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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56:22 作者: 風荷游月
宋瑜堪堪醒神,跟著他恍惚一拜。
如此才算完畢,她被送入兩人新房,只需等待霍川便是。
☆、第45章 紅幔帳
雖然霍川身份尷尬,但依舊有許多官員前來賀喜。來往儐相絡繹不絕,前院熱鬧不凡,都想藉此機會與廬陽侯攀附關係。
前二十年從未聽過霍川的名字,在嫡子霍繼誠過世之後忽然從天而降,對外稱是庶子,其中真情又有誰猜不到。他的身份眾人心照不宣,卻都諱莫如深,面色如常地上前敬酒恭賀,寒暄道喜,談笑風生。
霍川因為眼睛緣故不能應酬酒席,只在周圍兩桌走動一番,象徵性地敬了幾杯酒。
眾人見他模樣不免詫異,到底是見慣了各種場面的人,很快從震驚中回神,面色如常地賠笑端酒。待人離開後禁不住同身旁官員嘀咕,「這位的眼睛……」
身旁那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這才心有餘悸地住口。
霍川離開不遠,明朗擔憂地覷了他一眼,只見他臉上無波無讕,似乎沒聽見兩人對話。
少頃他坐回座位,低頭詢問:「方才敬酒的那二人是誰?」
在座泰半官員他素未謀面,半生不熟的關係,卻要勉強掛著笑臉應付,著實累得很。是以霍川只撐了一刻鐘,便耐心盡失,薄唇抿著不大愉快,臉上凝了一層寒霜,以至於不少舉杯的人瞧著他都望而卻步。
果然還是聽見了,明朗低嘆一聲:「小人亦不清楚,待婚宴結束後再去問一問。」
霍川低嗯,他方才雖喝得不多,但頭腦已有幾分昏沉,暈暈乎乎地不大清醒。他不嗜酒,是以酒量向來不深,饒是如此仍有熱情的人向他敬酒恭賀,說了幾句早生貴子永結同心的好話,霍川一時高興,便舉杯一飲而盡。
*
喜房門窗貼大紅雙喜字,彩紙剪得精妙絕倫。屋內布置一派喜慶,條案上擺放五穀,壺門床榻四角挑紅羅幔帳,寬敞的大床上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個穿大紅喜服的姑娘。
宋瑜如坐針氈,前頭的熱鬧喧囂似乎與她並無關係,屋裡頭候著她的丫鬟和府里的一個婆子,饒是她坐得渾身酸疼也不敢移動分毫。從清早到現在便沒吃過東西,目下肚子餓得厲害,她悄悄地捂著,不發出任何聲音。
不多時外頭傳來聲響,只聽婆子低喚了一聲「郎君」,皂靴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漸次靠近。
宋瑜混沌的思緒陡然清醒過來,只覺得腸胃痙攣,攪在一塊兒般地疼痛。蓋頭下的小臉皺得像苦瓜,手足無措加上心慌意亂,使得霍川走到她跟前都恍若未覺。
婆子遞上一柄玉如意,「請郎君揭頭紗。」
聲音平平緩緩,毫無波瀾,似乎對霍川的情況瞭若指掌。
霍川接過玉如意,循著方向面對新娘子,卻一動未動。他唇角翹起,許久緩緩:「三妹。」
宋瑜心口一窒,不知他此舉何意。
俄而他低沉的聲音水一般流淌,潺潺涓涓,「從今往後,我便是你的夫主。」
下一瞬喜帕掉落,眼前驟然湧入光線,宋瑜恍惚抬頭,對上他漆黑幽深的雙眸,猛然一頓。
他似笑非笑的模樣俊極無儔,身上喜慶的紅色添了幾分明艷。褪去鋒芒畢露的尖銳刻薄,只剩下溫潤美好的顏色,他看著漂亮得不像話。可惜她能看見他,他卻不能看到她的顏色,宋瑜頭一回覺得遺憾,好不公平。
新嫁娘露出花容月貌,連一旁婆子看了都要惋惜,如此精緻的一雙碧人兒,可惜了可惜。
接著便是喝合卺酒了,霍川吩咐了聲:「都出去。」
話是對著丫鬟婆子說的,明朗也不例外。他一步三回頭地行至門口,知道這種時候不好有人打擾,是以沒多言語。倒是那個婆子一臉為難,她是侯府多年的老僕婦,在下人面前有些聲望,「這……郎君,恐怕不大妥當……」
霍川偏頭,「有何不妥?」
婆子惕惕然看了他一眼,又覷了覷床榻一臉不知所措的宋瑜,「夫人交代過,郎君的眼睛不便,需得寸步不離地在跟前伺候。」
果真是陸氏身邊的人,聞言霍川反倒笑了,陰森森透著幾分寒意,「如此說來,我跟妻子行房,你也得在旁觀看?」
話說得太直白,連宋瑜都忍不住紅透了臉。若真如此,那這侯夫人的手也伸得太長了些。
誰知婆子非但不走,反而低頭答道:「按照規矩,確實應該如此。」
好個不識好歹的人,也不看看今日什麼日子,非要觸人霉頭!
