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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56:22 作者: 風荷游月
    仔細說起來,她也不清楚何時開始,對自己皮膚格外重視。幼時旁人誇她生得好,她會沾沾自喜,後來便逐漸在意起來……她揉了揉被捏疼的臉,不滿地朝霍川瞪去一眼,自作多情就算了,還非要將她拉下水。

    霍川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翻起剛才的舊帳來,「叫我一聲。」

    不知他哪根筋搭錯了,宋瑜穿好鞋襪正欲起身,莫名其妙地睨他一眼,「為何叫你?」

    他不言語,端是沒得商量的口吻。窗外月朗星稀,廊下燈光昏昧,昆蟲鳴叫不絕於耳,愈發襯得室內寂靜沉默。

    澹衫薄羅已經燒了準備在室外等候,準備伺候兩人洗漱。宋瑜因才洗過頭髮,發尾滴答的水珠浸濕了後背,隱約透出精緻的蝴蝶骨。她不想在這問題上多做糾纏,是以想了想便順從他意,「霍成淮。」

    這是宋瑜頭一回叫他名字,帶著試探和商量的語氣,輕輕淺淺,吐氣如蘭。

    平常的名字從她口中喚出,竟然格外好聽。

    霍川眉峰壓低,情緒不明,「出嫁時你阿母莫非沒教過,不能直呼夫主姓名?」

    宋瑜極其認真地思索一番,「沒有。」

    是以霍川臉色益發難看了些,他重新躺回床榻上,巾櫛早已被拿了下來。宋瑜這才看清裡頭裹著藥渣,大抵是段懷清給他開的藥方子,他卻隨手扔在腳踏上,「過來,我眼睛有些疼。」

    宋瑜一動不動,十分懷疑他話里真實性。

    方才還好端端地同她說話,怎的突然就疼了起來?然而除了這一聲,他再無任何聲音,好似真的痛極。宋瑜不敢讓他真正出事,是以沒多猶豫便走上跟前,立在床頭端詳他模樣。眼窩一圈青紫,還殘留著一些褐色藥渣,睫毛被水漬打濕倦怠地垂下,看著竟可憐得很。

    宋瑜拾起地上巾櫛清洗乾淨,給他重新覆上雙眼,卻猛地被握住手腕----

    霍川疏忽睜開雙目,剎那間讓人有種錯覺,宋瑜幾乎以為他看見了自己!她驚愕地張了張口,沒來得及叫出聲,便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拽得腳下趔趄,毫無防備地跌入霍川的胸膛。

    她下頷恰巧撞在霍川骨頭上,上下牙齒咬在舌尖上,登時口中便溢滿腥味。她眼眶泛起一圈紅色,頭頂是霍川冷淡提醒:「既然你阿母沒說過,那便由我告訴你。女子出嫁後只能喚對方夫主,旁的一概不准。」

    音落許久沒得到宋瑜回應,他禁不住握了握柔韌腰肢,「可是聽明白了?」

    斯須宋瑜低聲抱怨:「我咬著舌頭了……」

    有時惱怒了,霍川恨不得將她狠揍一頓,可是聽著她可憐巴巴的語氣,終究捨不得動手。

    *

    兩人氣息交纏,霍川將她緊緊壓在身下,一遍遍啃噬她粉嫩的唇瓣,從裡到外。

    手漸次變得不規矩,宋瑜卻無力掙扎,被他索求得頭昏目眩。她身子止不住顫抖,試圖躲開卻無能為力,霍川不住地追逐她被咬傷的舌尖,統共那麼點地方,她能躲到哪裡去?宋瑜從來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還能如此近,仿佛互相融在對方的骨血中。

    她嚶嚀一聲,修長脖子仰出漂亮的弧度,如此脆弱不堪一擊,仿佛稍微一捏便能要她的命。霍川從她鎖骨一路向上,停在她唇瓣上,這才將人放開故意問道:「還疼嗎?」

    宋瑜一雙水眸朦朧,氤氳著薄薄一層情.欲之色,格外動人。確實是不怎麼疼了,蓋因她全部心神都被霍川攫住,帶往另一個世界。

    說到底不就是想讓她喚一聲夫君,宋瑜抿唇別開頭,她才不上當。

    得不到她的回應,又瞧不見她的神色,霍川的手掌放在她脆弱的脖子上,「只要日後別再讓我聽見園主二字,其他都隨你。」

    宋瑜詫怪地咦了一聲,原來他是介意這個?

