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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30:01 作者: 三水小草
「我知道元師父想要的大白羊湯裡面藏香藏鮮的訣竅,可是就這麼被人坑了一次,那可就太慘了,一張方子您至少得花兩萬吧?定錢給了多少?五千?說不定有人給了五萬、十萬……比如,一直想要在調湯上更進一步的聚仙閣,再比如牌子更老更硬的秋湖飯店,或者才開了兩年但是財大氣粗的梅香園。」
沈何夕也在觀察著元三同的神色,她說的這三家店到底買沒買徐家的湯方她是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這三家一直和合意居不對付。
當年她就是是在秋湖飯店學藝的時候認識的元三同。
秋湖飯店的李師傅也是她爺爺的老朋友,但是為人上實在是有點不堪,明明拿了沈家十技中的冰爆法,但是教她的時候藏頭露尾應付了事,還把她當成免費勞力整整壓榨了半年,就是想逼著她自己放棄學習離開省城。
從沈家出來就沒想再回去的女孩兒在省城孤立無援受盡磋磨,就是在她已經艱難到想要放棄的時候,恰好一向消息靈通的元三同元大廚在省城的名廚展上嘲笑李師傅「頂著廚子招牌,乾的不是地道的事兒」生生逼著偽君子的李師傅當眾答應了教沈何夕控火調湯的本事。
後來沈何夕學成之後向元三同道謝,一個是外表高冷內里促狹勁兒十足的小姑娘,一個是外在嘻嘻哈哈內秉風雷之性的廚界百曉生,兩個人一來二去就這麼熟了起來。
某日一起聊天吹牛,兩個人說著說著就開始各自揭短,沈何夕剛說完自己剛學藝的時候連灶頭的都搞不懂,把木頭往爐灶下面的通灰孔里塞,喝了幾口小酒的元三同就開始講起了自己被人騙了的經歷。
「徐家的老爺子那是一輩子沒幹過虧心事兒,當年他爹說是……犯了錯,後來人們就找到他頭上,那幾年他是連個不字兒都沒說,一條腿就是那麼瘸的。你看看,臨了讓自己的兒子把湯方當成東西給賣了,還賣了好幾家,都TM是假方子。要我說啊,也是我們這些人的報應,貪心徐老爺子的東西,結果都賠了錢還丟了人。」
年輕的沈何夕把這件事兒當成笑話來看,可是偏偏記在了心裡,偶爾想起來的時候總覺得心裡酸的厲害----如果不是元大廚幫了自己這一次,沈家豈不是送了方子自己還沒學到本事。
「小姑娘,你們想要什麼直說吧。是,我是跟徐寶樹買了大白羊湯的方子,已經給了定錢。既然你們著兩個從外地來的小姑娘連省城這幾家店的糾葛都知道的這麼清楚,還故意點出了和我關係不好的幾家店,那肯定也是衝著徐大師來的吧?」未來的光頭如今的地中海用一個青花茶壺給兩個女孩兒的杯子裡都續上了一杯茶:「天下第一泉的水泡出來的茶,你們來了省城不喝一次那算是白來了。」
沈何夕低頭喝了一口,茶香的味道中似乎略帶甘甜,沖泡綠茶的水講究的是水輕浮無雜,所以有了古時傳說里雨水、雪水、露水的貯藏沖泡的講究,相較而言,泉水只能算次而再次,但是這裡的泉水清冽甜柔遠勝很多地方的水源,泡成茶之後喝在嘴裡茶香聚而不散別有幽香。
蘇仟不懂茶,沈何夕只懂品嘗味道,不過一杯茶下去兩個人的精神都振奮了不少,這杯茶確實是好東西。
「元師傅,我想請您告訴我在哪裡能找到徐大師的兒子。」
「嗯?」元三同笑了,「你想找徐寶樹?那又怎麼能證明你不是也想買徐家的湯方子呢?」
雖然越想越覺得徐寶樹坑了自己一筆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元三同也不是聊個幾句就能信任了別人的傻瓜。
女孩兒笑了:「大白羊湯的方子我們家又不是沒有,我姓沈,是沈何朝的妹妹,沈抱石的孫女。去年我哥哥拜師徐大師的事兒您肯定知道吧。」
元三同搖了搖頭,他的目光划過沈何夕放在桌上的兩隻手:「我知道沈何朝,可我不知道你,你怎麼證明你是沈家人?」
沈何夕笑的自信極了:「試試,不就知道了?」
在去往合意居廚房的路上,蘇仟問了沈何夕一個問題:「我記得你說過炒混蛋,現在連王/八蛋也能吃了,那是不是所有罵人的詞兒都能吃?」
