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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13:46 作者: 葉落無心
「……」
在岳啟飛無語的半分鐘裡,她發了條簡訊給已經做了娛樂周刊資深狗仔的老同學趙天天,【想要獨家嗎?帝都酒店門外,等著!】
簡訊剛發出去,簡葇聽到岳啟飛不滿的聲音傳來,「我要的是緋聞,不是醜聞。」
「呃,有明顯區別嗎?」在她的三觀中,和岳大少這齣了名的花花公子扯上關係的緋聞,一律都是醜聞。
於是,岳大少身體力行給她證明了一下,他心目中緋聞的定義。
喝過咖啡,他帶著她去了一家很有特色的小店吃火鍋,店面很小,位於九曲十八彎的深巷,以至於簡葇要掛著甜蜜的笑臉被他擁著一路步行,十分敬業的記者閨蜜,也只好抱著相機,一路追隨。
緋聞之路走得格外艱辛。
吃過艱辛的火鍋,岳啟飛又帶著她去逛奢侈品店。逮到這樣的機會,簡葇當然毫不客氣地選了幾件覬覦已久的時裝,看見岳大少前所未見的慷慨解囊,她笑得嘴角都要抽筋了。結果,在收銀小姐面前瀟灑地刷完卡後,他附在她耳邊,呼吸繚繞在她耳畔:「這些服裝費,我會從你的片酬里扣的。」
她的笑容垮了下來,轉身就要去退貨,被岳大少一把摟了回來。「親愛的,別忘了我們現在在演戲,要尊重劇本……來,看著鏡頭的方向,再笑一個!」
一聽鏡頭兩個字,她馬上進入狀態,儘管心窩疼,她還是朝著身邊的男人深情款款抬眸,笑容無比嫵媚誘人。
岳大少由衷的表示:「你拿不到影后,天理難容!」
「天理在哪?你見過嗎?」簡葇不屑地輕笑:「這世道,天理就跟真愛一樣,談的人多,見過的沒幾個!」
「哦?!那你呢?見過嗎?」
「沒見過!」
「我說,真愛……」
「……」
這個問題問的太好了,讓她整晚都忍不住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就連午夜場的最搞笑的喜劇電影都沒能讓她真心實意會心一笑。
******
凌晨時分,岳啟飛送她到公寓樓下。簡葇下了車,午夜的風吹得人骨fèng發寒,她不禁加快回家的腳步。忽然,岳大少追了上來,體貼地為她披上一件融著他體溫的西裝。
他溫情開口:「明天一早,我來接你。」
為了配合劇本中溫情的一幕,簡葇離開時一步三回頭,那叫一個情真意切,依依不捨……
不遠處,趙天天一邊飛速地按著相機拍照按鈕,一邊在腦海中構思著這個獨家新聞該配有怎樣的標題才能奪人眼球。
岳啟飛開車離去,她才滿足地放下相機,準備功成身退。一不留神,她差點撞進一個寒意透骨的胸膛,索性對方躲避及時。
她驚駭地抬頭,在路燈的暗影里,她看不清對方的樣子,只隱約瞧見一個男人冷硬的輪廓,和他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臉色。
☆、午夜(一)
男人沒有說話,只朝著她的相機攤開手。
趙天天自從事娛記這份職業以來,挖過不少的內~幕,從一線的男明星,到高官富商,也算閱人無數,從沒有遇到這麼具有強大威懾力的氣勢,好像違背他的命令,決活不過明天一樣。
憑藉多年閱人無數的經驗,她非常確定眼前這男人絕不好惹,於是,片刻不敢耽誤將相機奉上。
男人把照片從頭到尾掃了一遍,臉色比夜色更深了。
一輛車經過,明亮的車燈晃過。雖然只是一閃而過,她還是看清了眼前的男人。他有一張輪廓清晰的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分明清晰的五官放在他的身上,竟然有些模糊,仿佛被更吸引人視線的東西掩蓋住了,讓人無暇去關注。
等到男人還了她相機,她驚喜萬分抱著寶貝相機上逃離現場,她才想到兩件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這個男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第二件,這個男人似乎和簡葇的關係非比尋常,否則,他怎麼會在她的樓下,還會用那樣的臉色審查她拍的照片。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她想起來了。
這個男人是鄭偉----的確是惹不起的人物!
