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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頁

2023-09-27 23:56:30 作者: 九月輕歌
    「你記得知會老三一聲,讓他去外書房找他大哥。」

    程夫人爽快應下。

    上午,程謹得了嫡母的吩咐,連忙前去程詢的書房。

    程詢二話不說,撥給他兩個帳房管事,交給他兩大摞帳冊,「把這些帳冊看明白,你就出科了。」

    「……大哥,我能行麼?」程謹瞧著那麼多帳冊有些犯怵,底氣不足地看著長兄。

    「不是有人幫你麼?」程詢和聲道,「不著急,年底之前看出門道就行。各地的管事前來報帳、議事的時候,你旁聽幾日就門兒清了。」

    程謹見他這樣的態度,心安幾分,「我用心、盡力。」

    程詢頷首一笑,「理事的地方,給你收拾出來了。去瞧瞧。」

    程謹說好,出門前,對程詢深施一禮,「大哥,那些場面話,我就不說了。」

    程詢笑意更濃,「囉嗦,快滾吧。」

    這樣的一句話,倒讓程謹整個人輕鬆起來,由衷一笑,出門時,步履分外輕快。

    午間,林姨娘派人請示過程夫人之後,將程謹請到房裡用飯。

    程謹進門之後,對上的是滿臉淚痕的林姨娘。

    他暗暗嘆了口氣,走過去,明知故問:「姨娘,您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林姨娘抽噎著道,「好端端的,你為何不讀書了?是哪個人讓你半途而廢的?」

    「是我自己。」程謹如實道,「我沒本事考取功名,與其把大好光陰浪費在學堂,還不如想想別的出路。」

    「別的出路?」林姨娘用帕子擦去淚水,眼神複雜地看著他,「你指的是幫襯著大少爺打理庶務麼?」

    「自然。」程謹點頭,微笑,「這不是好事麼?」

    「好事?」林姨娘止住了淚,扯出刻薄的笑,「以府里現在這種情形,你只不過算是大少爺手裡一名管事。那些與各個門第禮尚往來的走動,他會讓你辦麼?」

    程謹有點兒驚訝,「那些本來就得當家的人親自吩咐回事處,我怎麼能干涉?」

    「說來說去,你不就等於是他手裡一名管事麼?」

    「您這話就不對了。」

    程謹不知該哭該笑,「照您這麼說,大哥現在不就等於府里的管家麼?一家人,不就得各有各的差事麼?」

    「他那是霸道。」林姨娘壓低聲音,不自主地望一眼正房的方向,「跟他那個娘一樣!里里外外的事都要把在手裡。」

    「得了得了,不說這些。」程謹轉頭看看桌上的菜餚,「吃飯,好麼?」

    「好什麼好?」林姨娘奇怪地看著他,「這才多久沒見,我聽著你話里話外的,怎麼變了很多?」

    變化麼?的確有,還不小。功課方面,在進入他這輩子都不可突破的瓶頸之前,可謂突飛猛進;為人處事方面,在姜先生耳濡目染的影響之下,他亦是受益太多。

    他真的知道自己是誰了:以前總因為庶出的身份,瞻前顧後,怕這怕那,一時想揚眉吐氣,一時又想自暴自棄,總擔心嫡出的兩個兄長會壓自己一輩子。現在,沒了浮躁、急躁、自卑,很清楚自己的斤兩,和不多也不少的那點兒對家族的責任。

    不到一年的光景,變化已是驚人。去年冬日,他還是個幼稚得可笑的人,居然只為了賭氣,要傷及二哥的大黃。

    二哥也一樣,去年也沒比他好哪兒去,現在也是有了顯著的變化----都是特別好的轉變。

    用二哥的話說,以前和他在人前顯得兄友弟恭,跟登台唱一出似的,特別辛苦。如今不會了,心裡雖是不會太親近,但都知道,彼此是自己這輩子息息相關的手足。

    好的先生,真的是良師益友。

    得遇姜先生,要感激誰?

    在學堂的人都知道,長兄請姜先生過來,目的不少,他們只是順帶著沾了點兒光。但誰都不會因此而少感激一分。

    他這個大哥啊……

    不自覺的,程謹出了神,唇角上揚。

    林姨娘卻惱了,推了他一把,「你倒是說話啊。」

    程謹這才回神,笑道:「有姜先生那樣的名士教導,怎麼會沒轉變?」

    林姨娘奚落道:「就變成這樣兒了?」

    「您就別絮叨了。」程謹站直身形,「這事情是父親、母親、大哥都同意了的,沒得改。我也是打心底願意、高興。您到底讓不讓我留下來吃飯?沒飯吃我就走了,下午還得看帳冊,吃不飽腦子可轉不動。」

    「……」林姨娘又哭了起來。

    。

    怡君站在西次間,對著昨日裁好的衣料打怵:這才多久沒拿針線啊?這會兒示範出來,怎麼就覺得自己變回了以前二把刀的狀態?

    母親說過,這就是要每日拿在手裡才能精益求精的事兒。現在看看,可不就是麼。

    裁出的三件衣服,一件是要給程詢做的錦袍,另外兩件是要給母親、姐姐做的褙子。

    既然是這樣,還是放一放,先繡幾條帕子練練手吧。

    怡君喚款冬把手邊一大堆東西收起來。

    款冬哪裡看不出她的心思,笑了起來。

    「學這個真是多餘。」怡君無奈地嘀咕,「要是不會,眼下也就沒這些事兒了。」

    款冬聽了,又笑起來,「大太太說過好多回了,藝不壓身。」

    「什麼藝不壓身啊?」怡君皺眉,「除非沒人知道,只要有親朋知道,學會什麼就多什麼麻煩。」

    「這倒是,大少爺的字、畫好,時不時就得給親朋題字作畫。」款冬笑說,「您這個也應該跟別的似的,偷偷摸摸學會----啊不行,這個沒人教,任誰也學不會吧?」

    怡君聽了,忍俊不禁。

    過了一會兒,款冬問道:「您沒打算給夫人做件衣服麼?」

    「……不合適吧?」怡君說,「夫人不怎麼做針線,等明年再說。」雖然如今婆婆就對自己特別好,但自己主動給婆婆做衣服,也不合適。便是婆婆不往別處想,有下人想歪了怎麼辦?何苦費力不討好。

    款冬想一想,「也是。」

    說話間,阿初過來了,怡君忙轉到廳堂。

    阿初行禮後,稟道:「大少奶奶,廖彥瑞家裡,正在籌備婚事,下個月初嫁女兒。」京城已無南廖,廖彥瑞如今與平頭百姓無異,他也就直呼其名了。

    怡君倒是沒想到,廖芝蘭的婚事會從速進行。

    這件事,她聽姑姑說過之後,從沒跟程詢提起。他一定是及時獲悉,但也沒與她提過隻言片語。

    沒必要。那已經是個不相干更微不足道的人。說句不好聽的,但凡廖芝蘭招惹到他或她頭上,隨意指派個下人就能置廖芝蘭於死地。

    她偶爾會深思的,倒是曾經的南廖的興衰起落----那情形,若只是不知情的局外人,定會心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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