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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40:06 作者: miss_蘇
如今社會上多少雙眼睛都盯著靳家,每一個小小的疏失都會被放大數倍,所以奶奶小心翼翼地壓著、藏著,所為的當然不是她自己,而是整個家族的聲望。
蘭泉在蘭州出生,那邊空氣乾燥,蘭泉從小便總是咳嗽;奶奶便將他接回身邊來,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他長大。他小時頑皮,奶奶沒少了罰他,可是每次他受了罰之後,總能看見奶奶難過地獨自坐在房間裡掉眼淚。
他跟奶奶的感情深厚,甚至超越了母親。所以他雖然性情放曠,但是卻只是小事頑皮,若遇大事定不忍真的惹奶奶傷心。
----卻沒想到,奶奶會反對他與簡桐來往。
昨夜他回來,奶奶哭著始終握著他的手。問姑姑打疼了他沒有,說她真的是想狠狠地打他,可是看著他面頰上帶著指印回來,卻只剩心疼。
奶奶縱然睡著,手還依舊攥著他的手,仿佛生怕他離開。
所以,今晚他聽見簡桐對他說,「你回家。老太太因為你而差點暈倒,你得回去。」那一刻他只覺狂喜----他的小老師,他果然沒有愛錯人.
夜色深沉,梅軒走進家門,便皺了皺眉。
沒開燈,眼睛的功能受到限制,鼻子便越發靈敏起來。他聞到,房間裡有陌生人的香氣。
打開燈,果然苗藝睡在沙發上。儘管已經有孕,腹部卻尚未隆起,腰身依舊窈窕。這樣側身睡在沙發上,越發顯得體態玲瓏;長長的發垂落到地面,像是一彎上好的絲綢。
苗藝的頭髮從小一直留著,她極其愛護自己的長髮。每個星期都要用牛奶洗濯,又耗盡心思去淘弄古來護髮的秘方,所以將一把長發養得光澤如絲,極是讓人迷戀。
小時候梅軒便很喜歡苗藝的長髮,因為男生自己沒有,便只覺那好看;蘭泉卻暴殄天物,經常將鉛筆纏在苗藝的長髮上,惹得苗藝心疼得直哭。
那時候他就會站出來保護苗藝,呵斥蘭泉。所以便也因此,讓苗藝在他和蘭泉之間,感情的天平漸漸傾向於他吧?其實他這樣做不過是在扶平公義,卻未必就是有多喜愛苗藝,只可惜苗藝至今不懂。
便如此時,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倆要結婚了;似乎苗藝出現在他的房子裡都已經是天經地義之事,可是他在下意識里還會將苗藝身上的香氣定義為「陌生人的香氣」。
她是陌生人,不因相識的時光而論,只憑心的感受而言。
仿佛是感受到梅軒站在沙發前凝視著她的目光,苗藝緩緩從夢境裡醒來,轉頭望梅軒,微微紅了紅臉,「梅軒你回來了?真不好意思,我竟然睡著了。最近身子越發沉了,總是想睡。」
「不是感冒了吧?」梅軒嗓音依舊輕柔,卻缺少熱度。
苗藝垂下眼帘去,「不是的。醫生說,孕婦孕早期就是會比較嗜睡。」
梅軒轉身去沖咖啡,仿佛漫不經心,「既然懷孕這樣辛苦,又何必勉強自己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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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梅軒的話,苗藝便怔住,抬起眼睛望梅軒的背影,無從去猜測梅軒這樣說究竟是順著她的話茬兒說,還是----特意這樣說。
苗藝攥緊沙發座套,「梅軒,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梅軒拎著咖啡壺和一隻咖啡杯走回來,隔著茶几坐在苗藝對面,「孕婦不能喝咖啡,所以不好意思了,不能與你分享。」肋
「沒事。」苗藝努力讓自己冷靜。
「梅軒,今天很累,是麼?感覺你心情很不好。」
「沒有。」梅軒逕自倒咖啡。咖啡熱熱的濃香在房間裡緩緩漫延開來。梅軒執起咖啡杯,喝下黑咖啡。
苗藝微微皺眉,「梅軒,夜深了你還喝黑咖啡,小心睡不著。怎麼不加糖?」
梅軒垂眸望著骨瓷咖啡杯里醇黑的咖啡,無聲一笑,像是說給自己聽,「小桐離開之後,我日日只喝黑咖啡。」
苗藝攥緊沙發套,努力克制自己,這才沒有發作開。良久,才緩緩出言,「梅軒,我懂你深情,這一點也是我最為欣賞。可是請你不要忘記,簡桐此時已在蘭泉身邊;更何況兩個月後你我便要舉行婚禮,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子。」