沈何夕站住了腳瞪著自己的好友,有時候她的奇怪腦迴路自己也有搞不懂的時候啊。
「大概……不能吧?」
原來不是為了吃才罵人啊,蘇仟腦子裡覺得吃貨帝國的形象不像自己剛剛想著的那麼「接地氣」了,她有些怨念地說:「哼,一切不以吃為目的的罵人都是耍流氓」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第81章聽荷一壺鮮
元三同徑直帶著沈何夕到了一個空灶台前面:「聽說東海沈家最有名的就是各種海鮮,我這個館子裡也就有點活的海參鮑魚什麼的,你就將就著做一個吧。」
他的話裡頭是一點「將就」的意思都沒有,省城地屬內陸,能隨時備著養著海參鮑魚的那也不是一般的小館子能撐得起的。
沈何夕看看自己面前,瓶瓶罐罐裡面裝了各式各樣的湯水醬料調味粉,她慢慢地嘆了一口氣:「確實是夠將就的。」
一邊打荷的小工差點把一份九轉大腸給甩飛了。
元三同的一張圓臉差點拉成了長臉。
偏偏那個說話刁的不行的小姑娘還轉過頭來看他:「元大廚,我就用你這個油鍋膩灶給你做了一道菜證明了我是沈家人,那您怎麼辦?」
涼拌!把你撕了涼拌!這是誰養出來的熊孩子一口一個王八你嫌棄我的秘制調料……元三同的肚子裡是一肚子的怨氣,怨氣豆到了舌尖上硬在女孩兒似笑非笑的眼光里化成了一個假笑模樣:「呵,你只要你證明了你是沈家的丫頭,我就告訴你去哪兒能找到徐寶樹。」
這個小姑娘站在灶上的氣勢夠足的,光憑這一點倒有幾分像是哪家人調/教出來的後人。
「成,您要是不說,我就把您這兒所有的『元』字兒改成『鱉』字兒。」沈何夕看了一眼牆上的掛表,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
一群廚子都忍不住笑了。
元大廚的臉已經又綠又長成了一張苦瓜臉,這是哪裡跑出來的小丫頭,怎麼說話就這麼損呢?
「你是要做蔥燒海參,還是要做扒釀海參啊?我記得沈抱石沈大師當年在省城可是做了一道龍王過海,用了整整九個小時,你也做這個怎麼樣?」
聽見這個不懷好意的建議,沈何夕連個眼光也欠奉,龍王過海,十八參三十鮑做龍身翅絲為須花膠做雲,我做得起你們吃得起麼?九個小時我今晚還睡不睡了?
「不用,我做一個簡單的,就是配料麻煩了一點。」
沈何夕指了指屋子外頭:「你們這兒不是有個小荷花池子?去給我摘一朵荷花,要鮮嫩的。」
荷花?不是說沈家是做鮑參麼,要荷花幹什麼?
再說那個小荷花池子,可是元三同引了活水進了後院自己砌起來的,池子邊上建了一個小亭子叫聞荷,到了夏天的時候,那些客人一頓飯不吃上小兩千都摸不著亭子的門兒。
這可是元大廚的得意之作啊,就這麼就……去摘了?
廚子們看向他們的頭兒,圓胖胖的廚子揮了揮手,一個小工立刻跑了出去。
女孩兒還不見動作,她看了看被油潤的黑亮的炒鍋,輕輕皺了皺鼻子:「再來一些好水,水溫要五十度上下。」
過了一會兒,一個陶瓷瓮里裝了一瓮的熱泉水也端了上來。
沈何夕把已經洗過的荷花放進了瓮里,瓮是青花的,夜間未曾開放的荷花是紫粉色帶白的,花入淨水,映的一瓮清水分外透亮明淨。
美則美矣,和做飯又有什麼關係呢?女孩兒不說,他們也就不明白,只看見女孩兒又隨意地往清水裡放了一點糖和白醋。
試了一下水溫,女孩兒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拿一隻活海參,一個大盆的冰水過來。」
聽見這句話,不知不覺圍過來的幾個廚子裡有人鬆了一口氣:「總算是上了能吃的了。」
一隻活海參和冰盤送了上來。
沈何夕拿起一把尖刃刀,自上往下把海參開膛破肚取出了裡面的內臟和沙嘴,然後她沖洗了一下海參和自己的手。
那一瓮荷花潤淨水放在一邊,她就拿著海參把手直直地放了進去,開始給海參「按摩」。
一眾廚師的表情全是(⊙o⊙)。
上好的瓮,上好的水,水裡還放了一朵上好荷花,這就是用來給海參「馬殺雞」的?
沈何夕旁若無人地給海參揉啊揉啊揉啊……
元三同死死地盯著她的手的動作,好像能把那雙小白手上盯出一朵花來,可不管怎麼看她就是那麼揉啊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