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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56:30 作者: 九月輕歌
程詢把她的小臉兒按在懷裡。
怡君沒動。
他不再逗她,只是靜靜地抱著她。
這樣的靜謐、親近,使得呼吸相聞,使得她可以聽到他強勁的心跳聲。
過了一會兒,他懷抱的溫暖、好聞的氣息縈繞著他。
他的衣物沒有任何香料的味道,是那種陽光與風交織的氣息,很好聞,很乾淨,讓她的心慢慢變得安穩、平寧。
程詢見她平和下來,拉過她的手臂,讓她環著自己。
怡君開始只是虛虛地做個樣子,過了一會兒,手臂落到實處,抱住他的同時,輕聲問道:「我等會兒就走吧?不能耽擱你太久。」應試的人們,真有用功到懸樑刺股地步的。
「不用。」程詢說,「該用的功,在鄉試之前那些年裡,都用完了。」
「來日要是考得不如你預期的好,可不能怨我來給你添亂。」怡君轉了轉臉,臉頰蹭了蹭他的衣襟,粗布做成的深衣,比之她最常接觸的綾羅綢緞,自是多了幾分粗糲。
「巴不得你每日都能來。」程詢笑道,「怕不怕我名落孫山?」
「那是你的事。」怡君笑說,「在我,怎樣都好。可我知道,你既然下場考試,就想考出個好名次。」不然的話,僅憑次輔的地位、早就獲封的抬高身價的爵位,便足以讓他不通過科舉步入官場。
「沒錯。」程詢撫著她的背,「我想賺一份最好的前程,讓娘和你享有。」
「不管怎樣,在我心裡,你都是最出色的。」她說。
「滿打滿算,一個多月之後見分曉。」二月初九開始會試,三月十五舉行殿試。他撫了撫玉牌,「戴著它,好運氣一定更多。」
怡君道:「早知道這樣,我就請老師傅刻『金榜題名』了。」
程詢聞言笑起來,「難為你想得出。」
怡君笑得現出小白牙,「這樣吧,你搬回家中之前,我得空就喚阿初給你送些點心過來。」
「行啊。」
「飯菜沒法子給你送來,天冷,到這兒就涼了。」怡君抬頭看著他,「你好生照顧自己,下次再見到你,可別是又瘦了。」
「是心疼,還是怕我瘦的沒法兒看?」他問。
「……都有啊。」怡君笑說,「我其實很虛榮的,恨不得一些人看到你就妒忌我的好運氣。」停一停,目光一轉,「這樣的人,現在就不少吧?」
「那你挨個兒問問。」程詢笑得不輕,「別弄得別人沒妒忌你,你先提心弔膽的。」
「有點兒這意思。」怡君的手抬起來,本是想撫一撫他的面容,卻在中途後悔了,落在他肩頸處。
他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面頰,輕輕摩挲。
怡君在他溫柔的目光之中,漸漸放鬆下來,手指自有主張地撫過他眉眼、鬢角,又落到唇畔、下顎。
他的視線就如她的手,一處一處,划過她的眉眼、面頰、鼻樑、雙唇。
他湊近她一些,視線有了纏綿之意。
怡君抿了抿唇,呼吸便有些急了。似乎該打破這種氛圍,該結束這種情形,卻更願意沉醉在他的目光之中。
那讓她分外明白,他的喜歡。
他略略俯身,手扣住她後頸,唇印在她眉心,隨後,落在她面頰。
怡君的睫毛輕輕一顫。
程詢的雙唇又落在她唇角。
她心尖兒顫了顫,輕輕地抽了一口氣,身形向後仰,手指掩住他的唇。
他就勢吻著她的手指,視線鎖住她紅潤的唇。
怡君幾乎是抖開了手,呼吸顫巍巍的,語聲低低的,有點兒沙啞:「程詢……」
「你已經是大人了。」他語聲亦有些許的沙啞,不知為何,更為悅耳。她長大了,所以,他更貪心了。
「我……」她只是緊張。真要緊張死了。
「我又不會吃了你。」他對她安撫地一笑。
怡君的手到了他肩頸,咬一咬唇,緩緩闔了眼瞼。
他溫緩地捕獲她的唇,像是在品嘗最美味的糖果。
怡君輕輕地一顫,手抓住他的衣領,又怕弄皺了他的衣服,沒敢用力。
他一點點地加深這親吻,克制、溫柔亦一點點地變成堅定、熱情,汲取、採擷著她的甘美。
唇齒間的顫慄,讓怡君整個人都有點兒抖,失去力氣。他是她唯一的支撐,手自有主張地攀附上他肩頭。
綿長炙熱的親吻,讓她腦子裡混沌一片,在覺得自己將要窒息之前,她睜開眼睛,看到無聲流轉入室的陽光映照在他長而濃密的睫毛上,閃著金色的細碎光芒。
第44章 定風流
(七)
程詢與她拉開一點距離,凝著她水光瀲灩的大眼睛,啞聲輕喚:「怡君。」
怡君沒應聲,把臉埋進他的懷裡,調整著紊亂的呼吸、輕顫的身形和蔓延至四肢百骸的不可言喻的感觸。
程詢低頭親了親她烏黑的髮絲,下巴擱在她頭頂,闔了眼瞼,亦平復著自己紊亂的呼吸和心跳。
許久,她輕聲說:「太近了,不好吧?」指的是太親近了。
「怎麼說?」程詢柔聲道,「太近了,我會有恃無恐,會不再對你好----是這意思麼?」
「不是。」怡君道,「我可能會對你失去敬慕之心,小脾氣、小毛病怕是藏不住了。」對著打心底覺得親近的人,她應該做不到遮掩不足之處。
程詢莞爾,「打量我要娶個絕美的花瓶回去不成?」
「……我可沒那資質。」怡君腹誹著:論做褒義的花瓶,你最有資格。
「我喜歡至情至性的人。」程詢道,「誰要是總跟我端著架子,總是同一個面目,那就先把我累死了。」
怡君莞爾。
「走,」程詢攜了她的手,「看看我近日在做哪些應考的準備。」
「嗯!」
轉身時,程詢喚住她,取過自己的大氅,給她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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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君坐在小書房裡,凝神看著面前的曲譜。
蔣國燾坐在她對面喝茶,偶爾會看她一眼。曲子是他一個朋友所作,要他看看有無需要改進之處,他便拿到了廖家,來請她給點兒建議。
碧君起身走到琴桌前,把曲譜放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我沒有二妹過目不忘的本事,這一時半會兒實在記不住。」
蔣國燾笑道:「我也沒那麼好的記性。」
「我瞧著是有兩處不妥,但還是先彈一遍聽聽,這樣會更有把握。」碧君溫言軟語地解釋。
「嗯,再好不過。」沒錯,她的琴技目前只是有一定造詣,到不了引人入勝的境界,但是,他喜歡聽。完美的事物,反而一向是他敬而遠之的。
碧君專心致志地彈奏曲子,一曲終了,當真有了幾分把握,迴轉到書案前,把曲譜攤開在他面前,慢言慢語地道:「你看,這裡,曲調從平緩悠揚轉到激烈高昂,我覺著有些突兀。再就是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