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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56:22 作者: 風荷游月
原處霍川一動未動,頭頂陰翳,陰沉至極。
她居然說一錯再錯,同他在一起難道就是犯錯?走得這樣乾脆,毫不拖泥帶水。
他神情陰鷙,招呼明朗過來:「回去。」
不急,只剩下半個月而已。成親之後,倒要看看她能躲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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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後順道接了澹衫薄羅,龔夫人知道她偷偷出門,卻不知她是跟霍川一道,饒是如此仍舊將她好一通數落。城中言行好不容易淡去,她只需安安心心待嫁便是,這節骨眼兒可別再生是非。
宋琛嘴上雖花樣多,但到底足夠厚道,沒有將霍川和盤托出。
他立在一旁不屑地撇撇嘴,心底對這門親事多的是不贊同,覺得宋瑜簡直羊入虎口。那霍川一看便是不好應付的,阿姐被他牢牢拿捏住了,日後還有翻身的機會嗎?
這些話他只在心裡腹誹罷了,真到成親那日,依然掛滿笑意抱拳迎賓。
小半月光景眨眼便過,及至四月十六那日,儐相贊禮,鼓樂齊鳴。
宋瑜天未亮便被從床上撈了起來,迷迷瞪瞪見直欞窗外一片漆黑,轉身便要倒回床榻,「不著急。」
可把澹衫嚇死了,婆子丫鬟候了一屋,只能她起床便能行事。花轎不一會兒便到,這可耽誤不得,總算將她扶穩,龔夫人已經從外頭步入室內。
「怎麼才見醒?」龔夫人蹙眉不滿道,將宋瑜搖搖欲睡的身子扶穩,無奈地敲了敲她腦門,「還要不要嫁人了,快些動作,一會兒還要給你開臉。」
宋瑜揉揉眼睛懶洋洋地嗯一聲,澹衫給她穿好鞋歪。她手邊無意碰到一本泛黃書冊,偏頭迷糊看去,瞧准上面內容後驀地一窘,拽著枕頭嚴嚴實實遮住,霎時全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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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本是昨日龔夫人傍晚交給她的,共有三本,叫她自己拿著好好揣摩。
一干丫鬟全被屏退,神秘兮兮地勾起了宋瑜好奇。她隨手翻開一本瞧了瞧,頓時臉如紅燒,手忙腳亂地將書冊塞回給龔夫人:「阿、阿母給我這些做什麼,我用不著!」
龔夫人掩唇一笑,「傻三妹,誰說用不著?洞房花燭那夜,你還打算分房睡不成?」
一語驚醒夢中人,宋瑜確實沒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她要分房睡嗎?倒也不至於,畢竟成親之後是不可避免的,可要真做這些事……宋瑜低頭覷一眼畫本子,那些人物交纏相連,在她眼裡淫.穢不堪,難道她也要跟霍川這樣親密?
