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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30:01 作者: 三水小草
    鍋里放冷水,魚盤放進蒸屜里,水開之後蒸18分鐘左右,再把魚端下來,蒸過的蔥姜之類統統不要,另外碼上蔥薑絲和青紅椒絲。

    蒸魚時蒸出的魚湯過濾後倒進小碗裡,用豆豉、耗油、鹽糖調味。

    鍋里的油燒到七八分熱,炸一下花椒再取出來,最後把熱油潑在魚身上的各種絲狀食材上。

    然後再澆上調好的調味汁。

    沈何朝看著妹妹做菜的手法,心裡真的有一些驚訝,但是更多的是驚喜。

    一道蒸魚,講究的是蒸魚火候和潑油時激發香味的手法,從這兩點上來說,小夕的處理都是近乎於完美無缺的。

    沈何夕一臉邀功地表情看著自己的哥哥,有哥哥陪在身邊做菜的感覺簡直是像做夢一樣開心又愉快。

    而且用的是流魚和折燕呢。

    讓人有一種此生無憾的幸福和滿足。

    沈何朝制止了妹妹要直接端著魚上桌的動作,他拿出一個端菜盤,自己把魚放在了菜盤上。

    【你想自己端出去麼?】

    「對啊,我要自己端給老頭看我做的魚。」

    沈何夕端起了魚,在她是身後,沈何朝一直小心地跟著,等她把菜盤放在了桌子上的時候,一雙大手已經從菜盤裡把魚穩穩地端了出來。

    兄妹兩個人隔著一個菜盤相視一笑,直面了這一幕的蘇仟覺得自己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第77章洋蔥圈

    「這個魚……」沈抱石夾起牙片魚下部靠近魚鰭的位置放進嘴裡,慢慢咀嚼了兩下嘗嘗味道,然後又夾了一筷子----一筷子夾走了一大塊魚肉。

    「味道調理的很細緻,有點南派的模子也有咱家自己的味底。」沈抱石看向自己的孫女,「你去了腐國才學的?」

    「我十七歲之後學的。」女孩兒淡淡地說,臉上還掛著笑容。

    坐在一邊的蘇仟和沈何朝都扭頭看了她一眼。

    蘇仟知道自己在認識沈何夕的時候,她就已經是深藏不露的廚藝高手了。

    沈何朝知道剛剛妹妹處理魚的動作絕對不是一年兩年能練出來的。

    坐在他們倆中間的女孩兒恍若未覺地低頭吃起了哥哥給她布的一塊排骨。

    正川老頭板著一張臉老神在在地喝湯。

    其實,這個桌子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在隱瞞。

    「嗯……」沈老頭沒再說什麼,夾了一筷子魚,又夾了一筷子魚……

    那天晚上,沈抱石和沈何朝為了搶牙片魚的魚尾差點炒了起來,當然,肯定是單方面的吵架。

    在爺爺的對「不孝孫」的碎碎念中,沈何朝非常淡定地吃掉了最後一口牙片魚,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特別特別的開心。

    正川老爺子看著那邊祖孫三個人說說鬧鬧,依稀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事兒。

    到底是什麼事兒呢?正巧沈抱石吃飽了之後又找出了前一年自己釀的果酒,他就把那點思考扔到腦後去了。

    所以,可憐的正川平次被他的爺爺真的遺忘了,在沈家後廚房過著學習低頭做菜的日子大概還要一段時間。

    不過,他現在也沒什麼精力去想自己的爺爺了,難得半天的假期他已經睡了兩個小時。

    光頭在耳朵里塞了兩塊棉球努力地在看一本租來的小說。

    仙人板板地,個瓜娃子,睡覺還打呼嚕!

    *******

    遠在腐國,有人仿佛與那個院子裡的歡樂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何勉韻已經有一個星期不想說話也不想見人了,除了她的丈夫,她對自己的孩子都有了一點敷衍的態度。

    哈特先生端著餐盤打開了妻子的房門,就看見他的妻子臉色蒼白地坐在桌子的邊上,桌子的另一邊還放著那個寫了電話號碼的紙條。

    「親愛的,午餐的時間你應該吃點東西。烤雞腿、洋蔥圈、還有果醬布丁,你稍微吃一點下午我們去你最喜歡的餐廳喝下午茶怎麼樣?」

    他不會告訴自己的妻子,就在十分鐘之前凱薩琳還在念叨Cici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也不知道媽媽什麼時候能恢復正常。孩子們擔心著自己的媽媽,又被那天她歇斯底里的狀態嚇到了。

    「我不想吃。」何勉韻什麼都不想吃,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她就有了輕度厭食症的傾向,專門找了心理醫生來看過的哈特先生對她如今的身體和心理狀況都非常擔心。

