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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56:30 作者: 九月輕歌
「他一向是那樣,見到修衡就沒正形。」徐岩也笑,「要不是看在我跟薇瓏的面子,修衡怕是要躲著他走。」
怡君輕笑出聲,問:「我們薇瓏呢?」
徐岩立刻喚奶娘把孩子抱來,「來得正好,醒著呢。」
沒多會兒,奶娘把薇瓏抱來,交給怡君。
薇瓏睜著大眼睛,表情純真恬靜地看著怡君。怡君微笑著,手指輕輕地撓著薇瓏圓潤的小下巴。薇瓏緩緩綻放出美麗至極、單純至極的笑容。
這是個安安靜靜的孩子,只兩個多月大,卻足以看出容顏清雅絕俗,長大之後,必然美得不似紅塵中人。
「真是的。每回瞧見你,我就想把你偷走,這可怎麼辦啊?」怡君輕聲說著,低頭親了親薇瓏白皙嬌嫩的面頰。薇瓏下意識地眨了眨大眼睛,小小的手揮舞一下,仍是笑著,很開心的樣子。
「她跟你和唐夫人投緣。」徐岩湊過來,語氣不自覺地轉為輕柔,「別人就不行,抱一會兒都鬧彆扭。」
怡君笑說:「定是隨你,挑剔。」
徐岩不服氣,「噯,她爹爹也不是好相與的性子啊。」
怡君誠實地道:「沒你難相與。」
徐岩笑著拍她一下,「眼下都被磨得沒脾氣了好不好?」
黎兆先、程詢和修衡來了,兩個人把薇瓏交給奶娘,一起去了廳堂。
見禮之後,程詢接過薇瓏,輕輕拍著,這才問:「這孩子認生麼?」
黎兆先笑道:「分人,你沒事。」女兒喜歡特別好看的人。
修衡站到程詢身側,問道:「叔父,薇瓏妹妹漂亮吧?」
「漂亮。」程詢如實道,「少見的漂亮。」
他在人前,這樣直白地誇讚人的時候很少,在場幾個人都笑起來。
徐岩笑道:「修衡,好好兒哄著妹妹,我跟你師母去說說話。」
修衡立時笑著說好。
黎兆先引著程詢、修衡進到東次間。
程詢抱著薇瓏緩緩踱步,溫言軟語地說著話,時不時握一握她的小手、撫一撫她的小下巴,沒多久,薇瓏就開心地笑起來,大眼睛亮晶晶的。
這孩子讓人一見就想要呵護、照顧,有著與生俱來的嬌柔。
這樣嬌柔的孩子,前世痴迷的卻是大多數男子都做不來的造園,且成為了名家。這一世命途定會順遂許多,不知喜好會不會變。
若在免卻心疾的前提下,喜好不變最好。程詢始終覺得,不論怎樣的人,有個一生痴迷的行當,是一大幸事,潛心去做一件事的時候,人會得到人情世故上沒有的那種滿足、喜悅。
這期間,黎兆先一直跟修衡說笑,這時候問道:「你猜薇瓏還記不記得你?」
「當然記得。」修衡笑說,「我前幾日才來過,抱著她的時候,她很開心。」
「難得你小子也有不嫌棄的小孩兒。」黎兆先笑道,「那你哄著薇瓏,我跟你師父說會兒話。定的席面,過一陣就送來了。」
「好啊。」
程詢聽著,轉到修衡面前,小心翼翼地把薇瓏交給修衡。
「薇瓏妹妹,」修衡把薇瓏接到臂彎,有模有樣地輕拍著,柔聲說,「哥哥又來看你了,你一定記得我,對不對?」
薇瓏只是起初扭了扭小腦瓜,很快就安靜下來,沒多會兒,小手抓住了修衡的袖子,碰到袖口繡的花紋,很好奇的樣子。
程詢看著這樣的情形,唇畔逸出舒心的笑容。
黎兆先交代奶娘幾句,與程詢轉到廳堂說話。
程詢打趣道:「你倒是說話算數,說要女兒,就添了小郡主。」
「我是什麼人啊,早就算出來了。」黎兆先開玩笑,「說要做你們的親家,就不會食言。」
程詢揚了揚眉,「這種事兒你說了算?」
黎兆先笑出聲來,「我也就過過嘴癮。到底是要看孩子的際遇。」
「知道就行。這種事兒可不能獨斷專行。」程詢打量著黎兆先,惑道,「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你不也一樣麼。」黎兆先說,「只不過,你是為公務,我是為家事。」說著語聲轉低,「這添孩子的事兒,是真要命。我得有大半年心驚膽戰的,生怕出什麼岔子。那可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程詢輕輕一笑。
黎兆先跟程詢坐在一起說話的時候,比之唐栩要少很多,但也一向是推心置腹,「先前沒想這麼多,一門心思地想多要幾個孩子,現在一看,省省吧。添了這寶貝女兒,已經知足。我媳婦兒是身板兒不爭氣,我是一回管夠了。」他嘆了口氣,「以前帶兵打仗的時候,都沒這麼抓心撓肝過。」
這倒是跟程詢心思一致,「懂。」
「對了,等薇瓏大一些,想學的要是你們夫妻倆精通的,可不准推諉,得好好兒教她。」說起女兒的未來,黎兆先神色分外柔軟,「修衡那邊,說你從小帶到大都不為過,輪到我們家孩子,你可不准偏心。」
程詢笑道:「囉嗦,本來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又不是外人。」
黎兆先滿面春風,「沖你這句話,今晚請你喝我私藏的最好的酒。唐侯、唐夫人等會兒就到,我讓人去請了。兩年多了,咱哥兒仨該好好兒喝一頓吧?」
「應該。」程詢頷首一笑,「本就是來喝酒的。」
「修衡又添了一個弟弟,你聽說沒有?」黎兆先見程詢點頭,好笑地道,「唐侯一門心思想要個女兒,結果一連四個都是兒子。每回看到我們家薇瓏,就說要拐回家去。」
程詢莞爾。眼下是友人間的戲言,日後卻會成為事實。帝後的事讓他愈發確定,有些人的情緣是註定的。
。
連續幾日,程詢走親訪友,晚間在外書房指點修衡、開林、飛卿的功課,回內宅時天色尚早的話,就陪母親說說話。
很多事,程夫人聽任何人說,都不能全然放心,聽他親口說出原委之後,才真的釋懷。
一次,她如實道:「你在外險狀頻出,我有時候不免胡思亂想。皇上再怎麼倚重,畢竟怕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你要是有個好歹,那……先前的一切,又是何苦來?」
程詢明白母親所指的父親辭官致仕的事,只能避重就輕,「誰在官場都不容易,以前我爹也遇到過不少風浪,他只是沒跟您說而已。」
「他和你怎麼能一樣。」夫君和孩子,對女子而言,是不同的。她似是而非地笑了笑,「走了這麼久,仍舊不肯回來,統共只寫過那麼一封家書。到頭來,別在哪家禪院出家才好。」
「不會。」程詢笑道,「要是有那個心思,便不會費力氣遠遊。眼下若是心緒轉好,應該是在尋訪高人,觀望民間疾苦。」
「尋訪高人?」程夫人思索片刻,「能幫他還帳的高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