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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頁

2023-09-27 23:56:30 作者: 九月輕歌
    沒有無緣無故的風浪,只有常年忽略的釀成大禍的過錯。要如何,她才能真正打理好門內事,程詢又該怎樣,才能讓家族的根基更穩?

    昨晚,程詢與她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明明都是最溫馨、快樂的回憶,講述的、聆聽的,都是滿心悵惘。

    再也尋不回的舊時光,再也尋不回的父慈子孝。

    而她明白,她能給予程詢的,只有理解,不能感同身受。

    他或哥哥曾得到的父母的寵愛,她和姐姐從沒得到過。

    是為這個,他歉疚地說,其實不該跟你說這些。

    她就笑嗔一句胡扯。她不能得到的東西太多太多,難道都牴觸、不想聽麼?不會的。

    到末了,只是特別心疼他。

    得到的多,失去的只有更多,更心碎。

    。

    舒明達來到廖彥瑞家中。

    廖彥瑞出門遛鳥去了,出面待客的便是文氏。

    舒明達開門見山:「我跟令千金有幾句話說。」

    文氏不敢怠慢,親自去把女兒帶到他面前,隨後行禮退下。

    廖芝蘭站在舒明達面前,行禮之後,緩緩抬頭,望著他,「舒大人有何吩咐?」

    「你與陳強的婚事,是我和文詠做主。」舒明達說道,「思來想去,有些話,我理應事先跟你說清楚。」

    廖芝蘭欠一欠身,「大人請說。」

    「你是怎樣的品行,我略有耳聞。」舒明達語聲和緩,「陳強的品行,我最清楚,今日跟你交個底。他這輩子奉行的就倆字兒:忠、孝。」

    廖芝蘭眉心微微一跳。「話說白了,他這輩子只認舒家和雙親。」舒明達審視著她,眼神並沒有平日的銳利,「早兩年,他爹娘被放印子錢的坑了一回,負債纍纍,他沒跟府里的人提過。那時候,老兩口窩火,又覺得對不起兒子,先後病了一場。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急著讓陳強娶妻。那會兒的家境,陳強哪裡能娶到門當戶對的,到末了,說定的是一個守寡的女子,比他大八歲。

    「他說好,挺好的。

    「府里有管事聽說了這檔子事,當笑話跟我說了。我把他喚到跟前,問了幾句,才知道他把日子過成了那樣,賞了他一張銀票,起碼像模像樣的過日子。

    「他爹娘一高興,身子骨硬朗起來,也就對那門親事反悔了,後來退了親。

    「這兩年,他尤為勤勉,日子是越過越好。倒因此,在他雙親那兒,親事有點兒高不成低不就的意思。

    「如今的你,是落魄的官家閨秀,配他是綽綽有餘。到何時,陳家從我這兒就得承認,娶你是高攀了。

    「他們不是不惜福的人,我只望你不是沒事往死路上走的人。」

    廖芝蘭閉了閉眼。

    「嫁過去之後,恪守本分,安生度日。」舒明達告誡她,「我跟陳強說過了,你與蔣家二少奶奶、程家大少奶奶不睦,因此做過一些糊塗事。他想了想,說明白了,讓我放心,你若再無事生非,惹到蔣家、程家或廖家頭上,不論何時,他當日就會給你安排個暴斃的下場。」

    廖芝蘭輕輕地打了個寒顫。

    「也不用怕。你若踏踏實實地跟著他,他也不會委屈你。」舒明達留意到她的反應,語氣更為緩和,「做陳家的兒媳婦,很容易,眼下孝敬公婆,往後相夫教子。」停一停,規勸道,「不管是為了誰,換個活法吧。以前的南廖的男子若無人護著,都會任人踩踏,何況你?隨便誰說句話,都能要了你的命。」

    走這一趟,是為徹底了卻後顧之憂。

    廖芝蘭要是自覺活著無望,出家或自盡就行,他讓管家給陳強張羅一門更好的親事;要是安安穩穩出嫁,那就是認命了,再不會出么蛾子。

    怎樣都好。

    歸根結底,他是瞧著廖文詠最近實在是被這個妹妹弄得有點兒可憐,陳強又是自己的心腹,理應走這一趟。

    離開廖彥瑞家中,舒明達策馬去往程府,在程詢的書房落座後,先說起正事:「幾名錦衣衛的弟兄,已經遠赴兩廣查案。你是怎麼打算的?關乎令尊的事,你要是想松一鬆手----」

    「不用。」程詢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舒明達一笑,「那他可真就要焦頭爛額一陣子了。」

    程詢也笑了笑。是啊,父親要焦頭爛額一陣子了。但是,比起柳閣老那些年呢?

    昨日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又好像發生了不少的事。

    他和父親都不好過。

    但是,他不能因為這些就對父親手軟。

    無法再信任。

    當然,父親跟他一樣,他確信無疑。

    舒明達笑微微地喝了幾口茶,道:「你有沒有想過,對你們家老爺子用哀兵之策?」

    程詢挑眉。

    「這也是戰術!」舒明達一本正經地說。

    程詢把一個蘋果拋向好友,「我看你是嫌我命長,盼著我早死。」

    舒明達笑著把蘋果接住,說:「不至於吧?」

    「怎麼會不至於?」所謂的哀兵之策,落在父親眼裡,就是服軟、求和,不把他往死里挖苦、收拾才怪。當即翻臉,徒留笑柄,強忍的話,遲早氣死。

    「你做不來,那就只能過些年了。」舒明達又把蘋果拋回給程詢,「削皮。」

    「懶死你算了。」程詢拿起果盤裡的小刀,手勢純熟地削皮。果皮寬度相同,中間不斷。

    這一手,舒明達當然也會,只是年紀越長越沒耐心,到這兩年,不辦差的時候,恨不得把自己當成活死人----除了出口氣,什麼都懶得做。他說起另一件事:「黎王府下個月十二辦喜事,準備好賀禮沒有?」

    「備下了。」程詢道,「他倒是好打發,前一陣看中了我收藏的一幅古畫,跟我說什麼呢?給他臨摹一幅一模一樣的。」說著就笑了起來。

    舒明達也笑了。

    程詢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舒明達,放下小刀,擦了擦手,「這回我就私底下送他。明面兒上,還是照章程來。」

    舒明達吃了一大口蘋果才說:「今兒一早,我家老太爺又絮叨我,說養我這種子嗣,真是得不償失,單說這種紅事,舒家就只有賠本兒一條道。」

    「你又不肯讓老太爺如願。再不讓他數落幾句,那他這祖父當的也太憋屈了。」

    舒明達笑出聲來,「也是。老太爺倒也不是看不開,但是平時總得有個數落、絮叨人的事兒吧?」

    「什麼時候,你看不開或是看開了,跟我說一聲。」程詢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家母第一個幫你張羅。」

    「沒那天。死了這條心吧。」舒明達吃完一個蘋果,擦了擦手,才繼續道,「你應該不是不明白這些的人,我凡事都能圓滑、退讓,只這件事,辦不到。」

    「明白。」程詢以茶代酒敬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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