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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頁

2023-09-27 23:56:30 作者: 九月輕歌
    「有點兒……驚著了。」徐岩誠實地說,「我正在想,這一晚要怎麼熬過去。」

    黎兆先笑開來,「真能胡思亂想。我怎麼捨得欺負你。」語畢,視線緩緩下落,看著那讓他心跳加速的艷艷春/光。

    徐岩臉頰燒得更厲害,抬手蒙住他的眼睛,「不准看。」

    他又笑起來,避開她的手,低下頭去,用溫柔輕柔安撫她、融化她。

    窗外,夜空湛藍,星光閃爍。

    月將圓。

    。

    程家的三輛馬車相繼回到府中。

    程詢下了車,先和怡君送母親到了垂花門前,讓母親早點兒歇息,又對怡君道:「我晚點兒回去。」

    婆媳兩個頷首說好,相形回了內宅。

    程詢折回去,見父親正站在路旁等待,說道:「去我書房說話吧。」

    程清遠說好,舉步與他轉往光霽堂的書房。

    程詢進門後,先親自動手沏茶。

    喜宴上,程詢當然少不得與黎兆先禮尚往來,調侃一陣子,上回自己被灌了幾杯酒,這回如數奉還。再多了,不是勸不成,而是沒必要。

    很奇怪,他酒量不錯,但沒酒癮。放鬆又安靜地與好友坐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放開了喝,不然就沒有多喝的興致。

    按理說,皇帝今日應該有恩旨、賞賜,但是很奇怪,並沒有。不會是又跟皇后掐上了吧?----他能想到的可能,只有這個。要知道,前世皇帝對黎兆先、薇瓏,是多年不變的恩寵備至。

    沏好一壺碧螺春,程詢親手端到父親就座的書桌前,又倒了兩杯茶。

    程清遠的手指在茶杯一側輕輕點了點,以示領了他這份兒周到,隨後,端茶呷了一口。

    程詢在書案後方落座,是很放鬆的姿態,「之前我跟您說,要您答應我一些事,我再與您商量。其實那樣說並不對,我是想請您看清眼下的局勢,做出明智的選擇。」

    「你仔細說說吧。」程清遠道。

    「兩廣的案子,涉案的那名您的舊部,罪責沒多大。不為此,您也不會只是去信叮囑他。」程詢徐徐道,「自然,他不是清白之身,瞞著您做的事兒、犯的錯可不少。」

    程清遠頷首,靜待下文。

    「他真正的不清白,是由人翻出來交給朝廷發落,還是他自己給出個交代,或是您做場面功夫給他發落,都可以。」程詢凝望著父親,「我承認,在風波興起之前,就已派人去敲打過他。」

    果然如此。程清遠惱火、失望,更多的則是沮喪。太悲哀了。他一直被長子牽著鼻子走,長子一直讓他防不勝防。

    程詢話鋒一轉:「查案官員、錦衣衛,都很清楚皇上的意思,是以,主要針對的是景家、楊家,不出意外的話,您只是陪著他們受些責罰。----我不想出意外,不想讓兩廣一案鬧到次輔是罪魁禍首的地步。但是,這心思需要您成全。」

    「……」在長子面前吃癟已不是一次兩次,就算誰給他力氣,他都懶得再責問、怒斥。

    「我是想什麼呢?」程詢和聲道,「經此一事,您與首輔劃清界限。他的仕途,已到末路。您再跟他一唱一和,不出一半年,就要陪著他致仕賦閒。到時候,手裡的爛攤子都收拾不清楚。」

    程清遠抬眼凝視著他。

    程詢篤定地點一點頭。人情世故什麼的,他總是不能記在心裡,但對朝堂的格局,不論前世今生,都敢說有著最敏銳的直覺、最精準的推斷。

    就算柳閣老不回朝堂,皇帝對景家、首輔的容忍都有限----那不是個按理出牌的帝王,驕傲、精明、強悍又知人善任,景家與首輔變相的給他的窩囊氣,就算沒有賢臣輔佐,都忍不了多久。

    「這是皇上登基以來的第一樁大案,倒不是案情有多駭人聽聞,而是牽連其中的三家舉足輕重。」程詢跟父親交了底,「三五年之內,只要有人想用這案子做文章,只要那人的手法不是過於拙劣,就做得成。畢竟,三家其實都是破綻百出。」

    程清遠沉默良久,道:「我知道了。」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更知道自己現在連破罐破摔的資格都失去----就算自己成為兩廣一案的罪魁禍首,也不會連累到程詢----黎兆先、唐栩那種脾性的人,一定會反過頭來保程詢。更何況,皇帝對程家這長子,從來就有點兒另眼相看的意思。

    「如此最好。」程詢微笑,「往後有什麼棘手的事,您吩咐我一聲,能辦的,我會幫您辦妥。」

    程清遠早就氣得沒脾氣了,到這會兒,竟笑了,笑著說好。

    除了贊同,又能如何?

    。

    翌日上午,皇帝給一對兒新人的恩旨、賞賜到了黎王府。

    人們聞訊之後,都不免暗暗想著:皇上這是什麼毛病?成親當日沒動靜,到次日才找補……徐岩其實也是這麼想,沒好意思說。

    程夫人聽說之後,私下裡跟怡君說:「皇上這人,也是有趣得很。這回來這麼一出,定是又跟皇后娘娘擰上了。」

    在程府外院當差的人,對宮裡一些事算得消息靈通,阿初一早就跟怡君提了幾句。這會兒她聽了婆婆的話,不由莞爾。

    事實正如程夫人所說的那樣,這一回,帝後又擰巴上了。

    最尊貴的小兩口,昨日在御書房起了衝突。

    皇帝坐在龍書案後,一心二用,邊批閱奏摺邊與皇后爭執。

    皇后站在幾步之外,道:「眾所周知,皇上對黎王爺比對手足還要好。於情於理,臣妾都該循例予以賞賜。臣妾不明白,皇上為何不准。」這類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用不著。」皇帝說,「非常之時,你安生些為好。」

    皇后直言問道:「皇上這樣說,是不是因景家受彈劾而起?」

    皇帝牽了牽唇,「我能善待的,只有安分、簡單的女子。」

    「心懷叵測之輩算計景家,皇上竟當真了?」皇后娟秀的面容上有了悲戚之意。

    皇帝語氣鬆散:「但凡景家有事,就是別人居心叵測害你們;但凡景家彈劾別人,就是別人德行敗壞、罪該萬死。」他忙裡偷閒地瞥了她一眼,忽而話鋒一轉,「誰准你跟我說前朝事的?」

    皇后並不慌亂,「臣妾只是在說家事。」

    「等你家中沒了做官之人,隨你說。」皇帝批閱完一道奏摺,放下硃筆,喝了一口茶,「眼下,三緘其口為妙。」

    皇后仍是沒有惶惑、畏懼,「臣妾謹記。只是,臣妾身為六宮之主,皇上卻不准臣妾行皇后職責,臣妾已不知何去何從。」

    皇帝睨著她的神色,眯了眯眼睛,心裡已然動怒,「一次兩次不知道的話,便好生想想。若總是不知道的話,那就不妨把中宮位置讓出來。」

    劉允聽了,心頭一震,身形不由彎下去幾分。這種話,皇上怎麼就隨隨便便說出來了?人黎王府有情人成眷屬了,他卻不耐煩再跟皇后過下去了。這樣一想,他驚惶之餘,覺得皇帝慘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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