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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56:22 作者: 風荷游月
    他不答反問:「女郎知道平康里嗎?」

    言罷譚綺蘭臉色煞白,一改方才囂張氣焰,仿佛瞬間被人扼住了喉嚨,磕磕巴巴地否認:「那、那樣骯髒的地方……我才不知道……」

    無非是不打自招,霍川豈會同她一般見識,權當她是跳樑小丑罷了。

    然而卻引來宋瑜端詳目光,她深感疑惑地睇向霍川。聽他話中內容,似乎知道譚綺蘭所做作為,可他是如何得知?

    其實霍川事後讓人查過,彼時寺廟一事事出蹊蹺。猶記同行的還有譚綺蘭,只不過翌日她先行離去了。再後來因緣巧合見過一面,她態度跋扈囂張,霍川對那日前因後果多少有了猜測。隨後便讓人去查譚綺蘭最近行蹤,果真跟平康里的人有過接觸,只可惜的證據被人提前要走了。

    謝昌並未將兩人對話放在心上,只是後悔將譚綺蘭帶來此地。

    實非謝昌本意,而是她今日去宋府尋人未果,聽家僕解釋便巴巴地趕到別院來。她跟宋瑜向來不對付,目下譚家受難,宋家袖手旁觀,她愈發口無遮攔,私認為一切全是宋家過錯。

    謝昌讓人先帶她回去,留下只能作亂。

    臨行時譚綺蘭途經宋瑜跟前,狠狠朝她瞪了一眼:「你不配嫁給我謝哥哥。」

    宋瑜不理會她,倒是宋琛忍不住嗤笑,「要不然你嫁?」

    兩人目光相撞,刀光劍影,誰都不肯退讓,末了譚綺蘭冷哼一聲憤恨離開。

    *

    宋瑜本以為霍川會將大隆寺的事說出來,是以才沒工夫搭理譚綺蘭,待人走後才驚覺手心一片冰涼,冒出細密的汗珠。

    抬頭迎上謝昌複雜視線,她禁不住瑟縮,正欲開口解釋,他卻搶先:「我認識許多懸壺濟世的醫者,若是宋老爺願意,隨時可以送往謝家診治。」

    宋瑜張口訥訥,「可是阿耶已然受不得顛簸……不能再轉換地方了。」

    言罷謝昌好似忽然氣餒了一般,看著宋瑜的眼神滿是哀戚,「三娘,我也可以幫助你。」

    宋瑜有一瞬間的不忍,他為自己出拳,無條件地站在自己這邊,種種舉措令人感激。左右為難之下,終於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以後每次來看阿耶,都會跟宋琛一起,形影不離。」

    這話何嘗不是說給霍川聽的,宋瑜悄悄往一旁看去,只見他嘴上血痕已經擦拭乾淨,聞言稍抬了抬頭,冷嘲熱諷:「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畫面。」

    說罷面無表情地緣路折返,表情更顯陰鷙。

    宋瑜怔忡,長睫毛微微顫動,緩緩斂下遮住了水眸里的光彩。她後退半步微微一禮,「我去裡面照顧阿耶,郎君和宋琛可先行離去。」

    不待人反應過來,她便轉身離去。

    謝昌凝望著她背影,到口的話囫圇吞了下去,最終什麼也沒說。

    *

    原本以為譚綺蘭只是一個小插曲,沒想第二天她便出乎所有人意料。

    隴州大清早便流傳開了消息,說宋家嫡女既與謝家定親,又與多個男人糾纏不清。先是大隆寺夜半不在房中,再是終日與花圃園主來往,更被人親眼撞破,實在不堪。

    流言蜚語泰半是女人口口相傳的,其中不乏有嫉妒宋瑜容貌的,目下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自然要可勁兒地拉下水。是以不出半日,整個隴州便知道宋家女郎「閨中不檢」。

    那些話傳的實在難聽,薄羅聽罷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時去街上跟人打一架:「呸,無憑無據的竟能這麼誣陷人!仔細一個個嚼爛了舌根子!」

    宋瑜哪能不生氣,不必想便知道是誰傳出的流言。

    昨日譚綺蘭離去心有不甘,以她的為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宋家讓她家不好過,她是打定主意要拉宋家下水,不能在生意上動手腳,敗壞宋瑜的名聲綽綽有餘。她道旁人下作,又有誰能比得上她?

