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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40:06 作者: miss_蘇
「袁靜蘭同學,做得好啊。我們都是革命的螺絲釘,哪裡需要哪裡釘!就算只扮演白樺樹,可是也同樣是在舞台上表演,也是在為國慶節獻禮,也是在向偉大領袖和全國人民獻禮嘛!」音樂老師越說越鬥志昂揚了。
袁靜蘭只能坐在木頭長凳上跟著老師激昂的手勢傻樂。好像自己自從進了這所學校,這是第一次受到老師的表揚,第一次成為大家目光的焦點啊。
是應該開心麼?可是怎麼感覺怪怪的啊。
「那……,老師,那我也申請扮演白樺樹吧……」大情境的感召之下,儘管初聽靳萬海的建議之時,每個舞蹈員都咧了嘴,可是此時終究還是一個兩個地有女生主動請纓了。
革命熱情真是高漲,誰都怕自己落後。
袁靜蘭有點尷尬地咧嘴看看大家,又轉頭去瞅靳萬海。他還在咳嗽著,不過喝了水之後明顯好多了。他的目光雖然只盯著茶缸,不過袁靜蘭還是看得見,他眼角噙著一抹笑.
那個年代雖然特殊,但是有些事情是不因時代而有所改變。儘管那時校園裡沒人敢跟今天的中學生們一樣大肆談論誰跟誰談戀愛了,但是私下裡依舊還是有。
「哎,你聽說了沒,於靜怡跟靳萬海是那個關係……」
袁靜蘭抱著課本走過走廊,聽見身後有壓低了聲音的議論。回頭去看,是兩個同樣穿著無肩章軍裝的女生,顯然她們也是大院子女。
「那也不奇怪啊,於靜怡她爸跟靳萬海他爸本來就是老戰友。據說他們倆小時候就有娃娃親。」
袁靜蘭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傻愣愣地站在走廊里,呆呆望著那兩個女生。
腦海里就是那天在排練廳,靳萬海咳嗽起來的時候,於靜怡自然端著茶缸走過去的身影。仿佛沒人會奇怪為什麼是於靜怡走過去,也沒人因此而開他們兩人什麼玩笑,就連老師都的目光都沒有任何的奇異----原來在大院子女當中,他們兩人是一對,已經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呵,真是可笑,也只有她這個非大院子女的外來人才不知道吧。
袁靜蘭想起那時午後陽光里,靳萬海在咳嗽,而於靜怡那樣小心翼翼幫他捧著茶缸,伸手輕輕拍著他後背的樣子。
其實於靜怡也是人如其名:寧靜而美好的女子。氣質高貴,談吐清雅,從外貌上和家世上都是極襯靳萬海。
如白瓷一般的少年與寧靜美好的少女……
袁靜蘭呆呆地站在走廊中間,直到身後那兩個女生險些撞到她身上。
「幹嘛站在道中間?」其中一個女生立時不客氣地質問。
袁靜蘭沒回過神來,只下意識盯著那兩個女生。
「看什麼看!」另外一個女生也開始盛氣凌人,「你個黑五類子女,有膽子對我們革命兒女怒目而視!」
那個時代的人都習慣了凡事上綱上線,眼見著這事態就要擴大。可是袁靜蘭卻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的氣焰更加高漲。
「她看我呢。」粘稠了的凝重里,忽然輕飄飄響起一個嗓音。就像是琴弦的輕輕一抖,聲音不大,可是美妙的存在卻緩和了嚴苛的氣氛。
袁靜蘭心頭一跳,微微偏轉目光望過去。視線轉過面前兩個女生的阻擋,這才看見走廊盡頭緩緩走來白衣綠軍褲的少年。
他帶了絲慵懶地笑,「好像女生不至於盯著同樣身為女生的你們這樣聚精會神吧?」
一句問話便將那兩個女生給噎死。一看是靳萬海,那兩個女生也只能作罷,轉身離開。
袁靜蘭面頰無可控制地紅起來,「我根本就沒看見你走過來,所以我沒在看你。」
「哦。」靳萬海仿佛矛盾地皺了皺眉,繼而呲牙一樂,「那你現在總是在盯著我吧?這就夠了。」
袁靜蘭哪裡經過這個,登時臉熱心跳。
靳萬海也自瀟灑,不多停留,也不多話,徑直從袁靜蘭身邊走過去。骨子裡似乎天生的清清淡淡。
袁靜蘭咬了咬嘴唇。不管怎麼說,他總是幫了她,袁靜蘭只好衝著他背影喊了聲,「謝謝你!」
靳萬海這才停下腳步,卻還是沒回頭,「我沒聽見。下午放學了到排練廳來說給我聽。」.