    「相信我,你就算把自己餓成Cici那麼瘦,問題還是解決不了的。」哈特先生努力調動自己生來就所剩無幾的幽默感,但是事情並沒有往好的方向發展。

    他的妻子低下頭用雙手捂住腦袋,似乎在假裝自己是一隻鴕鳥。

    「我的兩個孩子,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能為他們做什麼,或者我對他們已經做了什麼。」何勉韻痛苦地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在過去的十幾年裡我一隻在努力地當好一個母親、一個妻子的角色,我把我從前在華夏經歷的一切當成了一場噩夢。可是噩夢裡有我的孩子,親愛的,我似乎在逃離華夏的時候已經把我的兒子和女兒扔給了噩夢。當我的女兒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覺得我的噩夢再一次地開始了。沒想到,真正在噩夢裡出不來的是我自己,我居然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噩夢?怎麼會是噩夢呢?在我的眼裡Cici是個好女孩兒,我很少看見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兒像她一樣包容又自信能夠好好規劃自己的生活,無論在哪裡,我相信她都會成為一個很好的人。」哈特先生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妻子都在想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的過去和期望強加給孩子呢。

    何勉韻自嘲地笑了一下,笑容里滿是苦澀:「她的哥哥不能說話,她隱瞞了我快一年,在前幾天我頭腦最不清楚的時候還在想是不是因為她怕我把她的哥哥弄來這個國家……我的內心有時候真是卑劣到會嚇到自己。」

    「不,你怎麼會這麼想?親愛的,我的意思是說你並不卑劣,你只是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哈特先生把一杯熱的可可放在了她的手邊,「喝一點熱飲料吧,醫生說你要保證糖分的攝取」

    「寶貝,你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你希望自己是個完美無缺的妻子,完全無缺的管理者,完美無缺的母親,不允許自己的人生有一點的問題。我還記得你來到了腐國就迅速進入了腐國人的生存狀態,面對自己在腐國生下的孩子你就立刻成為了一個腐國人眼中的好母親。」

    想到當年自己看到的那個事事苛求自己做的和這個國家的人一樣好甚至更好的年輕女人,哈特先生又笑了。

    當年的他一心拼搏於事業一直沒有結婚,直到注意到了自己現在的妻子。這個來應聘打字員的有著東方風情的年輕女人不僅工作上敢拼敢做,就連飲食口味也迅速變得和她身邊的人一樣,自己愛上的卻是她在那副堅強外表下面隱藏的脆弱和溫柔。

    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坦然地享受幸福和快樂,但是她的心似乎一直被什麼陰影掩蓋著。成為一個怎樣的人,成了她生命的主旋律,卻忘了她自己和別人的心情。

    Cici做的華夏美食居然像是一把鑰匙,在勾起了她那些美好記憶的同時,也讓她想起了那些稱不上愉快地往事----她遲早要面對的那些往事,也好,揭開了過去之後,她能更坦率一些也足以讓人欣慰了。

    「其實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是有缺點的,可能每天他們都是會犯錯誤的,我們必須承認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殘缺,就好像你不會做飯、亞瑟永遠學不會穩重、弗雷德總是太過于敏感,凱薩琳總是太霸道……但是他們都是我們的寶貝,面對她們是時候你溫柔又開明,因為你把自己定位成了一個腐國母親,可是面對Cici的時候你立刻把自己當成了華夏母親中嚴厲的那一個。」

    哈特先生嘆了口氣,走到哈特太太的身邊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親愛的,我從不覺得你的上一段婚姻是你的污點和殘缺,你是我的妻子,我對你的一切都應該看成是屬於你的一部分,包括Cici和他的哥哥。你自己也不應該這樣把你的過去徹底摒棄在你的生命之外。也許在面對Cici的時候,你看見的是過去的那個你,但是你卻用了本質上和你厭惡的那些人一樣的態度去面對她和要求她。」

    「這都是我的錯。」何勉韻苦笑了一下,「有時候人真的是膽小到讓人無法想像,我根本沒辦法去自己問一問為什麼我的兒子會不能說話。為什麼Cici不肯告訴我?我想到了一個最可怕的可能,你知道麼?我猜到了是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人告訴我……這個猜測讓我害怕極了,也讓我變得更加的懦弱和自我唾棄。」

    「不管是怎樣的結果,我們都要去面對,親愛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直快樂下去,像過去的十幾年一樣按照自己的安排生活。但是我們不能無視你的過去,我也不能無視你對待快樂總是這麼的卑怯,好吧,我們可以完全割裂或者無視它們,但是你不會快樂。任何人,逃避了痛苦也就喪失了擁抱快樂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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