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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56:30 作者: 九月輕歌
之所以如此,要怪程清遠。今年程清遠總是以公務繁忙為由,不再發力提攜北廖家。他們擔心被一腳踢開,甚至被滅口,就有必要前來試探,觀望著程家的態度做出相應的舉措。
此刻看來,完全沒必要擔心。程清遠所處的就是個日理萬機的位置,很多事不能兼顧,怕是早就精力不濟,讓程詢早早地接手庶務,應該就因此而起。
人順心了,便特別樂觀,怎樣的人與事,都能找到個寬慰自己原諒別人的理由。
見廖文詠的目的已經達到,程詢沒興趣再對著那張虛偽狡猾的嘴臉,話鋒一轉:「解你拮据困境的財路,一名管事已經有了章程。與其我將管事喚來,不如你們單獨詳談,有些話,我不便說透,管事卻能跟你交底。」
「是這個理。」廖文詠由衷點頭,「瑣事而已,自是不需解元費神。」
「如此,便不留你了。」程詢站起身來,竭力忍下心頭的膈應,溫聲說,「改日定要設宴相請,把酒言歡。」
「不敢當,不敢當。」廖文詠忙起身道,「幾時您得空了,我在外面尋個清淨雅致的所在,萬望賞臉。」
「好。」程詢頷首一笑,送廖文詠出門時說,「我品評別人的字、畫、制藝,向來嘴毒。等會兒見到令妹,若開罪了她----」
「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我明白。」廖文詠笑道,「您要是只說幾句誇讚的場面話,我和小妹反倒會心生忐忑。」
程詢笑了,「你果然是明事理的人。」言不由衷的話說了不少,這會兒已經順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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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芝蘭隨著引路的丫鬟走進光霽堂的書房,面上平靜,心裡是有些得意的。
南廖家姐妹得了每日出入程府的機緣,說不定還能與才子程詢結緣,只一聽,她就難受得厲害。午間見了那對姐妹,意在不著痕跡地打聽程府中事,兩人卻是滴水不漏,看不出是真不知還是刻意隱瞞,不大要緊的事,倒是獲得了不少消息。
回府途中,遇到了閒的沒事亂逛的大哥,同坐在馬車中,把自己的心思如實相告。
完全沒料到,大哥當時就說,程府門第是高,但我們想去就能去,你快轉轉腦筋,想個由頭。她想出了由頭,便有了此刻將要見到程詢、得他提點的機會。如此,可以順理成章地展望得到南廖家姐妹的際遇。
程詢是什麼人啊?都說他傲氣,但有傲氣的本錢,解元是誰想中就能中的?
只是傳聞中的他,便已叫她生出諸多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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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福換了穿戴,打扮得與程詢一般無二。
程詢慵懶地臥在躺椅上,望著程福,滿意地笑了。
「等會兒小的要是說錯話,您受累瞪我一眼。」程福說著,在書案後面落座。
程詢頷首,閉目養神。
程安進門來通稟:「廖小姐到了。」
「請。」程福神色轉為嚴肅。
程安轉身請廖芝蘭進門。
廖芝蘭走進門,在程安示意下,走到珍珠簾前站定,恭敬行禮,「廖氏芝蘭,問程解元安。」
「免禮。我已知曉你的來意。」程福語氣淡淡的,喚程安,「把那篇制藝拿來我看。」
程安稱是,從廖芝蘭手裡接過制藝,送到程福面前。
廖芝蘭沒有想到,程詢會隔著帘子見她。不能親眼看到他的樣貌,讓她失落,也更為好奇。
程福掃了一眼,就牙疼似的「嘶」了一聲,「你這字,也太小家子氣了。」其實沒那麼差,廖芝蘭的小楷寫得還湊合,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水平。
程安心生笑意,忙轉頭看了程詢一眼,笑意立時消散。
廖芝蘭心下一驚,沒料到程詢一張嘴就挖苦人。她欠一欠身,態度誠摯地道:「解元的話,定會謹記在心,日後尋求書法好的先生教導,加倍用功苦練。」
程福不予置評,仔細看那篇制藝。府里別的下人都說,他和程安、程祿這種常年跟著大少爺的人,肚子裡的墨水不輸秀才。對不對放在一邊,他們練出了好眼力是真的。
這是一篇論事的制藝,行文流暢,辭藻優美,銜接自然,看起來很舒服。
制藝是讓很多國子監里的學生都頭疼的東西,身在閨閣的小女子做到這地步,很難得了。
但是,和見過的出色的文章比,就遜色了不是一點兩點。
「我一向認同字如其人的道理。」程福隨意地把制藝扔到一邊,隔著珍珠簾審視著廖芝蘭,語速緩慢,「字小家子氣,文章的格局也大不了。通篇都是陳詞濫調,生搬硬套。就這樣,也好意思來讓我品評?令兄那樣稱讚你,你卻實在沒有給他長臉的資質。」
廖芝蘭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怎麼那麼喜歡說人小家子氣?這話對女孩子其實很重了,他連這都不明白?這種目中無人的貨色,是怎麼考取解元的?該不會是程閣老事先拿到了考題,他作弊得來的吧?
不服氣。她真的不服氣。
定一定神,她和聲道:「解元的話有些籠統,能否否定得詳盡一些?」
「當然能。」程福爽快應聲,繼而卻話鋒一轉,「你的臉怎麼了?右邊沾了什麼東西?」
廖芝蘭再不能維持面上的鎮定,明顯慌亂起來,以為他指的右邊是在他那個位置的右邊,便抬手摸了摸左臉頰。
「噯?」程福語聲高了一些,很驚奇的樣子,「鬧半天你居然左右不分啊?」說著站起身來,語帶笑意,「奇了,真是奇了,著實開了眼界。」
廖芝蘭騰一下紅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我老爸過來看我,堂哥堂姐家裡的幾個熊孩子跟著來了。孩子們鬧了兩天,還把我跟基友能上網的東西全霸占了。昨晚把孩子們送回家的,今天老爸又安排我跟他一老同學的兒子相親,為這個晚上跟他吵了一架,到這會兒他都不搭理我(⊙o⊙)
第9章 憶故人
憶故人
程福站起身,閒閒穿過珍珠簾,好笑地看住廖芝蘭。程安跟隨在側。
廖芝蘭意識到他是蓄意捉弄自己,著實氣狠了,斂起狼狽之色,揚起紅透了的一張臉,望向他。是樣貌清俊的男子,面上卻掛著傷人的笑,高高在上的傲慢態度----好像剛剛取笑她都是看得起她的樣子。
程安飛快地看了程福一眼,心生欽佩----這種事,不是誰都做得來的,打他和程祿幾十板子,也不能讓他們在人前與平時判若兩人。
「你不服氣,那我就再多說幾句。」程福負手而立,睨著廖芝蘭,「制藝的條條框框太多,是以,太多人把四書五經背得滾瓜爛熟,沒完沒了地鑽研技巧,倒騰對仗、優美的辭藻。
「而出彩的制藝,要有底氣,且有新意,題目不論新舊,都能用聖賢的語氣、聖賢書中的道理,給人耳目一新之感----這需要閱歷、悟性,是閉門不出的人能有的?你一個平時只出入官宦門第的女子,能了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