梅軒聳肩,「時間不早了,你在我這裡睡也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便如你所說,你是孕婦,孕早期更應萬事小心。不能受涼,更不能受累。」
「梅軒!」苗藝終於再也按捺不住,一拳砸在沙發上,眼淚迸落,「梅軒你這是幹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梅軒笑起來,緩緩,一個字一個字言,「苗藝,你又怎麼可以那樣對我?」
苗藝的眼淚掉下來,「梅軒,我愛你啊。我從小到現在,已經愛了你這麼多年。難道你都能漠視?」
梅軒緩緩搖頭,「苗苗,其實你有沒有好好想過你我之間的事?你認定你愛我,可是說不定你愛的只是你自己心中所想像出來的那個我:你以為我是那樣對你好,可是實際上也許我本無心。」
就如小時候他與蘭泉對待苗藝頭髮態度上的不同,他並非比蘭泉更珍惜苗藝,只不過因為他是哥哥,他應該維護弟弟和妹妹之間的公義,僅此而已。可是苗藝卻會以為他對她好。其實如今回頭想來,不過一場誤會。
雖然這多年他都沒辦法冷顏斷然推開苗藝,卻不等於他愛她。直到小桐離開,他才越發明白自己的心----如果自己愛苗藝,那麼後來又怎麼會有小桐出現的機會?他與苗藝已經認識了一輩子那麼長,如果真的會喜歡,早就喜歡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所以他此時越發明白,小桐在他心底,無可替代。即便是苗藝也不行。縱然是苗藝懷了孕,又加了一個孩子作為砝碼----還是不行。
用懷孕來拴死男人,這個方法雖然有效,不過已經太過老套。此時他看苗藝故意在他面前擺出孕婦的辛苦,心中只覺麻木。
孩子是人世間最美的擁有,可是苗藝卻讓這個孩子的到來充滿了模糊與陰謀的氣息。所以他對這個孩子的感情,怎麼會深厚?
梅軒從來都是斯文有禮,苗藝曾經也極為欣賞梅軒的這份氣質;可是此時,她卻只覺他冷酷。
梅花香自苦寒來,梅軒斯人便註定了骨子裡含有清冷氣質。若他無情,縱然含笑,也能拒人千里之外。縱然她就在他面前,她卻也永遠走不近他身邊。
苗藝難過地閉上眼睛。不由得想起那多年的過往:她跟梅軒與蘭泉在庭院裡玩,梅軒總是自己握了一卷書坐在櫻花樹下,靜靜地讀;而蘭泉總是揪著她的辮子,纏著她跟他一起瘋。
她被蘭泉纏磨不過,便只能在兩個人瘋玩兒的間隙里,偷偷轉了眸子去望櫻花樹下寧靜的少年……她覺得那一刻就是愛了。可是她卻忘了,那時候的梅軒,全部的心神都只在書卷里,他甚至從來就沒有回應過她一縷目光。
此時對著梅軒的清冷,苗藝只覺格外想念蘭泉小時候的鬧鬧嚷嚷。
她,竟是,錯了麼?.
苗藝黯然走進家門,正聽見家裡吵得不可開交。
苗藝聽著便只覺得煩。
苗家本是書香世家,如果一切都按照祖父苗遠山的氣質來持家,那麼苗家此時肯定只是寧靜;可惜父親苗松林後來棄畫從商,便不可避免地將商場上的浮躁帶進家裡來。所以不時傳出鬧鬧嚷嚷,全然破壞了苗家代代傳下來的清靜。
苗藝走回自己的西廂房去,耳朵里灌滿母親孟蓮的大嗓門。孟蓮是話劇團的演員,當年因為話劇演出而與父親苗松林相識,嫁入苗家門。
「苗藝你回來了是不是?你過來,給我和你爸評評理!」孟蓮聽見門響,便不管不顧地從堂屋裡奔出來,扯住苗藝的手就不放。
「孟蓮你放開苗藝!她有孕在身,你煩她幹什麼!」苗松林從屋裡也跟著衝出來,滿臉怒意等著孟蓮。
「那可不行!」孟蓮不依不饒的,「怎麼啊,你也怕在女兒面前丟人?!」
苗藝額角都跳起來,卻也只能勉力微笑,「媽,這又是怎麼了?有話好好說。夜深了,街坊四鄰聽了笑話。」苗藝說著向祖父的跨院那邊望了望,望父親,「再說,爺爺應該已經睡了。別讓他老人家跟著掛心。」
苗松林嘆氣,「我哪裡願意跟她鬧!都是她揪住了,不依不饒!」
苗藝勸說著兩位長輩進屋去,聽了孟蓮哭訴才知道大概:原來苗松林在俱樂部里結識了個陪酒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很會粘人,每次去都粘住苗松林不放。苗松林只能花錢送鬼神,偷偷給了那小姑娘些錢,結果被孟蓮知道了,這才大哭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