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2023-09-27 23:56:22 作者: 風荷游月
都說二姑娘心地善良,待底下人都和善,是以便有些得寸進尺的意思。
氣得薄羅破口大罵:「家主在這治病,她們還真當自己是來享福的!」
宋瑜聽罷很是不滿,她對人好是一回事,底下人不將她放在眼裡又是另一回事,「改日回去同阿母說一聲,請她小懲大誡一番,以儆效尤。」
薄羅連連頷首,恨不得立時將幾人趕回府上去。
澹衫環顧屋子一圈,給她披上褙子後疑惑道:「怎麼不見霍園主,今早急哄哄地便讓人請,目下人呢?」
宋瑜下意識瞅一眼內室,這才想起裡面還沒收拾,便跟兩人說清來龍去脈,省去她給霍川包紮那段。兩人聽罷深表同情,二話不說便一個去外頭請人,一個進內室打掃。
澹衫在立在落地罩下問了聲,半響才得到霍川回應,「進。」
耳房原本不大,卻被他打通當做臨時下榻,屋裡擺放一張羅漢床,平常可供人休息小憩。他正半臥在榻上,雙目闔起委實累極,「地上收拾乾淨便出去,不得碰亂屋裡所有擺設。」
澹衫對他升起的丁點兒憐憫之心霎時煙消雲散,空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皮子,實則內心狂妄無禮又自大,實在不討喜。不多時薄羅領人進來,僕從兩名立在門外,另一個跟著進屋,正是上回送霍川和宋瑜回城的車夫。
他是霍川身邊小廝,名叫明朗,也是跟在霍川身邊許多年的人。
三人小心翼翼地將瓷器收攏,一併帶到屋外處理。地板從裡到外都灑掃一遍,總算恢復整潔,宋瑜便讓他們趁此機會把外間也一併拾掇。
*
在他們忙碌的工夫屋外雨水見停,頭頂一片碧空,萬里無雲,澄淨如練。
宋瑜撐開窗戶透氣,熏籠裊裊騰升煙霧,將她裹在一層飄渺薄霧之間,檀香暫時掩蓋了她原本氣味,相攜湧出窗牖四處彌散。
此舉動輒用去大半個時辰,屋內始終寂靜無聲,霍川想必睡得昏沉。她再沒有留下的理由,正欲帶著薄羅澹衫離去,折屏內忽而傳來一聲動靜,接著便是霍川不悅的質問:「宋瑜?」
這是他頭一回連名帶姓地念自己名字,宋瑜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怔怔應道:「園主何事?」
裡面再無聲響,就在宋瑜準備再次離去之際,霍川衣冠端正,身披氅衣走出落地罩。
他碰了碰翹頭案,比早晨整潔許多,空氣也清新不少,不難猜出屋子被人清掃過,「薰香放在何處,我不是說了不得亂動一切擺設?」
他只說了內室不能亂動,何曾說過外間也一樣。一片好意最終卻不落好,宋瑜偷偷低哼,「在您左手邊的柜子里,園主若是不滿意再自己擺回來便是。」
言罷領著丫鬟便往外走,被霍川及時喚住:「三妹。」
幾日不見她脾氣見漲,似乎不如頭幾回那樣怕他了,竟敢頂嘴。
宋瑜心下咯噔,強裝鎮定,「還有何事?」
身後兩個丫鬟不傻,自然察覺他們之間古怪氣氛。姑娘的小名是只有父母兄姊才能叫的,霍園主為何也叫三妹?
霍川立在原地不動,「旁人都離開,三妹留下。」
澹衫一臉為難,「可是……」
她們走了,屋裡只剩下姑娘和園主,她們又不傻,傳出去叫姑娘如何做人?況且這霍園主怎麼回事,有何事非得兩人才能說?
