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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8:22:17 作者: 三日成晶
    他猛地掐住秦妙言的腰身,瞪著眼睛看著她,開口聲音嘶啞得如同修了多年閉口禪的老僧,艱澀難聽,如同老鴉。

    「你叫我李郎,你在叫誰?」

    「李郎你是在叫誰!」

    李扶光目眥欲裂地瞪著秦妙言,雙眼恨不能將她燒穿,擊透。

    他似乎終於崩潰,震盪的胸腔帶起染血的質問:「你騙我,你騙我!」

    「你走開,我不要你!」

    李扶光推著秦妙言,雙手血流如注,嘴角也湧出了血,他推開秦妙言,要翻身下地。

    但是秦妙言卻輕易制住了他。

    她總是如此,只要想要的東西,就算是死,就算是到了手中終究是一場空,她也必須要拿到手。

    她問李扶光是不是恨她。

    但其實恨的是秦妙言,她恨的是她自己!

    是曾經那個無能的自己,輕信的自己,那個被一個謊言欺騙了五百多年,到最後兜兜轉轉,竟然還沾沾自喜地以為自己重溫了舊夢的愚蠢的自己!

    她的恨簡直能將人灼化。

    她鉗制著李扶光說:「李郎當然是喊你父親,你父親年輕的時候,還是很俊逸的。」

    「不然呢?難道喊你嗎?就你這種蠢貨?」

    「你蠢得讓我頭疼,你以為我帶你回來是做什麼?當然是玩啊。」

    「你也知道了吧,我根本沒有什麼心魔,那都是騙你,只有你這種蠢到骨子裡的人才會相信。」

    「我本身就是個魔頭,哪有心魔能魔得過我呢?」

    秦妙言掐著李扶光的脖子,狠狠坐下,看著他脖頸的青筋寸寸鼓起,看著他痛苦地閉上眼了眼睛,嘴角湧出了更多的血跡。

    她心中暢快極了。

    像砸碎那塊誓心石一樣的暢快。

    她總是如此極端,得不到的便要狠狠毀掉,她這一生,奉行的便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乖乖聽話,伺候得我舒服,我興許一發善心,會讓你的父母死得體面一點。」

    秦妙言仰起頭,癲狂地笑起來,腰身繃緊脊背舒展,她的酒氣熏蒸得頭腦暈暈乎乎的,愜意舒爽得如飛鳥一般脊背起伏。

    她放開了掐著李扶光脖子的手,李扶光已經不會再試圖跑掉了。

    他只是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血紅著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放縱而肆意的秦妙言。

    他感覺不到絲毫的愉悅。

    他雙手攥著被子,手上的傷口還在潺潺流血。

    他開口,聲音低低,像是木偶在活動關節的時候,發出的並不順滑的「嘰呀」聲。

    「你根本就不愛我……」

    李扶光閉上了眼睛,再不去看秦妙言。

    他嘶啞的聲音響著,自嘲一般笑起來,胸腔震盪,嘴角鮮血湧出更多,這一次卻不是因為他咬破了舌頭和腮肉。

    隨著他胸腔震動,他噴出了一口血,嘶啞低吼:「你根本就不愛我——」

    秦妙言正想再嘲諷兩句,突然被迎面噴了一臉的血。

    她迅速探查,李扶光的雙眼卻有些渙散,痴痴地看著秦妙言,還在喃喃那一句:「你根本……就不愛我。」

    他是氣急攻心,經脈靈力逆流,肆虐的靈流活生生將內府五臟絞傷。

    這是秦妙言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感受到,什麼叫做傷心到肝腸寸斷。

    李扶光很快閉上了眼睛,氣息也弱了下去,秦妙言迅速出手束縛住他體內亂竄的靈流,免得他將自己的靈府活生生絞碎。

    她還跟他以這最緊密的關係難捨難分,可見他神思渙散,她有些掃興地起身,隨便給李扶光餵了一顆療傷丹藥。

    然後就讓小春叫人,把他重新扔回牢房裡面去。

    秦妙言幾乎每閘一個李曦的族人餵魚,就當著牢房的門口閘,偶爾叫李扶光跟著她出來的時候,當天就不會閘人,甚至會給那群王八蛋們送一些吃食。

    果然沒過多久,秦妙言再出現在牢房裡面的時候,僅剩的幾個人精氣神已經徹底被消磨光了。

    李曦靈府破碎,在妖火的炙烤下,開始天人五衰,而那個李曦的好表妹,在看到秦妙言的時候,也再說不出任何惡毒的話了,她甚至不敢和秦妙言對視。

    牢門只要一打開,那個女人就推著李扶光,哆哆嗦嗦地催促他趕快跟著秦妙言走,生怕晚上一時半刻,今天被閘成小塊的人,就會變成她。

    李曦為了保存精力,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昏睡著,偶爾在秦妙言來的時候,他睜開眼睛,終於也會開口說人話了,他會和秦妙言真誠地道歉了。

    「秦谷主,當初……我是給你準備了一筆銀錢的。」

    秦妙言當然沒有收到什麼銀錢,她收到的只有一個「知情人」告訴她的所謂真相,李曦為她而死,屍體被扔在了亂葬崗裡面。

    皇城傾覆,屍橫遍野,秦妙言一夕之間失去了母親和情郎,她一個柔弱女子,光是收斂屍骨,就用了好久。

    將母親下葬後,她每一天都去亂葬崗找李曦的屍身。

    成山的屍體無人收斂,在盛夏的時節放上那麼幾天,一旦湊近,那氣味簡直能讓人將腸子生生吐出來。

    秦妙言最終沒能找到李曦,卻因為長時間接觸屍身,毫不意外染上了疫病。

    新帝不愛前朝子民,她所有的錢都用來僱傭人找屍體,到最後無錢治病,自己躺在亂葬崗裡面的時候,她才知道等待死亡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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