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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56:30 作者: 九月輕歌
在一旁一直笑吟吟觀望的程夫人,瞧著一老一小,心裡五味雜陳。
程譯、程謹聞訊之後,急匆匆來到正房,和唐栩見禮,跟修衡說笑。待得程詢安排妥當,兄弟三人與唐栩帶著修衡出門。
沒多久,柳閣老與蔚濱帶著數名錦衣衛、宮人來到程府。
程清遠料定他們來的目的,當即親自出面款待。
程夫人心裡十分不安,派人傳訊給程詢。過了一刻鐘,程祿代替程詢回來回話:「大少爺說了,什麼事都不會有,夫人儘管放心。」
程夫人這才踏實了一些,去了靜香園。怡君這兩日又有些嗜睡,傍晚便歇下了,也不知這會兒醒了沒有。
到了靜香園,怡君到了廳堂,笑盈盈地行禮,道:「醒了一會兒了,正想去您房裡呢。」
程夫人笑道:「那正好,晚間我沒吃幾口東西,一起吃點兒?」
「好啊。」怡君欣然點頭,扶著婆婆的手臂,在餐桌前落座。她已聽說了府里諸事,料想著婆婆便是得了程詢的準話,心裡也是不踏實,坐在一起說說話、打打岔,總能稍稍緩解緊張的情緒。
柳閣老、蔚濱直到亥時才離開程府,回宮復命。
程夫人回到正房,見程清遠坐在東次間臨窗的大炕上,神色平和,一如平時。
她撫著心口,長長地透了一口氣。
程清遠微笑,「怕我被扔進詔獄?」
「大過年的,這是說什麼呢?」程夫人嗔道。
程清遠唇畔的笑意加深,「只要皇上沒對我深惡痛絕,能一出手就將我扳倒的人,只有兩個。但是,一個沒有切實的憑據,一個有憑據卻不能出手。放心吧,我走不到身敗名裂的地步。」
「那些我不想明白。」程夫人擺了擺手,「一家人都安安穩穩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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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兄弟三人、唐栩和修衡,在程府附近的空曠之地盤桓到了子時。
期間,看著護衛、小廝燃放煙花爆竹,兄弟三個和唐栩也被勾起了興致,走過去親手燃放。
修衡躍躍欲試,走到程謹跟前,揚起小手,「三叔父,你手裡的香能給我兩根嗎?」
「這可不行。」程謹笑著撫了撫他的小臉兒,「你還太小,不能碰這些。」
修衡的小身子左右搖晃著,小胖手背在身後,笑嘻嘻地說:「我不放煙花爆竹,就拿一拿,都不行嗎?」
程謹忍俊不禁。
唐栩留意到,立刻走到兒子近前,虎著臉道:「你要做什麼?膽兒忒肥了些,當心我揍你啊。」
修衡竟是不以為意,仍是笑嘻嘻的,身形一扭,背對著父親,「那你打我呀。」
唐栩把他撈起來,大手在他小屁股上拍了兩下,「打你又怎樣?」
修衡歡快地笑著,「爹爹打完了,可不可以給我兩根香?」是挨打了,可是,一點兒都不疼。
唐栩嘴角一抽。
程謹哈哈大笑。
「給你,給你。」唐栩從笑得手抖的程謹手裡拿過兩根點燃的香,送到修衡手裡,隨後摸了摸兒子的小腦瓜,「好好兒拿著。這會兒起,爹爹就抱著你,陪著你聞香味兒、看煙花。」
「……爹爹。」修衡嘟著嘴瞧著父親,明顯是服軟了,「煙花點燃了,不是過一會兒才會爆開嗎?」委婉地說,自己也可以的。
「這種東西,說不準。」唐栩認真地跟兒子解釋,「放煙花爆竹受傷的人,每年都有。一般的大人,覺察到不對,就能及時避開,你現在這么小,做不到。萬一你受了傷,豈不是辜負了程祖父的一番好心,回到家,你娘豈不是要哭成個花貓臉?」
「……哦。」修衡看著手裡的兩支香,很不舍地交給父親,「那我不玩兒了。」
「真乖。」唐栩用力地親了親兒子的小臉兒。
修衡抿著嘴笑了。
「混小子,親爹爹一下。」唐栩把兩支香交給小廝,退到不遠處,對修衡說,「好幾天都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修衡抽了抽小鼻子,弱弱地說:「你也是那樣啊。」
「我才沒有。」
「你有。」
唐栩對兒子揚了揚眉,「你看著辦吧。」
「爹爹可真是的……」修衡的小胖手伸出去,擰了父親的耳朵一下,隨後才敷衍地親了一下父親的面頰。
「小兔崽子。」唐栩的大手到了兒子肋間,「你是痒痒了呢,還是想痒痒了?」
小孩子大抵沒幾個不怕癢的,修衡立時又氣又笑,一雙小手忙著去捉父親的大手,「我聽話還不行嗎?重來不就行啦。」
唐栩收回手,側了側臉。
修衡摟著父親,非常非常用力地親了父親一下:說是親也行,說是趁機咬了一口也行。
「混小子。」唐栩開懷地笑著,大手伸出去呵兒子的癢。
修衡笑得現出了小白牙。
煙花在夜空交相輝映,至為綺麗的景致之下,是父子天倫之樂。
往這邊走來的程詢,恰好望見這溫馨的一幕,不由莞爾。
修衡看得盡興之後,一班大人才回到程府,隨後,唐栩和修衡道辭回府,約定過兩日再來。
程詢剛要回內宅,舒明達來了。
落座後,舒明達喝了一口茶,眼神複雜地看著程詢:「柳閣老和我上峰為何來程府,你知道原由麼?」
「知道一些。」程詢如實把所知的情況告知好友。
「也就是說,今日種種,你並沒出手。」
「沒有。」
舒明達又喝了一口茶,「那麼,你們家老爺子,真挺厲害啊。」
「怎麼說?」程詢問道。
舒明達說:「到這會兒,皇上已將石長青打入詔獄,命錦衣衛問出他到底是受誰唆使,竟然膽敢栽贓誣告當朝重臣。」
程詢挑了挑眉,沒掩飾自己的意外。
「我只知道起因、結果,你們家老爺子拿出的是怎樣的證據,我還不清楚。」舒明達一笑,「但是,這場風波的結局已有定論,你與令尊全不需擔心別的----只要皇上有一點點對令尊的懷疑,都不會是連人都不見,就認定石長青誣告。」
程詢點頭,又道:「我也不明白,等會兒得去問問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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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上弦月掛在空中,星光點點。
程詢走進正房的小書房,進門的時候,見父親站在書櫃前。書櫃門敞著,裡面都是公文卷宗。
程清遠聽得腳步聲,問:「有事?」
「對。」程詢答道,「有些事,我只能猜出個大概,想聽您告訴我。」
程清遠嗯了一聲,取出一個公文袋,回身放到桌案上,落座後,指一指對面的座椅。
程詢走過去落座。
程清遠雙手交疊,道:「石長青找上門來之後,你應該已經詳細了解過他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