袁靜蘭不想欠人情,便只好放學後到文藝隊的排練廳去。偌大場地只有中間兒一把椅子,椅子上白衣少年獨自演奏。
靳萬海的排練時間,當然沒人敢打擾。
老式俄風房子都有極其厚重的牆壁,與個別高大的窗子。下午的陽光從大窗子傾天徹底地照進來,將金輝落滿整間空闊的排練廳。
老式的整根原木鋪就的地板上,油漆反she起琥珀色的光芒。再加上周圍大鏡子的反she與折she,將整個屋子裡仿佛籠罩著金色的輕紗。
那個白衣少年就坐在金色紗帳中間,周身都是白瓷一般清貴寧靜的光芒。
袁靜蘭只覺喉頭好緊。她清了清嗓子,這才說出話來,「靳萬海同學,我說謝謝你。」
靳萬海手上的手風琴並沒停,只是歪了頭過來望她,「既然都來了,換上舞鞋吧。」
「什麼啊?」袁靜蘭有點懵,覺得自己好像被他牽著線的木偶。
「跳舞啊。」靳萬海一邊拉琴,一邊笑起來,露出整齊好看的牙齒,仿佛極滿意看見袁靜蘭發懵的樣子。
「我是白樺樹!」袁靜蘭只能強辯。
「我的手風琴模擬風聲,就是要看白樺樹隨風搖曳。誰說白樺樹就不用排練了?快去換鞋!」白瓷少年發出命令,竟然也有雷霆萬鈞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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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邦國問,蘭泉和杜仲都將目光投向藺鴻濤.
蘭泉、杜仲和藺鴻濤,這三個小輩男子其實都是年輕一輩之中金鱗之物,所以即便靳邦國的問題只是問向藺鴻濤,實則蘭泉和杜仲也已經有了相同的答案。
藺鴻濤起身,「如果是晚輩,晚輩會選擇留在原地。原地便是最危險的地方,也唯其最危險,所以才反倒更安全。那些當年捉拿靳爺爺家族成員的人,一定會以為你們逃到城外去,反倒對城內相對放鬆警惕。」
靳邦國緩緩點頭,目光卻是溫暖落在簡桐面上,「小桐啊,鴻濤已經說了爺爺當年留在原地。那麼你猜猜,爺爺會藏身在哪裡?」
簡桐含著眼淚笑起來,「爺爺去了醉仙樓吧?累」
「當年督軍大人與外祖家私交甚篤,以督軍大人身份之尊而與外祖這普通商賈結交,每年新酒開壇都會親臨飲下第一碗酒……外祖定然極為感念這位故友,所以一定會設法救護。」.
「可是……」蘭泉皺眉,走上來輕輕握住簡桐的手,「可是爺爺的到來定然也會帶給袁家莫大災難。萌」
「督軍大人與袁家私交甚篤,每年新酒開壇都會去飲下第一碗酒……這一點相信城中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想要將督軍大人家趕盡殺絕的敵人定然也知曉,所以他們會對袁家看守格外嚴格。」
「是……」靳邦國難過垂首。
簡桐也是輕輕一顫,想起外祖家的那段歷史,「家母曾提起,當年外祖曾被東北王和日本人囚禁,嚴刑拷打。對外說是看中袁家一件傳家之寶。可是外祖死也不肯交出。多虧外祖多年行善積德,在城中又頗有名望,所以商界同仁各自幫忙救援。後來外祖家中耗盡家財,用了與外祖等身高的金條才將外祖救回來!「
簡桐淚下,「可是外祖的身子卻被打壞了。外祖被救回來不久,就含恨故去……」
靳邦國難過地轉過身去,「小桐,老人家之死正是因為我!」.
簡桐哭著點頭,「正因為這樣的生死情誼,所以爺爺您才格外信任我外公。所以您才會將為難之事託付給我外公……對麼?」
靳邦國皺眉,緩緩點頭。
簡桐面上漸漸露出希望之色,「所以長春圍困戰之後,您將救起的一個嬰兒交給了我外公來撫養,對麼?」
靳邦國聽著也是一震,下意識轉頭去望藺水淨和李淑蘭。
藺水淨和李淑蘭也全都站起!
「是有過此事。」靳邦國儘量平靜講述,「長春城中曾有日本人萬,二戰後大多返回日本本土,但是當時延宕在長春城內的還有數萬之多。當時這批人最受人憎恨。」
「長春圍困戰勝利後,我的部隊因為負責圍困城門,所以是第一批進城的部隊。當時正看見有憤怒的百姓簇擁一些日本人,將憤怒撒到他們身上。其中就有個小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