霍川的臉色陡然陰沉,聲音冷冽不容置喙:「滾出去!」
他前一刻還是笑模樣,眨眼便變得面目可怖,別說宋瑜,連那婆子都被喝住。曾聽過這位新入府的郎君不好伺候,目下一看果真如此,他是將來世子,婆子不敢真正惹怒了他,道了聲是便恭敬退下。
屋內恢復寧靜,方才還熱熱鬧鬧的,頃刻間只剩下他和宋瑜二人。
*
不明白他為何非要支開下人,宋瑜傻乎乎地坐在床頭,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沒了丫鬟,難不成要她伺候他?
未料想霍川正有此意,成親只差最後一步,他順勢在宋瑜身旁坐下,手裡是兩杯合卺酒。宋瑜正要伸手去接,誰知他卻沒有遞給自己的意思,獨自飲下一杯,「你……」
阿母曾經教過她,合卺酒是兩人相互挽著手臂喝的,他怎麼一個人就解決了?
霍川聽到她困惑的一聲,挑唇解釋:「三妹,我教你另一種喝酒的方法。」
宋瑜偏頭,好騙得很,「什麼方法?」
話音剛落,便見他飲下另一杯酒,不疾不徐地將空杯子放在一旁桌几。一手捧住宋瑜的腦袋,一手婆娑她粉嫩唇瓣,在她猝不及防之時,俯身吻了上來。
宋瑜下意識嗚咽一聲,烈酒順著他口腔渡了過來,辛辣的滋味溢滿口中,她攢起眉尖十分不好受。酒從喉嚨滑過,一路灼燒到她的心扉,被霍川攪弄得措手不及。
他餵罷酒後卻捨不得離去,在她唇上輾轉纏綿,與她糾纏不休。粗糲拇指在她細嫩的臉蛋上拂過,唇舌的力道禁不住更強烈了些,想將她吞吃入腹,想再不放過她。她入了霍家的門,從此便一輩子與他脫不了干係,這下可好,她再也沒地方躲藏。
日後他們天天都在一起,即便她再不甘願也沒辦法。多好,他等候許久,終於等到這日。
宋瑜承受不住他的孟浪,嚶嚀一聲做出抗拒的姿態,嬌聲婉轉,惹人憐愛。霍川終於離開,卻是抵著她的額頭,「方才嚇著你了?」
宋瑜被他吻得氣息不順,愈發不好意思看他,水眸柔柔泛出瀲灩光澤。半響才知道他是指呵斥僕婦一事,緩緩搖頭細聲:「沒有,我都習慣了。」
他又不是沒對她凶過,板起臉來比剛才可怕的多,她都硬生生承受了過來。不過他卻從未如此柔聲細語地說過話,宋瑜一時不大習慣,心中卻絲絲縷縷滲出蜜來,抿起粉唇彎出一個淺淺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