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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0:00:35 作者: 府天
    楊進周見兩個丫頭站在那兒忍俊不禁,卻沒人解釋正事,他便乾咳了一聲說:「她們說得沒錯,你忘了,我這一身塵土帶累得床上和你身上都髒了?我剛剛回來時,還在床頭坐了坐。」

    陳瀾這才低頭一瞧,卻見剛剛除下的大襖上好幾處污痕,立時又想到了之前他剛剛回來時的情景。情知這光景落在別人眼中不知道會生出什麼思量,她也索性不去看那邊的兩個丫頭,徑直悶頭進了西梢間,可才打起門帘,她就聽到背後傳來了紅螺的聲音。

    「夫人,那邊是給老爺預備的……」

    「把我的衣裳拿過來就是了,囉嗦那許多作甚!」

    然而,等到整個人泡在溫度適宜的熱水中好一會,陳瀾才意識到,這個木桶比自己平日用的至少大了一小半,分明是專給楊進周用的。一想到楊進周在那小了一號的浴桶中如何輾轉身子,她不禁撲哧一笑。

    活該他難受!

    第305章小別勝新婚(下)

    儘管更夫那小心火燭的嚷嚷傳到這鏡園深處,已經是隱隱約約微乎其微了,但四更天的梆子聲仍舊清清楚楚。屋子裡的燭火大半都熄滅了,只留下了靠窗的一盞小小的青銅仕女燈台。床上水墨畫青綾帳子一半好端端地掩在床墊下,一半卻垂落在地,隱隱約約露出了內中交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影。

    體內的灼熱還未退去,那隻手又在她的背後輕輕摩挲,連帶著讓那一股蘇麻震顫仿佛更深入了一些。此時此刻,陳瀾不知道自己是在雲間還是在地底,最初主動的迎合如今已經變成了本能,可身上臉上那股滾燙的熱力卻每每把迷迷糊糊的她拉了回來。

    就在她幾近忍受不住的時候,那一團熱火終於離開了她的身體,整個人一下子輕鬆下來的同時,她已經是一丁點都挪動不了,只任憑枕邊人輕輕伸手攬住了她。細碎的吻輕輕落在了她的面頰額頭和雙唇上,她原本一動都懶得動,可不知道是那種火熱的氣息終究感染了她,還是她無意間碰觸到了那堅硬的下頜,她一下子感覺到那硬梆梆的異物又頂了過來。

    「別……」

    就在她滿心驚懼的時候,楊進周總算是停下了動作。鬆了一口氣的她這才第一時間躲遠了些,隨即卷緊了被子,又氣又惱地看了過去。只那臉上的紅暈和眸中的媚意並未隨之退去,瞧在楊進周眼裡,不免又生出了幾分衝動。可他終究知道她的身體柔弱,於是就這麼側躺著看她,直到她輕哼一聲移開了眼神嘀咕了一句,他才低低地笑了。

    「這都四更天了,再睡一個時辰就得起床預備上朝,你也該老實些了!」

    「你以為我昨天為什麼捱到那麼晚才回來?皇上看我這次的事情辦得利落,又看我勤勉,自然就想起了我如今還是新婚。今天明天都不用去上朝了,只可惜了當初那半月假。」

    窗外的寒風似乎突然大了,木格窗子被吹得發出了一陣陣的輕響,好在那高麗紙厚實牢固,一絲風也吹不進來,擁著被子的陳瀾反而覺得有些燥熱,不自覺地就把一隻白玉似的胳膊伸出了被窩。見楊進周眼神一閃,仿佛真在可惜那半月的假,她便忍不住問道:「我還不曾問你,早上你的密奏才到,因而皇上拿下了那個工部的李政,怎麼晚上你就回來了?」

    「我送上密奏之後,次日一早就得到了皇上的密旨,大概是兩頭錯過的緣故,那是召我回去的,所以我大清早就出發了,晚上回的城。至於那個李政……就算他是淮王的母舅,我也顧不得那許多,再說,宣大總督劉部堂似乎對此也心裡有數,應當也有密折送上。況且,我覺得……」楊進周頓了一頓,聲音又輕了三分,「我覺得皇上派我去,是事先就有猜測。」

    陳瀾聞言一驚,可細想那一次入宮時皇帝的召見,越發覺得楊進周所料不差。所以,儘管在此前的家書上已經對他說過那一趟的經過,但她還是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連按照羅旭的要求向夏太監求得幫助也沒有漏過。果然,楊進周聽完就靠了過來,輕輕鬆鬆把她拉緊了的被子扯了過來,卻是把他們兩個一塊卷了進去。