*****
回到屬於自己的家,簡葇打開燈,黑白色調的裝修風格在這樣的午夜透著死氣沉沉的冷寂。這種冷比午夜的冷風更加入骨三分。
泡了個熱水澡,一身寒意和疲憊在熱水中驅散,她仍是毫無睡意,穿著被頭髮浸得半濕的睡衣蜷坐在茶几邊的地毯上,借著地燈昏沉的冷光,靜靜點燃一支煙。
纖細的指尖夾著清冷的火光,照在她毫無表情的臉上。這才是最真實的她,卸下一切的偽裝和面具的她,就似著黑白色調的房間,沒有一點生氣。
無意中掃了一眼茶几,她的指尖一顫,一點菸灰無聲墜落,正落在威爺送來的劇本上。
想起威爺臨走時的千叮萬囑,要她一定好好讀讀劇本,深入挖掘角色的內心世界。她猶豫了很久,拿起劇本,翻開……
《遺落》
第一場
時間:深夜
地點:中央戲劇學院附近的高檔住宅小區內
人物:藍雨(女一號)韓澤(男二號)
藍雨被一輛豪車送回新租的公寓,她穿著一襲深V領的灰色長裙輕緩地走下車,妝容清淡。
藍雨:【謝謝你,韓先生。】
藍雨圍上純白的羊絨披肩,面對著車內的韓澤有意無意彎下身,胸前的事業線顯而易見。被視覺美感蠱惑的韓澤也下了車,表情有著濃厚的興趣和期待。
韓澤:【不請我上去喝杯咖啡嗎?】
藍雨(清淡地一笑,清冷的月色下,那一笑更勝冷月的光華):【我今天不太方便……下周吧?】
……
看到這裡,簡葇愣了一下,如此真實的描寫和對白完全重現了當晚的場景……原來,那晚她和岳啟飛的對話,他全都聽見了。
緩了口氣,她繼續看下去。
韓澤(臉上並無明顯的失望,淺吻了一下她的額心):【明晚有空嗎?一起吃飯吧。】
她點微笑,目送著韓澤離去。
豪車消失在路燈昏暗的小區大門外,藍雨收起笑容,一個人踱步到噴泉邊,坐在冰冷的石階上……
劇本的第一頁結束了,簡葇遲遲沒有翻向下一頁,可是多年來不願意碰觸的記憶,卻在不知不覺中掀開,一頁又一頁。
時隔多年,石階的冰冷感依然那麼清晰,噴泉水仿佛此刻就濺在身上,一點一滴的寒意透過肌膚。自從失去了家,她開始習慣這樣的冷,因為再沒有人可以給她溫暖。其實,對她而言,冷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它可以讓人保持頭腦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該做什麼。
她不記得自己坐了多久。
只記得失神中,略有些融化的蛋卷冰激凌出現在她視線。她驚異地抬頭,一個高大的人影遮住了灰濛濛的路燈。淡綠色的襯衫,墨綠色的長褲,在這最樸實無華的衣裝下,他一動不動站著,也有種強大的存在感……
逆著光,她只依稀感覺出他冷峻的臉龐輪廓分明,薄唇因微笑輕輕上揚。他的視線向下……那樣的眼神,像極了她記憶中鐫刻的一雙眼。
「請你吃……」他頓了頓,嘴角的弧度揚得更深。「因為你長得漂亮!」
「你……」
熟悉的對白將她的記憶拉回到美好的過去,閃過一幕一幕青澀的甜蜜,最終定格於藍天白雲下倏然升起的雲霄飛車,還有長椅上坐著的男孩兒。「鄭偉?!」
他在她身邊坐下,「好久不見了!」
是他,真的是他!簡葇笑了,不是剛剛那種清冷的笑,而是一種百感交集的笑。「是啊,四年了!」
這四年過的真慢,很多事,很多感覺都在悄無聲息中改變。還記得前兩年,她無數次地夢到過遇到他的場景,每一次都很狗血,其中最狗血的場景是:她和他在一場婚禮上重逢,他被漂亮的新娘挽著手臂,一步步從紅毯走來……
可她竟然什麼都不顧,衝上去激動地抱住他,深情地對他說:鄭偉,我好想你!
婚禮進行曲戛然而止。
夢醒後,她擦了把汗,無比慶幸只是個夢,否則她真想去跳萬里長城了。
後來,她見多了男人的喜新厭舊,就很少再去做這樣不現實的夢。再後來,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他的影子也在她記憶中漸漸淡去,只偶爾翻起日記,才想起那段桃花色的花季時代,她偷偷地暗戀過一個帥氣的少年,他們坐雲霄飛車,他們一起吃冰淇淋,他們一起走夜路,她坐在他的自行車上迎風飛馳……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在這樣孤單落寞的冷夜,他們還能重逢,這感覺真是無法言喻,很美妙,更多的卻是悵然。
……
寂靜的夜晚,可以聽見秋風和落葉的聲音,很動聽。噴泉水傾瀉而下,濺起的水滴在路燈的折she下,跳躍著靈動的光。
夜幕上綴著的星辰明明暗暗,襯得一彎弦月越加明媚撩人。
她接過他手中的冰激凌,不知是他握得太久,還是她的錯覺,冰淇淋上竟有著溫暖的溫度。
「你考上軍校了?」她望了望他身上的衣服。
「嗯,」他在她身邊坐下。「你沒學芭蕾舞麼?」
提起芭蕾舞,她不禁嘆了口氣。「學了。學了兩年,覺得沒什麼『錢途』,放棄了!」
「……」
他對此沒發表什麼意見,大概他也認為,比起雅俗共賞的影視圈,那承載著西方文化底蘊的高雅藝術的確看不出什麼「錢」景。
她默默吃冰淇淋,不得不說,她好久沒吃冰淇淋這種甜食了,吃起來格外的甜,直甜到血液里。
她的冰淇淋還剩下最後一口時,他忽然問。「送你回來的人,是你男朋友?」
她想要否認,終究覺得潛規則這種事,還是潛著的好,擺到檯面上太不光彩了。「暫時,可以這麼理解。」
「暫時?」
簡葇吃下最後一口,用包裹著蛋卷的紙巾擦了擦手上的粘膩,「對他那樣的男人來說……女人是沒有保質期的,開封即食,無需保存。」
鄭偉看了一眼她無喜亦無憂的表情,似乎讀懂了什麼。「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要開封。」
他的語氣太過清淡,讓她無法分辨這句話是一種建議,亦或者,簡簡單單的陳述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