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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56:30 作者: 九月輕歌
    廖文詠手裡的茶盞應聲落地,霍然起身,失聲質問:「你說什麼?什麼叫不見了?!」

    「就是平白無故地不見了。」盡忠的頭垂得更低,語帶哭腔,「連同服侍他的兩個僕人,都不見了。是以,小的也不知是被人擄走,還是那兩個僕人帶他逃離。」

    廖文詠當即重重地給了盡忠一腳,隨後,癱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如至冰窖,面色煞白。

    這樣的意外,鬧不好便會引來滔天大禍。該怎麼辦?

    過了一陣子,小廝在門外通稟:「大小姐來了。」

    「不見!」廖文詠煩躁地擺一擺手。

    可是,片刻後,廖芝蘭施施然走進門來。看到面色痛苦地跪在地上的盡忠,秀眉微揚,「你不是在真定的莊子上當差麼?怎麼忽然跑了回來?」

    盡忠瞥一眼廖文詠,沒敢吱聲。

    廖芝蘭再看向面無人色的哥哥,料定出了大事,很可能就與被關在真定的柳公子有關。

    「你下去。」她吩咐盡忠,又對廖文詠道,「便是出了天大的事,你這樣發呆也不是法子,倒不如與我說說。」

    廖文詠實在是煩躁至極,不耐地道:「跟你說有什麼用?你還能把不見的人變回來不成!?」

    「這話可就有聽頭了。」廖芝蘭悠然落座,強壓下心頭的惶恐,鎮定地道,「是不是柳公子的事情生變了?」

    「……」廖文詠驚愕。

    「你醉後吐真言,把那件事跟我說了。」廖芝蘭道,「昨日我問過娘親,她見瞞不住我,索性和盤托出。」

    「……」廖文詠語凝,過了好一會兒,萬般沮喪地說了眼前事,末了道,「完了。萬一三個人被柳家或錦衣衛找到,我們定是大禍臨頭。」

    廖芝蘭斂目思忖多時,問:「依你看,是不是程家暗中做的手腳?」

    「怎麼會。」廖文詠瞪了她一眼,「這些年了,我跟爹爹從沒漏過口風,眼下程家又正忙著給我們牽線搭橋做生意----如果做了這種手腳,不該第一時間來告訴我們,讓我們死心麼?」

    廖芝蘭嗤的一聲笑,「不是他們,還能是誰?而且歸根結底,就算不是他們做的,眼下你也得讓他們善後----從速找到柳公子,還要把正在尋找兒子的那個人除掉,不然,可真就完了。」

    廖文詠睜大眼睛望著她。

    「這事情始於程家,也要止於程家,不然怎樣?你難道想繼續做劊子手麼?」廖芝蘭語聲冷冽,「他們把人擄走,沒事。只要我們北廖家的人還活著,便可隨時指證他們----誰會好端端地往身上攬這種罪責?只要我們態度堅決,就不怕他們不心虛。」

    「……」廖文詠不得不承認,妹妹的心思,比他更毒,甚至堪稱瘋狂。

    「眼下只有一條路,破釜沉舟。」廖芝蘭一字一頓地道,「我們想要的益處,這兩日便要讓程家斡旋,儘快如願以償。」

    「可是,那樣一來……必是兩敗俱傷。」廖文詠沮喪地道,「益處,若非長年累月的,當下要來有何用處?」說到這兒,他心頭一動,定定地看住廖芝蘭。

    廖芝蘭見他神色有異,不消片刻就明白過來,不由深深蹙眉,「你少打我的主意。程家大公子,我是死活看不上的,想想就能煩死。」

    廖文詠卻沉吟道:「程家不是有三個兒子麼?」

    「……」廖芝蘭驚怒交加。

    「若真到生死存亡的關頭,那是你能否看上誰的事兒麼?」廖文詠語氣低落,「我明年開春兒娶妻,那女子又何嘗是我中意的?在當時你和娘是怎麼跟我說的?不都讓我為了家門勉為其難麼?」

    廖芝蘭被噎得不輕,良久痛定思痛,終是道:「這事情怎麼想,都沒別的出路。你若實在容不得我置身事外,要我幫襯,也行。這樣吧,明日你安排我與程詢見上一面。該說的,我會當面跟他說清楚。屆時我察言觀色,再做定奪。」

    作者有話要說:  虐渣打臉開始啦~

    .

    感謝:

    麼麼噠,愛你們(づ ̄3 ̄)づ╭?~

    第22章 波瀾起

    022

    「再做定奪?」廖文詠正在氣頭上,話橫著就出了口,「要是沒那件事,十個你也配不起程解元!中人之姿、資質尋常,哪兒來的挑三揀四的底氣!平時說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就罷了,怎麼到這時候還沒點兒自知之明!?」他瞪著廖芝蘭,「你是不是覺著那件事特別長臉啊?若是覺得拿捏著把柄有恃無恐,打定主意去他面前示威,還是別見他了。少給我添亂!」

    「你!」廖芝蘭站起身來,面頰漲得通紅,「跟自己妹妹耍威風說誅心的話,算什麼本事!?」

    「出去!」廖文詠喝道,「等我跟爹商議之後,自會妥善安排諸事,你什麼都不需問、不要管、」

    廖芝蘭咬了咬牙,氣沖衝出門。回到自己的小院兒,喝了半盞清心降火的茶,丫鬟來稟:「凌小姐過來了,此刻已到垂花門外。」

    凌婉兒昨日命人送來帖子,要在今日登門。

    「請。」廖芝蘭從速換了身衣服,掛上笑臉,親自出門相迎。她與凌婉兒小時候就相識,閒來無事會相互串門,但沒交情可言。

    她的爭強好勝在心裡,凌婉兒的爭強好勝既在心裡又在臉上。

    不可否認,凌婉兒貌美,還有手段。出身並不顯赫,但很懂得經營人際來往,與地位不相上下的同輩人常來常往,更與幾個高門閨秀子弟攀上了交情。到這兩年,在富貴圈中風生水起,被捧成了街知巷聞的京城幾位美人之一。

    只是,凌婉兒跟誰都能主動結交,單單不曾籠絡過南北廖家門裡的人。最早,與廖怡君初相見就有些牴觸,曾對人說:「別人的傲氣是在臉上、在心裡,廖怡君的傲氣卻在骨子裡。覺著那是個飽讀詩書的,有心結交,卻怕沒那個緣分,平白生出不快。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心裡不定怎樣厭煩,言語間卻從無貶低。這是凌婉兒的一個過人之處----隨著成為名動京城的美人,心高氣傲的性子越來越明顯,還是不會主動開罪不相干的人。

    反過來,對著廖芝蘭,凌婉兒顯得很隨意,有一搭沒一搭的,坐在一起的時候,炫耀自己的情形居多。

    廖芝蘭對她亦如此。真真假假的友人多了,有時候真需要這樣一個人消磨時間。

    穿著淺灰色緞面大氅的凌婉兒笑盈盈走上前來,與廖芝蘭見禮,寒暄著走進廳堂。解下大氅之後,現出一襲珠灰衫裙。

    「怎麼穿戴得這樣素淨?」廖芝蘭親自端給凌婉兒一盞熱茶。

    凌婉兒笑著接過茶盞,「往後要常出入程府,打扮得太鮮艷的話,總有招搖之嫌。」

    「哦?」廖芝蘭訝然,「想得到姜先生指點,不是先要作一篇讓他滿意的制藝麼?」她可不記得,凌婉兒生了那根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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