    「這樣暖和些。」打著這樣的藉口,見陳瀾並未再像剛剛那樣躲開,楊進周自是不會再得寸進尺,又沉吟了片刻才開口說道,「夏公公在宮中多年,這散布消息的事應當也做得得心應手,所以皇上雖沒有表示,但並不代表就不相信。所以,此次才會驟然得信就立時拿下李政。至於汝寧伯奪爵毀券,照你說的當是震懾剩餘的勛貴。如果我沒猜錯,從今往後世子承爵,只怕朝廷會日漸收緊了。」

    「我也這麼想。可是,勛貴世襲罔替畢竟是太祖年間傳下來的規矩,東昌侯罪大,汝寧伯亦是有大過,如果要是在別家承爵亦是這般卡著,豈不是人心惶惶?」

    「皇上的心思太大,我們這些臣子沒法輕易猜透。也許,皇上只是覺得,皇族子弟尚且不能世襲封王,勛貴後人若是一代不如一代,又憑什麼占據要職?」說到這裡,楊進周見陳瀾竟是露出了贊同的表情,心裡竟是生出了一絲難言的喜悅,「這還是因為我爹和我都算是破門而出,所以才能體會到這一點。尸位素餐的人太多,絕非天下之福。」

    「要是這樣,牽連的人就多了……」陳瀾想起那時候宜興郡主對自己說的話,於是揀能說的對楊進周又複述了一些,繼而就嘆了一口氣,「你說過,皇上在江南也是大有動作,不是預備整治投獻,便是清理從前的積欠賦稅和徭役。可積弊已深,相比數目能夠數的過來的勛貴,江南那邊只怕就難多了。」

    「所以,我才不想襲爵。襲爵了之後便推不掉楊家的族長,那些人從前怎麼倚靠汝寧伯的,日後就會怎麼靠上咱們。而且,若不是為了這個爵位,父親也不會被趕出家門……我痛恨這個爵位!我還年輕,如果這輩子運氣好,未必就不能封伯。可是,如果咱們有了孩子,我卻不希望他落地就能有這樣的前程。不能讓他們枕在富貴上,也不能用這樣一個爵位限死了他們……我這些天常常在想,威國公看著如今的羅兄,大約會後悔早請封了世子。」

    「你呀,這話羅世子聽了應當高興……」

    夫妻倆靠得近了,陳瀾的手不知不覺就貼在了那精壯的胸膛上,剛剛少許退去了幾分紅暈的臉此時一下子又漸漸熱了起來。當感覺他的手亦是沿著自己的脖頸摩挲下行,在峰巒處輕輕捻了兩下,隨即趁著她面紅耳赤低聲呻吟之時又探了下去,她渾身一僵,猶豫了片刻,抵在他胸膛上的手終究還是沒使力將他推開,也不知道是真的沒了力氣,還是終究不忍心。只是,當那預料中的衝擊再次到來時,她在喘息日重的同時,忍不住在他的腰上擰了一記。

    也許,明天是該讓他兌現教自己騎馬和劍術的承諾了,她的身體終究太弱了些……

    冬至的次日是一個大晴天。天仿佛比平日亮得更晚了些,一貫準時的陳瀾也比平日起得遲了,而且在跟著楊進周一塊去江氏屋裡問安的時候,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但一路上見到的所有人,乃至於江氏在內,所有人都是含笑不語。小別勝新婚的道理,如今還有誰會不明白?因而,在楊進周滿臉歉意地說不曾儘早打發人到家裡知會,江氏就搖了搖頭。

    「你這回是公幹,自然理當先公後私,否則興許就被人抓了把柄。總之回來了就好,趕上了冬至,還吃到了餃子,也不虧了你。至於這兩日又給了假,你就在家裡好好陪陪你媳婦,哪都別去了!」

    「是。」楊進周看了一眼一直垂著頭的陳瀾,心裡想著她早上的要求,於是沖莊媽媽使了個眼色,直到她招呼了幾個丫頭退下,他才低聲說,「娘,我想從今天開始教瀾瀾騎馬,還有那幾招劍術,也一併教給她。如今京中多事,若有萬一,也好用得上。」

    江氏早就聽說過兒子媳婦的這打算,最初也沒反對。然而如今再想想,她那時候已經出了汝寧伯府,和娘家也斷了往來,因而最初的閨訓女則拋在腦後自是無所謂。可陳瀾畢竟是侯門千金,又封了皇家縣主,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若是事情傳揚出去,名聲還是其次,怕就怕有心人編排出什麼別的來……

    想著想著,她就看向了陳瀾:「阿瀾,你真想好了?」

    一直以來,陳瀾已經習慣了為自己和陳衍謀劃,之後多了一個祖母朱氏,而如今,她多了丈夫和婆婆,因而也迫切需要一個強健的身體。因而,為了安江氏的心,她就笑著解釋道:「母親放心,後園的馳道既然可以練馳she,讓我騎馬自然是無礙的,只說是叔全練馳she,不讓人進去打攪,自然不會有人注意到我。至於劍術,我也不求精,只求一手防身術,只在房中習練就好,不會讓人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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