    宋瑜想起被她壓在抽屜底下的信封,起身拿出看了看,忽有僕從來報:「有人求見姑娘。」

    來人是花圃的陳管事,宋瑜頗有些訝異。

    管事仍是一副和藹可親的笑模樣,開門見山:「女郎手中是否有一封至關重要的書信?」

    宋瑜更行驚詫,那封信目下就在她手上,管事想必也看見了,只笑眯眯地不再拐彎抹角:「不瞞女郎,此行是園主吩咐我來的。他讓我拿這封書信回去,隴州的風言風語,他自會替您摒除。」

    ☆、第25章 好事近

    這封信是在她手中,可霍川又從何得知?

    宋瑜始終對他心懷戒備,沒法相信,「他為何要幫我,如今外面都傳開了,不是正中他的下懷?」

    陳管事只笑笑,不答反問:「姑娘打算如何讓信里內容面世?」

    倒是問住了宋瑜,她確實沒深入思考過,只想著找個人散播出去便是了。至於找誰……她覷一眼薄羅,這姑娘手段多,人又靈活,堪當此任。

    管家放佛能看破她心中所想,徐徐解釋:「姑娘若是淌了這趟渾水,日後不難被人追根溯源查到自個兒身上。不如交給我家園主來處理,他不會害了您的。」

    宋瑜仍是那句話:「他為何要幫我?」

    按理說霍川巴不得她聲名狼藉,如此謝家便有正經由頭退親,正好順遂他心意。宋瑜沒法相信他,手中攢著信紙捏出皺褶,掙扎猶豫。

    若是不給她個滿意答案,她勢必不會輕易相信。陳管事輕聲喟嘆,「園主對您的心意,姑娘當真感受不到嗎?」

    宋瑜登時懵住,「你胡說什麼!」

    心意包含千萬種,若說霍川對她是捉弄欺辱的心意,宋瑜或許還能相信,可是偏偏這管家說:「他從未對旁的姑娘這般上心過。」

    宋瑜嚇壞了,忙讓人將他送出府,立在原地久久沒能回神。

    *

    不出兩日隴州流言便換了一種光景,有人親眼目睹譚綺蘭出入煙塵之地,與裡面的婆子糾纏不休。

    原來行為不檢的並非宋女郎,那些空穴來風的話無非是人有心為之,刻意要誣陷她。

    又有人道譚女郎跟她素來水火不容,譚綺蘭幾次三番口出惡言,都是宋瑜默默忍下的。兩人之間起了口角,譚女郎氣憤不過,是以才編造出這樣謊言欺瞞眾人,混淆視聽。

    那些豪門商賈之家的是非,百姓素來津津樂道,如今出了這檔子事,自然成了茶餘飯後的消遣。聽說譚綺蘭聽罷氣得震天,揚言要將說閒話的人揪出來拔了舌根,毒辣言語令人心悸。

    第二日陳管事又來求見宋瑜,笑意融融:「女郎可否願意將書信交給我了?」

    宋瑜不再如上一回那般牴觸,說到底他們幫了她,城內流言蜚語呈現一邊倒的趨勢,泰半的人都在幫她說話,道是譚綺蘭心狠手辣。她命薄羅回去取信,問出心中所想,「你告訴我,為何知道我手裡有這封信?」

    管事越看她越覺得喜歡,一門心思要撮合兩人,「園主命人打探過,平康里的婆子說被人要走了,再追問對方模樣,不難得出是您身邊人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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