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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30:33 作者: 三水小草
    沈牧平笑了。

    他第一次吃的時候也覺得奇怪, 卻沒想過有人出差五天,回來後急匆匆把吃過的小吃給他做出來,到底是一種什麼心情。

    早上五點他就起床了,家裡有雞腿有豆腐, 按照日記上記載的方法混了餡兒, 他試做了幾次,總覺得不是以前自己吃過的味道。

    應該更好吃的。

    雖然那時候他只吃了一個。

    「今天我們不去上班了,趁著天還沒熱起來, 我帶你出去玩吧。」

    端著煎餃上桌的時候,沈牧平如此說道。

    「出去玩兒?」

    沈小運的眼睛本來只盯著新鮮的煎餃,聽到這個趕緊抬起了頭。

    「對,你前幾天做的旗袍只穿了一件兒,換上那條灰色的吧。」

    「好的呀好的呀!」

    「我們帶小小姐一起去呀!」沈小運沒忘了自己同睡的小夥伴。

    沈牧平思考了一下,答應了。

    於是吃過飯,可憐的小小姐剛從它的專屬廁所里美滋滋地走出來,就又被沈小運強行抱起來,沈牧平給它套上了外出繩。

    沈小運穿上了她的旗袍,拍拍自己的肚子,她說:

    「好像胖了點哦。」

    「沒有。」沈牧平否定得很堅決,在他的眼裡,沈小運實在是清瘦得過頭了。

    好吧,沈牧平說沒胖那就沒胖吧。

    沈小運看著沈牧平讓自己戴上的珍珠項鍊,想了想說:

    「能帶著陸奶奶一起玩兒麼?」

    「不行。」沈牧平說完,才發現自己否認地太快了。

    「是哦,丹陽姐姐在陪著陸阿姨。」沈小運自己想起來了,「那就好。」

    她低著眼睛說完,又抬起頭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那我們今天還要吃好吃的,我拍了照片去饞她。」

    沈牧平答應了。

    他帶著沈小運和小小姐去的第一站不是某個公園,而是商場。

    小小姐被留在了車裡,沈牧平帶著沈小運又去挑了一雙能走路還能配著旗袍穿的鞋子。

    藍黑色的鞋面,鞋底很軟,沈小運覺得這雙鞋很像舊時代的女學生穿得那種。

    「姚木蘭是不是也穿過呀?」

    《京華煙雲》是沈小運前幾天看的一部電視劇,沈牧平也聽過好幾耳朵的「木蘭、木蘭」,於是點頭說:

    「大概差不多。」

    於是沈小運就更喜歡了,穿上之後「噠噠噠」,真是步履生風。

    換好了鞋子,沈小運還沒忘了跟小小姐顯擺。

    「看,我的鞋!姚木蘭穿過的!」

    「喵!」

    小小姐甩了甩尾巴。

    因為有貓,能去的地方就極少了,沈牧平帶著沈小運和小小姐去了一處有公園,逛一逛,走一走,看看春日裡的一樹新綠,還有已經漸次開放的各種花。

    沈小運玩兒得極開心,捧著相機怎麼也不肯放下,拍仰頭看花的小小姐,拍蹲下來抱起貓的沈牧平,拍有人在放飛無人機,年輕的臉上都是笑。

    「沈牧平,那個是幹什麼的呀?」

    「那是無人機,也能拍照的,還能幫忙錄像。」

    「哇,那我就能在天上拍東西了?」

    沈小運已經決定等她學好了拍照,就去學無人機,到時候能給好多人拍更好好看的照片。

    「喵!」

    試圖去刨一朵花的小小姐又被沈牧平拖住了,

    中午,沈牧平先把小小姐送回了家,才帶著沈小運去吃了廣式的點心,除了最招牌的蝦餃和燒麥之外,沈小運最喜歡紅色的腸粉,裡面有一層薄薄的酥,咬起來又香又脆,卻又會化在嘴裡。

    「沈牧平,你看我的鞋。」

    「怎麼了?」沈牧平低頭,他還以為是新鞋不合腳。

    「嘿嘿嘿。」沈小運不好意思地笑了,「沒事兒,我就是穿了新鞋,總想跳舞。」

    跳舞?

    沈牧平愣了一下。

    沈小運捧了一下自己的臉,她覺得自己耳朵都在發紅。

    「就是這種!」

    停車場裡,沈牧平站在原地不動,看著沈小運輕輕轉身。

    她自己嘴裡小聲念著拍子,腳踩著節奏動了起來。

    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旗袍的裙擺上繡著粉色的花,隨著她的動作被春風一撩,就是春天裡最鮮活的一抹顏色。

    沈小運跳的是交誼舞,舞步很基礎,她跳得興起,把沈牧平也拉過來說:

    「來來來,我教你。」

    沈牧平只覺得自己的胳膊腿都變成了木頭雕的,怎麼也不會動,沈小運拖了他半天,他越發覺得自己像是僵著爪子被人擺弄的小小姐。

    「別僵著,動兩下呀。」

    最後沈小運無奈地看著沈牧平,嘆了一口氣。

    「太傻了。」

    沈牧平摸摸自己的鼻子,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就像是個小男孩兒,自以為自己什麼都會了,卻又發現了知識的盲點。

    沈小運卻得意了起來,她會跳舞,沈牧平不會,她比沈牧平厲害!

    這麼一想,她就恨不能把下巴抬上天。

    可惜這份得意勁兒並沒有持續多久,她就「哎吆吆」地側坐在了車后座上。

    腳疼。

    「下次跳舞,不能穿新買的鞋子。」

    她扁扁嘴。

    「你下次跳舞的時候,我一定就已經學會了。」

    沈牧平對她說。

    沈小運對這話表示懷疑。

    沈小運腳疼,自然就不能去別的地方玩兒了,沈牧平帶著她又去了運河邊上,沈小運就坐在車裡,看著滔滔的河水,沒一會兒,她嘆息了一聲說:

    「真好呀。」

    沈牧平沒說話。

    老舊的過往,他站在新的角度去審視,突然明白了那個人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看待這條河,也明白了她是如何地看待自己。

    當一個女人被冠以「媽媽」這個詞彙之後,人們仿佛就被一層溫情遮住了眼睛,往往看不見她的另一方面,當她表現得不那麼愛孩子,不那麼為家庭付出,人們就會對她有頗多的非議。

    沈牧平很遺憾,他是曾經「人們」中的一員。

    明明是相依為命的一家人,明明自己也得到了那麼多的愛,他卻只看見了那些離開的背影,沒有看見小心翼翼的眼睛。

    「我為什麼叫沈小運呢?因為我是在運河邊長大的孩子,父母是碼頭上的貨工、船娘,這是段比我出生前還更久遠的緣分。」

    因為這份緣分,所以當年明明有更好的機會、更大的項目,更能讓她名聲大噪的研究擺在那兒,她還是選擇了這裡。

    就像當年,她明明有條件極好的追求者、有出國深造的機會,為了腹中一個小小的胚胎,她選擇了留下,成為一個單身母親。

    水聲中,沈小運打了個哈欠,就這麼睡了過去。

    沈牧平對著河水擺了擺手,就像之前那個人經常做的動作一樣,然後才關上車窗,輕輕啟動了車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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