宋瑜更是千百個不願,跟著澹衫一道往門口退,「我要去看耶耶。」
然而沒退幾步便撞在直欞門上,她扭頭一看門已闔上,明朗將澹衫薄羅兩人架出屋外,門口僕從貼心地為他們關上門。
宋瑜睜大眼,不解其意,難道只因為她亂動了屋子擺設,所以他要教訓她?
可霍川只是欺身靠近她,聲線殘留著剛睡醒時的慵懶,抬手輕輕鬆鬆將她桎梏在門上。宋瑜目光正好落在他胸口,思及方才那一幕,登時紅霞遍布。
霍川俯身貼在她耳畔,「我這裡有一個退親的好方法,不知三妹是否願意嘗試?」
宋瑜抬頭,一臉不解。
與此同時屋外傳來澹衫弱聲懇求,「園主請放過我家姑娘,謝郎君馬上便到了……」
☆、第21章 心頭好
門板被拍得震天響,澹衫薄羅被兩個僕從攔住,始終不能進入門內半步。
她們動靜鬧得越大越好,這便是霍川要的效果,他想讓別人看到宋瑜跟他共處一室,他想讓宋瑜身敗名裂。思及此宋瑜從後背升起一股寒意,偏頭愣愣地看霍川的側臉,背光使他五官晦暗朦朧,分明是極漂亮的一張臉,卻總能給人感覺蛇一般的陰狠毒辣。
宋瑜一隻手被他桎梏,一手背在身後悄悄扶在門上,準備隨時逃離。
然而她才轉身便被霍川扣住肩膀,反身壓在門板上,結實的胸膛緊貼著她,連喘息時胸口的起伏都能感受到。「早晨宋家傳來口聲,道是小郎君與謝家郎君午時一同前來別院,這還是宋老爺親口告訴我的。三妹,如果他們看到我跟你關係親密,你猜謝昌會如何?」
宋瑜何曾跟男人這般親近過,寺廟那夜是個意外,她醒來後便慌張逃跑了,根本不知道被男人控制是這樣的恐懼。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不疾不徐地闖入耳朵,低沉嗓音曖昧纏綿,將宋瑜包裹在一張緊密的大網中。宋瑜急紅了雙眸,淚水不知何時順著臉頰淌落,身子縮成一團掙扎著要開門,「園主為何不能放過我?我同你素不相識,更未招惹過你,本就是無意中牽扯到一塊,何必……」
後面的話再說不下去,她的腰被霍川伸手攬住,輕鬆向後一帶,兩人之間可謂緊密無間,身下的變化更是感知的清清楚楚。
宋瑜臉紅更甚,惱羞成怒,再顧不得其他不住地掙扎,「你放開我,我再也不要教你調香了……我要同阿耶說、說你是無賴的登徒子!」
從沒在她面前說過粗鄙的話,宋瑜自然不知如何罵人,想來想去只會一個登徒子,卻軟綿綿的一絲威力也無。她更不知道越動後果只會越嚴重,霍川制住她亂動,啞聲道:「我給你機會過問,你為何不問?」
宋瑜腦中混沌有如漿糊,許久才想起他是指上藥時那句「非你不可」,咬碎一口銀牙恨恨問道:「為何?」
霍川彎唇,「現在晚了。」
*
屋外澹衫二人聲音漸次遠離,不多時去而復返,同行的似乎還有宋琛和謝昌。
大老遠便能聽見宋琛難聽的鴨嗓子,一面頭也不回地往前頭一面問薄羅,「你攔我做什麼,莫非我阿姐不在這裡?」
宋瑜一顆心吊在嗓子眼兒,若是讓謝昌知道她……非但兩家婚事不保,連宋家名聲都要跟著敗壞。她掙扎未果,額頭抵著門上浮雕絕望道:「園主說過不會動我,你言而無信……」
霍川頓住,掌控她的力道鬆了些許,方才一番動作使得手心傷口裂開,濡濕了白紗布。他拉開直欞門,日光頓時泄了滿室,著涼屋內一切陰霾。「你說的對,我言而無信。將你騙來別院就是為了欺負你,三妹目下才看清,未免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