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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56:30 作者: 九月輕歌
接下來的幾日,怡君去了徐家一趟,上午去,午後回。
徐岩房裡比起以前,有些亂----下人們正在給她清點家當、整理嫁妝。
「跟要搬家似的,」徐岩笑容里微微有些苦澀,「只是可惜,這一搬,大抵就回不來了,日後連姓氏都要隨了那邊。」
怡君失笑,「是啊,這樣算起來,出嫁當真是太吃虧了,這可怎麼好。」
「是啊,怎麼好啊?」徐岩笑容明朗幾分,「只好有樣學樣。你們一個個的都嫁了,我若總賴在娘家,對兩家都沒好處,而且出門都不方便。」
怡君知道黎王府、徐家兩邊長輩的事,明白徐岩的難處,只是不好說什麼,便只是握了握她的手,「嫁過去之後,也能經常回娘家來。黎王府那樣看重你,總能體諒的。」
「嗯。」徐岩點頭,斂目微笑,輕聲說,「他和太妃倒是說了,往後我可以經常回來,只怕爹娘不准。」
日後,徐岩和黎兆先,就要撐起一個家,孝敬兩頭的長輩。怡君摟了摟徐岩,「看你這麼辛苦,真是心疼。」
「有個人陪著,應該會好很多。」徐岩仔細打量怡君一會兒,「程大公子對你好麼?」
怡君點頭。
「我就知道。」徐岩挺為好友高興的,握住怡君的手,搖了搖,「只是,他也有他的難處,怎麼也得熬幾年才能在官場出頭,這倒無妨,家族的是非倒是比較棘手。你這做賢內助的,多體諒他一些。我總是盼著你們一直和和睦睦的。」
這女孩是如此聰慧,看到的、展望到的,胸中格局大抵要勝過諸多男子。怡君由衷點頭,「我曉得。」
轉過天來,上午,唐夫人帶著修衡到訪程府。
程夫人命人去給修衡買回小酥魚,怡君則給修衡做了他喜歡吃的棗泥糕、灌湯包。
修衡笑嘻嘻的,特別開心。
有小孩子在跟前,大人總能話題不斷。唐夫人笑道:「有喜的時候,不宜出門,等次子出生之後,前幾個月總是放心不下。不然啊,早就時不時來程府串門了。」
程夫人是過來人,特別理解地頷首笑道:「怎麼樣的女子做了娘,都是這樣。」
修衡分別吃了一些小酥魚、棗泥糕和灌湯包,並不貪嘴,雖然小,卻知道再好吃的東西吃太多也沒好處。
怡君拿出帕子,給修衡擦了擦小胖手。
修衡在大炕上站起來,小身子倚著她,跟她說悄悄話:「嬸嬸的畫,送來了嗎?」
怡君笑著點頭,「送來了。」
修衡問:「那我可以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怡君抱住他,剛要跟婆婆和唐夫人說,修衡卻搶先一步,說道:「祖母,娘親,我想去嬸嬸的書房看看,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程夫人和唐夫人俱是笑著點頭,後者更是對怡君道,「要你費心了。」
怡君抱起修衡,笑道:「高興還來不及的事兒。我們去去就來。」
修衡一隻小手勾著怡君的頸子,另一隻小手揮了揮,「過一陣子就回來。」
程夫人、唐夫人笑意更濃,等一大一小出門,後者道:「這孩子,特別喜歡您和府上大公子、大少奶奶。」
「難得他與我們投緣。」程夫人由衷地道,「這樣的孩子,又能有誰不打心底喜歡?你跟侯爺可真是有福氣。」
「夫人謬讚了。」唐夫人笑道,「這孩子,總跟同輩的孩子玩兒不到一處,不合群,有些大人少不得說這說那的。」
「那些全不需放在心上。」程夫人道,「我長子小時候,比修衡要活潑、淘氣些,但也是不合群,對我抱怨的時候可不少----同樣的話跟他說兩遍,就不耐煩了,說我記住了,你怎麼總說?唉……」想到曾經在長子跟前吃過的癟,心裡又是笑又是感慨。
一番話說到了唐夫人心坎兒上,笑意更濃,與面前這位溫和慈愛的長輩講起修衡平日一些事。
。
程詢並沒出門,之所以沒去正房見唐夫人和修衡,是正忙著整理畫作。
昨晚,怡君和他有商有量的,把小幅的畫作分給他一半,其餘的中幅大幅的不消說,都送他了。
一早起來,他便忙著把新得的畫好生存放起來,再把自己歷年來的畫作都翻找出來,用心挑選。越是送給孩子的禮物,越該用心。
年少時的自己,心境清朗,筆觸明快,有趣的貓貓狗狗、花花草草都畫過不少。功底和如今是沒法兒比,但那份清新明快的意境,也是如今難以尋回的。
有不少還是拿得出手的。
把箱子空出來的右側位置填滿之後,程詢帶著程安、程福把箱子送回靜香園的小書房。
剛進門,怡君和修衡就來了。
修衡看到他,很驚喜的樣子,「叔父,你在家啊?」
「是啊,在家。」程詢笑著把他從妻子臂彎接過去,「就等著這會兒給你個驚喜。」
修衡笑起來,「嗯,我是很高興誒。」
怡君就對修衡說:「嬸嬸去給你和叔父做冰糖銀耳,好不好?」
「好。」修衡立刻說。
程詢則對怡君揚了揚一邊的眉毛。這小兔崽子,明知道他不愛喝更不愛吃甜食,這會兒卻擺他一道。他總不能當著修衡反對。
「修衡真乖。」怡君不理程詢的茬,轉身出門。
程詢抱著修衡落座,和聲說起畫作的事:「嬸嬸原本想送給你更多畫,但是我留下了一半。她不能送你的那些,我用自己往年的舊作代替,幫她補上。這樣可以麼?」對著那雙至為清澈、單純的大眼睛,真是連半句謊言都說不出。
「這樣啊……」修衡小扇子似的睫毛忽閃一下,側頭看著他,過了一小會兒,問,「叔父也喜歡嬸嬸的畫?」
「嗯。」程詢覺得自己現在像招供似的。
「哦。」修衡點了點頭,皺了皺小鼻子,「我以前沒想到噯。」
「……」很少見的,程詢沒詞兒了。
修衡摟住他的脖子,認真地問:「叔父沒不高興吧?嗯,就是嬸嬸給我畫的事。」「沒。」程詢唇畔逸出笑容,「就是怕你不高興。嬸嬸不想對你食言,我只盼著你體諒一下。往後,我們多畫一些,再送給你,好麼?」
「好呀。」修衡眨了眨眼睛,抿嘴笑了,「爹爹說,不可以跟你要字要畫,現在……嗯,他會不會訓我啊?」聽父母說過的,程叔父的字、畫是很多官員求都求不到的,除非叔父賞他,不然決不能要。
程詢聽出這孩子的意思,笑微微地說:「我跟嬸嬸會跟他們解釋。」
「哦。那我就不管啦。我可不敢跟爹娘說。」修衡思索著,過了一小會兒,慢悠悠地說,「我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呀?嬸嬸、叔父都這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