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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56:30 作者: 九月輕歌
如此,事情就這樣定下來。
兩日後,廖書顏代替娘家回訪程夫人,給了準話,次日,便有首輔楊夫人到訪南廖,親自說項,外院更有監察御史作為媒人登門。
消息長了翅膀一樣的迅速傳開來,廖家姐妹不便再繼續到程府上課。
莫名的,怡君對姐姐很有些過意不去。
碧君卻笑逐顏開:「我這些年,就從不是好學的人。到了這上下,便是不能學到更多,也能安坐家中精益求精。再者,葉先生不是都說了嗎?日後還要每日過來教我們的。」這樣說著的時候,她緊緊地摟了摟妹妹,「我特別高興,真的。」
「姐……」怡君輕輕地擁住姐姐,除了這一聲親昵的呼喚,別的再說不出。
「你能嫁得好,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碧君回抱住妹妹,輕聲道,「我倒在其次,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姐!可不准這麼說……」怡君想看著姐姐,卻被更緊地摟住。
碧君輕聲道:「我如今就想著,商陸要是不可靠的話,便再不做夢,由著爹娘的意思定下親事就好了----在以往從不會這樣,總是想,要是定親的人是我瞧不上的,我定是抵死不從的。」
「別這麼想。人這一輩子,不就得山一程水一程的過麼?」怡君安撫姐姐,「你跟那個人又沒什麼,別當回事兒。你該遇到更好的人。」
「……」碧君笑一笑,問,「試探商陸的事情怎樣了?我想得個心安……或者,是想求個心死。」
「這事兒啊……」怡君一時有些犯難。
碧君捏一捏她的面頰,「快說。敢瞞著我,往後我可就要傷心得不給你做衣服、點心了。」
「我哪敢啊。」怡君緩緩吸進一口氣,下定決心,如實告知,「今日晚間,是楊汀州第三次邀請商陸到狀元樓用飯----今晚楊汀州的目的,據他說應該是有些聽頭,要我們過去聽一聽----我先前猶豫著,是怕你不高興,想獨自前去呢。」
「……這樣啊……」碧君斟酌再三,和妹妹拉開距離,緩緩牽出清淺的笑,「我和你一道前去。」
第33章 好花時
033 好花時(一)
下午,姜道成緩步走在學生中間,經過徐岩的座位,停下腳步。
這孩子已經對著面前的梅花圖運了好一會兒氣了。
姜道成看了看,知道了原因:畫筆質量不夠好,顏料的顏色不夠正。他溫和地低聲道:「程府不是有備用的畫筆顏料麼?」
徐岩輕聲答道:「別人的東西,如何都用不慣。只有自己添置的,用著才心安。」
姜道成暗暗失笑,「那該如何是好?」停一停又寬慰她,「倒是不用心急,這是要你明早交上來的。」她很聰慧,布置的功課能夠提早完成。
徐岩想一想,抬眼看著姜道成,不好意思地提出一個請求:「先生,我今日可不可以提前下學?我想去請教一位朋友,從速添置畫筆顏料。家中那些也不會更好----我不是很懂這些。」
真是夠彆扭的一個孩子:明明詢問程府的人就行,她偏要捨近求遠。姜道成笑起來,頷首道:「准了。去吧。」
徐岩立時放鬆下來,綻放出美麗的笑容,收拾好東西,輕手輕腳地退出學堂,喚上等在後罩房的素馨,「快些快些,我們得去南廖一趟。」
「啊?」素馨不明所以,「小姐,我們去南廖做什麼?」小姐跟廖家兩位小姐很熟麼?她怎麼不記得?
「去找廖二小姐。她作畫的功底深厚,我前日跟她請教過兩個問題。她人很好,當下很耐心地指點我。」徐岩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今日失禮就失禮吧,我得去問問她到哪裡買好的畫筆、顏料,能給我開個單子就最好了。」她現在的狀態,算是半生不熟,能做些簡單的畫,不知道相關的技巧、竅門。
「……不好吧?」素馨猶豫著,「您都沒事先派人遞帖子,廖二小姐沒在家怎麼辦?」
「不管那些了。」徐岩把書箱遞給素馨,從肩頭挎著的做工精緻的小書包里找出一個小巧精緻的錦盒,揚眉笑了笑,「這是要送廖二小姐的,今日橫豎都要繞路去她家裡一趟。」
「夫人知道麼?」
「囉嗦。」徐岩扯著素馨往前走,「你再說這說那的,就留下來替我熬到下學的時辰吧。」
素馨哭笑不得的,走出去幾步,忙停下腳步,輕聲提醒:「程大公子。」
徐岩瞬時恢復了優雅端莊的儀態,從容行禮,「問解元安。」
程詢拱手還禮,隨口問道:「這是----」
徐岩答道:「跟先生告假了,今日有點兒事情,要早些回家。」
程詢頷首一笑,「那行,不耽擱你。」說完帶著兩個抬著一箱書的小廝走開去。書籍都是姜道成教書能用到的,他過來幫忙安置到東耳房裡。
仔細想一想,薇瓏與母親的樣貌有六、七分相似,該是和修衡一樣,父母就都是十分出色的樣貌,而他們還相對而言地取了優點來長。
念及修衡,程詢不自覺地笑了。
這光景下的修衡,太可愛。那晚在黎王府,黎兆先逗他,說要怎樣,你才肯對我像程叔父似的,嘰嘰咕咕地說個不停?
修衡很認真地想了想,說您賞我毛筆、小硯台好不好?
黎兆先笑起來,滿口答應,說得空會親自去筆墨鋪子一趟,給修衡尋摸一套小號的文房四寶。又問他,哪一家筆墨鋪子比較好。
他照實答墨香齋。
唐栩有些過意不去,說用不著。
黎兆先卻抱著修衡笑說,你可別抹殺我跟修衡套近乎的機會。
唐栩失笑,轉頭對他說,現在看起來,大修衡幾歲的孩子好像才能跟他玩兒到一起。
的確是。以修衡的聰明,同齡的孩子,在他眼裡應該很幼稚,都懶得理。
想到這兒,程詢不免琢磨黎兆先和徐岩的婚事:現在結緣沒有?幾時能定下來?
這事兒可千萬不能出岔子:他巴望著過幾年如期見到薇瓏呢。
他相信,這兩個孩子的緣分,亦是註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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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姜道成,正在看商陸的字。
連續幾日了,商陸的狀態都不大好,心不夠靜。靜不下心來的話,師徒雙方都是白費時間。為此,姜道成讓他先習幾日的字:一個人的情緒,寫字時能夠全然體現。
結果是更糟了。
姜道成皺了皺眉,吩咐商陸到西耳房去等他。
楊汀州留意到,牽了牽唇。
過了片刻,姜道成走進西耳房,落座後,審視著商陸:「一寸光陰一寸金,求學的時日最是浪費不得。你是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他要教人學識,更要教人處世之道,甚至於,後者比前者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