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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20:42 作者: 余不知
蕭崇被吹拂在脖頸後面的濕熱的呼吸搞的有點不知所措, 被壓著的手,緩緩地握成了拳。
每家都出了幾個守衛,他們不坐在馬車裡,騎著馬散在周圍,謹防有什麼特殊的情況。
常勤找自家的人借了匹馬,騎在上面。
他昨晚上也是盯了梁肆許久,這時同樣困得夠嗆, 若不騎在馬上,怕是精神根本集中不起來。
他討厭不能保持頭腦清醒的時候。
平穩行駛的馬車裡探出一個腦袋,是賀輝,他左右看了看,像是在尋找誰,見常勤主動朝這邊靠近,情不自禁地笑了,「累不累?」
常勤搖頭,「還好。」
「你不要勉強自己啊,昨天你就沒怎麼睡,現在又騎馬,待會你也累病了怎麼辦。」
「我怎麼會這麼柔弱。」常勤說完有點後悔,他不想讓賀輝覺得自己有諷刺的意思。
還好賀輝並沒在意,他眯著眼睛,有點強硬的意思,「快進馬車裡,好歹休息一下。」
常勤看他為自己生氣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想笑,但嘴角只是輕輕彎了彎。
他稍稍揚了下下巴,知道賀輝能懂自己的意思。
賀輝嘆了口氣,把頭縮了回去,對著沈修搖搖頭,」他從來就是這樣,也不知道是在勉強什麼。「
「說明還不是真的累了,」沈修說完這話,眼神恍惚了下,又看向坐在自己邊上的梁肆,關切道,「感覺好點了嗎?」
梁肆好一會才意識到這是在和自己說話,眨眨眼,又點頭,「嗯。」
這個也不怎麼愛說話啊。
沈修在心裡默默感嘆,又問,「如果覺得頭暈,葉瀾昨天買的蜜餞還剩了不少,可以含著一點。」
梁肆搖搖頭。
沈修無奈地和賀輝對視了一眼,兩人之間也不好再說什麼,一人手裡拿起本書,打發時間。
梁肆始終垂著頭,他並不怎麼會和人交流。
他從小被當做梁邱的影子守衛培養,中間還被送到殺手組織里訓練,沒有一項是告訴他該如何同人交往的。
本來就不該有感情的。
一開始也沒有什麼感情。
梁肆只是跟在梁邱身後的那個人。
儘管梁邱是在十六歲才真正見到梁肆這個人,但在那之前梁肆早就成為了他的影子許久了。
他知道這個人喜歡吃竹筍,煮著吃,炒著吃都很喜歡;他知道這個人比較偏愛中原一位文人的書法作品,閒下時間就會臨摹;他知道這個人睡覺時候比較習慣右側臥,稍微熱一點的天氣就不愛蓋被子;他知道這個人喜歡那個小廝,有點內向但是笑起來很好看的一個小少年……
梁肆從小就是為了這個人活的,保護好這個人是他的全部使命。
按照一開始的安排,他可能一輩子都不用出現在梁邱的面前,可他那天接到了那樣一個命令。
就算他再不通世故,也知道當著梁邱的面殺掉他喜歡的人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但這是命令,是他站在太陽光下的代價。
梁肆精通最利落的殺人技巧,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當時的梁邱。
別提安慰了,梁邱碰都不讓他碰一下。
梁肆還記著當時他站在梁邱面前,梁邱虛弱又厭惡地對自己說,「你為什麼不能在我眼前消失?」
那時候的感覺能被稱作傷心嗎?
不,應該是絕望了吧。
梁肆想用一個詞來準確定義,可他並沒有讀過很多的書,也不會像之前那個小廝一樣,可以指著不認識的字仰著頭去問梁邱,梁邱更不會笑著為自己解答。
因為太清楚結局了,所以他連試探的勇氣都沒有。
於是他依舊跟在梁邱的身後,保護他,並且嘗試著一切能消失在他眼前的方式。
沒辦法像之前一樣只成為他的影子還真的有點難過呢。
是難過的吧。
梁肆的頭倚在一邊,胃裡翻江倒海,他的身體一點也不舒服,每個地方都痛得要死,但他不會求助,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他沉默著,希望能夠從這輛馬車裡徹底消失。
……
「吶,葉瀾就真的不打算要我了?」梁邱肩膀上纏著好幾層棉布,卡的他脖子動都不能動,這可是他的青梅竹馬葉家二少爺親自包紮的。
蕭傲瞟一眼梁邱,抿著嘴,點了點頭,「二少爺說您的傷也不重,如果有什麼問題讓我通知他們就好了。」
梁邱嘖了兩聲,他不就是在用早膳時候調侃了葉瀾兩句嗎,至於心狠成這樣,啊?
他用手蹭了兩下眉毛,他其實本來想和梁肆乘一輛馬車的。
但靠自己現在這樣,實在沒辦法照顧他,而賀輝他們又確實比自己心細,所以也就放棄了。
更重要的時候他現在確實需要點時間靜靜,他想好好捋捋他對梁肆的感情。
雖然他知道自己一直有這個毛病,事情一旦超出他的控制,他就會選擇逃避,但這件事不可以。
他又開始從兩人的相遇想起。
「哎----」梁邱不自覺地長嘆了一口氣,引起了蕭傲的注意,他看著梁邱,突然道,「二少爺好像也經常這樣嘆氣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