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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20:52 作者: 周不晚
    「……你找她做什麼?」李周曼動作停頓了,臉上沒什麼表情。

    「你認不認得陳放?」

    「……」李周曼沒有說話,放下了筷子,怔怔的。

    「他是你誰?」

    李周曼仿似胃裡翻山倒海,呆愣愣的神情慢慢被疲倦代替,她掏出一張餐巾紙,擦拭著嘴唇。

    「你說話好不好。」張遠遊心中的猜測變為現實,倒沒有多少憤恨,只是失落。

    「我不想騙你,」李周曼道,「我和他的關係就像我和你一樣。」

    「所以當時……你是怎樣的心情,和我在一起的,」張遠遊揉了揉眉心,讓自己保持理性,「李周曼,凡事要講道理。你這樣太沒有道理了。」

    「如果我偏不呢?」李周曼道,沒有多餘的掩飾,她的歪曲竟是赤裸裸地坦誠。

    張遠遊一再無言。

    最終他放棄了戀人的立場,好心告誡,認真地不帶責怪,「遲早有一天,你會咎由自取的。你不能這個樣子下去。」

    張遠遊離開的時候,李周曼依然坐在椅子上,她差一點點被說動了,差一點點就變了。

    張遠遊離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透過落地窗望著仍坐在遠處的李周曼,長長地吐了口氣。他不會傻傻的問李周曼他和那個莫名其妙就已經存在了的陳放,選哪個。如果選的是自己,在自己走了以後,她會追出來;如果沒有,她選的是陳放。

    張遠遊稍微有一點好奇,那個陳放是什麼樣子的,而他也決定了,忘記李周曼。所以,他永遠不會看見陳放是什麼樣子的。回宿舍的路上,天空難得的出現了星星。

    張遠遊輕輕哼唱著the end的旋律,一路往回走。

    按理說,張遠遊是不會見到李周曼的,更不會見到陳放。

    可是,他想告訴李周曼,無論和寧素碧發生過什麼,她的平時分都不該是50分。這是沒有道理的事,李周曼應該向教務反饋。

    只是這樣的兩句話,他想告訴李周曼。

    所以,在周五,也就是第二天,那節課他也有課。李周曼下課了以後,他在教學樓外的台階旁追上了李周曼。他看見李周曼走至一輛轎車旁邊,沒有坐進去,便剎住了腳步,李周曼在等人,這時候過去,實在不明智。

    李周曼看見他的時候,笑了一下,主動打了招呼。

    他便走近了,他說,「嗯,有兩句話想告訴你。」

    「什麼?人生道理麼?」李周曼笑得溫和。

    「算不上。我只想說,你的平時成績不應該是50分,你可以去教務找她麻煩。」

    李周曼聽了,微愕,笑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就在昨天晚上,系統里的成績變成80了,也算是強差人意。」

    張遠遊對於分手之前給了她最後一次幫助不無欣慰。離開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視線里與寧素碧並肩交談的人或許就是陳放了。

    論皮囊,他輸了;論其他的,他不知道。

    張遠遊聳聳肩,笑了,離開了。做人,還有個很大的道理:拿得起,放得下。

    李周曼之後幾乎沒有看見過他。

    陳放和寧素碧。

    兩人之間半米不到,微微側著身子交談。陳放多是點頭,開口的少,他眼見李周曼等著,看了她很多眼,目光停留得長些。

    寧素碧見李周曼此刻等在陳放的車邊,就像曾經的顧賀一眼,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一身暗色風衣,褐色打底長褲與黑色一套式及膝皮靴,頗顯得細瘦,黑色長短髮,素麵朝天。心裡想著:竟然是這樣一個人,讓陳放離開了顧賀。

    李周曼只好迎視,心裡不免有些恨意,此刻也只能不動聲色。

    陳放走下台階,對她道上車。

    李周曼不清楚他們的關係,上了車沒有說話。

    關上了車門,陳放降下車窗對寧素碧示意,「表姐,再見。」

    「再見。」寧素碧遠遠地道。

    陳放便發動起車子,一路開出學校。一路未言語。

    李周曼道:「你和她認識,她是你表姐。」

    陳放道,「我妻子的表姐。」

    李周曼聞言驚訝,「這不要緊麼?」

    陳放道,「不,不要緊了。」

    李周曼沉默了一陣子,心中大概猜測出陳放現在的處境了。要麼妻子夠縱容,要麼,妻子已經不是妻子。

    李周曼試探著,「她不會告訴自己表妹麼?」

    陳放道,「她不會說的,倒是你,李周曼。」

    「我怎麼了?」李周曼不是沒發現陳放難看的臉色,此刻被不知哪來的坦蕩,竟笑嘻嘻地問出了這句話。

    「寧素碧知道我來找你的時候,還是很驚訝的。她告訴我有個同學為了你和她理論,自稱是你男朋友。這幾個禮拜她的課,每節課結束都有他等著你,同一個人。李周曼。」

    「她還真是故技重施,」李周曼冷冷笑了一聲,「這學期評教我要給她差評了。」

    陳放驚訝於李周曼的變化,他說不出來李周曼哪裡不一樣了,但他知道,若以往,李周曼絕不會這樣回答。

    李周曼笑道,「你就那麼相信她,不相信我?」

    陳放無言。李周曼繼續道,「她在為自己表妹鳴不平,順便離間我們,這你難道看不出來麼?」

    陳放打了小轉彎,公路更加開闊,他道,「你說全是她捏造的麼?」

    李周曼微微揚起一隻手,玩弄自己的袖扣,暗綠色的圓扣子,在日光下泛著翡翠般的光澤,她輕輕「嗯」了一聲,眼眶卻不知為何濕了。

    陳放笑了,李周曼不知什麼意思,也聽得出來那不是欣慰喜悅。

    「你笑什麼?」李周曼懶懶地,把靠背調的更低。

    「差一點被你騙過去了。」

    李周曼不說話。

    「你說的故技重施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她已經把我的存在告訴他了,現在又把他的存在告訴我?」陳放看起來沒有多惱怒。

    李周曼笑道,「我隨便用的,你別放在心上。」

    陳放道,「不要說謊了,李周曼。」聲音帶一點疲倦。

    李周曼也有些倦了,剛才醞釀了好一會兒,眼眶已經幹了。她道,「你和太太怎麼樣了。」

    「不用你管。」陳放無論如何也不想告訴她。

    直覺告訴陳放:一旦說了,他們就要結束了。如果李周曼和他在一起只是圖新鮮,他的離婚會讓他們分散。李周曼會像壁虎一樣,斷尾、逃離。陳放的直覺沒有錯,事實也真的如此。李周曼並不想聽見他離婚的消息,縱使那是事實。

    「我困了,睡一會兒。」李周曼竟真的懶懶地閉上了眼睛,陳放從後視鏡看見了。

    陳放竟然沒有說什麼,終於,沒有開口。

    李周曼並不會很快地墮入夢鄉,過了好久,她睜開眼,看向陳放。看了幾眼,像冬眠的袋鼠一樣,不可避免地合上了眼睛,竟是一覺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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