宋瑜一想起便羞臊不已,她不敢多看,「我沒打算分房睡……可是,可是一定要做這事嗎?」
她覺得摟摟抱抱已經足矣,再多便是親吻,原來兩人竟還能以這樣親密的方式結合一起。
前幾天聽旁人講都是抽象的,全憑想像,姑娘家總愛往浪漫美好的方向想。目下忽然如此巨像化……她有些接受不能。
龔夫人嚴肅起來,思想工作要做好,這點可容不得馬虎,「一定要。三妹,你記著,男人的感情會被歲月打磨圓潤,若是不能孕育一兒半女,無論成淮如何愛你,日後你都終究都難以在侯府那種地方立足。」她頓了頓又道:「日後你便知道,唯有孩子才是女人最可靠的保障。」
聞言宋瑜不再吭聲,她竟然覺得悲哀……好像她嫁過去便是為了生孩子,她蔫蔫地應了。
柔軟的外表下有一顆堅毅的心,她並不贊同阿母的說法,她平時看著好欺負,關鍵時刻卻能十分果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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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內照出一張明媚嬌俏的面容,妝容精緻,美貌不可方物。
龔夫人已經給她開過臉,纖白嬌容愈發像一塊瑩潤美玉,光潔無瑕。眉心貼的花鈿振翅欲飛,如此禍國殃民的容貌,說到底竟不知是福是禍。她一直居住隴州倒好,注意的人不多,如今宜居京城,天子腳下多是地位顯赫的貴胄,只希望三妹不要太引人注意的好。
紅艷艷的嫁衣罩在她身上,她雖纖細,但足夠撐得起這身繁冗衣裳。紅綢遮住視線,外頭花轎已然到達,婆子扶著她上彩輿,恭恭敬敬。
及至此時宋瑜才醒過神來,她是真真切切要嫁人了,再也回不得阿母身旁,不能對著父母撒嬌任性。她難過得要落下淚來,握著龔夫人的手不肯鬆開,淚珠兒一串串樓下,濡濕了紅頭繡鞋,「阿母,阿母……我想你了……」
這可不行,還沒嫁出去便成這幅模樣,日後該如何了得。
龔夫人豈能好受,抱著她亦是哭出聲來,顧不得一旁隨性的家眷賓客,與她說了好些叮嚀的話,宋瑜都一一點頭記下。母女依依不捨一番,宋瑜被催著上彩輿,一點點鬆開龔夫人的手,蓋頭底下的小臉哭得悽愴。
因兩地相隔遠,是以她只能先到永安城,再由侯府前去迎接。
出城又進程,路上輾轉四五日,終於抵達永安城。天色將晚,他們只得在一處客棧下塔,翌日清晨廬陽侯府的人前來迎親。
暮色四合,宋瑜連日舟車勞頓,身子骨早就受不住,虛乏地倚在床頭,「我不想嫁了……」
越接近明日,她這種心情便越發強烈。想要退縮,總覺得前頭等待自己的是萬丈深淵,一旦踏入便萬劫不復。況且她想家人想得緊,臨行那日阿耶特特從別院前來,可惜都沒能顧得上跟他說幾句話。
宋瑜只記得他欣慰喜悅的笑容,他大抵十分高興的。如是一想宋瑜反倒看開了些,只要阿耶阿母高興就好,她再不敢奢求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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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樓底下熙熙攘攘圍了許多人,迎親的車輿足足排到街尾,頗為隆重。
宋瑜裝點完畢由澹衫扶著下樓,此次出嫁阿母給她另添了四個丫鬟近身伺候,可宋瑜用慣了她和薄羅,旁人反倒不如意。
坐上彩輿,她手心捏出細細汗珠。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她胸腔里火熱地跳動起來,一路惴惴不安。出嫁的姑娘或許泰半都是這種心情,羞怯又害怕,忍不住退縮,但到了這種時候,哪裡還容得了她逃脫?
彩輿在廬陽侯府門口停下,由一個年輕俊俏的姑娘掀起轎簾,恭謙地將她扶下轎子。
侯府外早已聚滿了人,人潮湧動,賓客爭相道喜。宋瑜低著頭,只能看到一雙雙鞋履紛至沓來,許久人群之中走出一雙皂靴,沉穩地停在宋瑜跟前。
這人是誰不言而喻,他遞了紅綢到她手上,牽著她往門內走去。
一步步配合她的步子,走得不疾不徐,不至於讓她狼狽。跨過火盆等一系列俗禮,才得以進入正堂。
堂前一派喜慶,天地桌兩側的官帽椅上端坐著廬陽侯夫婦。
霍元榮眼角笑出褶皺,喜悅之情不加掩飾,倒是一旁的陸氏面上起伏不大,直勾勾地覷著下方兩人。她到底也沒給兩人難堪,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代表的是整個侯府名聲,她不至於如此愚蠢。
吉時到,龍鳳花燭點燃,鞭炮齊鳴,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司儀吆喝一聲,宋瑜雙手擱在蒲團上拜天地高堂,待到夫妻對拜時,她遲疑了一下。沒等她有任何反應,霍川已經不著痕跡按住她的手,使了一些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