唱歌,是我主動去酒吧找他,他從沒做過一件傷害我的事!你憑什麼認為他在報復!」

    憑什麼?就憑蕭誠是蕭薇的弟弟,就憑沫沫現在在怨恨他,責怪他。

    「你是不是一定要他傷了你之後,你才肯相信我?」他苦笑著問。

    「躺在醫院裡的是誠,傷痕累累的也是誠!你說!到底是誰傷害了誰?!」

    安諾寒無力地靠在樓梯扶手上,拿著電話的手使不出一點力氣。

    午夜的風吹散他體內的酒精,讓他心口的抽痛越發清晰。

    他沒再說什麼,無論他怎麼說,沫沫不會相信,因為她認定了誠空靈得不染塵埃,認定他對她動了真情。

    「小安哥哥,我以後不會再見誠了……」

    他笑著閉上眼睛。「沫沫,你想見誰沒人能阻止。」

    「可是……」

    「你為他死都願意,誰還能阻止你!?」他大聲說,同時,憤怒地踢向對面的牆壁。

    他忘記了自己背後靠著樓梯護欄,也忘了被酒精麻痹的身體早已失去了靈活的應激反應。

    他只覺一股巨大的反彈力傳來,他身後一空,直直墜下樓梯。

    他聽見沫沫說:「我不是……」

    他還聽見蘇深雅在叫他,聲音遙遠而悽慘。「安……」

    然後,他聽見手機落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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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諾寒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他的朋友們圍坐在他旁邊,聊得熱火朝天。唯獨蘇深雅安靜地坐在他床前,一見他醒來,立刻跑去叫醫生:「醫生,他醒了!」

    感覺到酒精刺激後的頭痛,安諾寒下意識伸手去揉,手臂不但無法移動,還傳來一陣更激烈的刺痛。

    然後,他努力去回憶,想起自己從樓梯上跌下去,想起和沫沫爭吵,也想起沫沫用玻璃碎片抵住自己喉嚨的一幕……

    醫生走進來,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況,又問了他一些問題。最後,告訴他:他的右手肘粉碎性骨折,需要做手術,後腦撞上,有輕微腦震盪的跡象,具體情況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我的肋骨……」他用左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醫生,我的肋骨是不是斷了?」

    「肋骨?」醫生拿出片子仔細再看一遍:「沒有受傷。」

    「心臟也沒有受傷?」

    「沒有!」醫生問:「怎麼?不舒服嗎?」

    「很疼。」

    醫生又為他檢查一遍,告訴他:「確實沒有受傷。」

    ……

    第 21 章

    小時候,總盼著長大。

    等有一天真的長大了,才驀然發現自己更懷念年幼無知的日子。

    無知是一種特權,愛可以大聲說出來,傷心可以大聲哭出來,不知道去顧及別人的感受,更不懂用虛假的笑容維持搖搖欲墜的堅強。

    無知多好!

    ……

    舞蹈室里,光潔如鏡的地面映著歡快流暢的舞姿,沫沫像舞動的精靈,跳出最歡快的腳步。

    跳躍,落地,她舒展著柔韌的腰肢,展開雙腿,如一片雪花,飄落在地上,融化成水滴。

    音樂在歡快的旋律里收尾,蘇越看得一陣感嘆,不禁鼓掌。「你跳得真好! 」

    「謝謝! 」

    沫沫直起身,喘了幾口氣,扶著地面坐起來,從扶欄上去了毛巾,抹一把汗。

    「沫沫,今晚我帶你去參加舞會吧,你一定會成為今晚最閃亮的明星。」

    「我去不了,我爸媽不喜歡我參加舞會。」

    「真可惜,今晚的舞會公主又是Candy的了。」

    Candy是舞會中最驕傲的公主,被人眾星拱月般追捧著。

    沫沫也曾一度艷羨著她的魅力,偷偷問她:怎麼才能讓被男人狂熱地愛著,趨之若鶩?

    Candy無比驕傲地告訴她,那些男人狂著地迷戀著她的身體,說她性感得能要人命!

    聞言,沫沫從上到下打量一番Candy,十七歲的Candy,一身正統的校服,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才。再加上她媚惑的眼神,很難不讓男人產生罪惡的遐想。

    看著Candy,想起安諾寒的話:「你沒有一個可以讓人愛的身體。」,沫沫下定決心,要讓自己也擁有一副讓男人血脈噴張的身體。

    從那以後,沫沫拼命地練習跳舞,瑜伽,一切能讓塑造身材,讓身體變得柔韌的方法她都不會放過。

    她以為有一天,她變得和Candy一樣性感的時候,安諾寒就會愛上她。

    可惜,她錯了!

    「沫沫?」蘇越的玉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勾回她的注意力。「你在想什麼?」

    「想Candy,聽說她換男朋友了! 」

    「是啊!因為前幾天的Party上,她剛好撞見男友跟女人,那個……」蘇越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睛,故意把尾音拖長,沫沫馬上領會了,胸口隱隱抽痛起來。

    蘇越沒看出她的反常,繼續說:「Candy當晚就跟Aaron好上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沫沫站在鏡子前面,看看自己緊縛的腰,慢慢地,把浸透汗水的布帶纏下來。

    光潔平坦的小腹被勒得皺了起來,微微泛紅,還痒痒的。這一年多來,她都是忍受著這樣的痛苦在練習舞蹈,她以為不管多難的事,只要努力,就能成功。

    如今……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幼稚的可笑。

    如果女人能用身體拴住一個男人的心,Candy就可以從一而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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