    這個要求著實容易辦到,她輕輕地哦了一聲,往裡頭挪了挪給他騰出一塊地方,「好吧。」

    感情還是勉強了?霍川平躺在她身旁,想起白日光景,「還記得他們口中的太夫人嗎?她興許沒幾日便會回來。」

    宋瑜登時緊張起來,一改方才鬆懈模樣,跽身在角落瞪圓了雙眼,「不是說還得好些天?怎麼說回來就回來了?」

    她大驚小怪的模樣委實可笑,霍川禁不住起了逗弄之心,「自然是回來見你的。」

    宋瑜果真好騙,聞言更加忐忑,獨自在床榻坐立難安。若不是外頭燈光熄滅,丫鬟泰半休息了,她或許真會從床跳起來做準備,「何時回來?我是否需要做些什麼,菁菁說她不難相處,可……可我還是不放心,她還說過侯夫人不難相處呢,你笑什麼?」

    起 初霍川只是不著痕跡地翹起唇角,後來拿弧度越來越大,輕易便被宋瑜捕捉。他無需掩飾,放肆地低笑出聲,沒見過這樣可笑又可愛得令人心疼的姑娘,「你怕她做 什麼,成親那日她既然沒回來,便是對著門親事不大重視。既然不重視,更不會刁難你,她常年吃齋念佛,是個清心寡欲之人,你只需順著她的脾氣說話便無大 礙。」

    他難得有說這麼長安慰人的時候,可惜宋瑜仍舊不能安心,心情比見公婆還要沉重幾分。大概因為先前見過廬陽侯夫婦,心中早已做好準備……然而這個太夫人不同,她沒見過,僅憑想像勾勒她的模樣,越想越不能心安。

    宋瑜重複問道:「太夫人何時回來?」

    霍川將她攔在懷中安撫,「大約四五日。」

    從法音寺到永安城路上需耽擱一兩日,再收拾三兩日,算下來正如霍川說的那般。宋瑜睜眼盯著他下頷,似乎要看出窟窿來。

    *

    成親頭三日過去,霍川便有些繁忙開來。

    今日端王府設宴,他也在受邀之列,辰初便已出門。彼時宋瑜仍在夢中睡得死沉,雙手扒拉著他的脖頸,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霍川輕手輕腳地將她拿開,饒是如此仍舊驚醒了她。

    宋瑜揉著眼睛鈍鈍地睜開眼,話語帶著濃重鼻音,「你去哪兒?」

    明朗在外頭候著,以備隨時待命。請函前兩天便下來了,端王是個愛貓成痴的人,府里一隻名貴白貓誕下四子,渾身雪白無一絲雜色,特意為此設宴邀請京中權貴前往,有意相贈。

    不知為何瞧著宋瑜這嬌憨的模樣,霍川便想起端王府的貓來,可是有他的這一隻可愛?

    霍川揉了揉她的頭頂,「去王爺府走一遭。」

    宋瑜迷迷瞪瞪地哦一聲,大清早的很不清醒,旋即又重新倒回簟子上。

    耳邊似乎聽到霍川問了一句,「三妹,你想不想養貓?」

    宋瑜翻了個身,咕噥道:「想。」

    此後如何她便再無印象了,蓋因已昏睡過去。一直到辰末被澹衫喚醒,見床榻僅她一人,才想起早晨與霍川的對話。

    新婚三日是該歇息夠了,她借著身體不適為由在忘機庭過了三天清閒日子,但有些事情總歸逃不掉的。她一壁穿衣服一壁問:「大嫂住在哪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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