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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8:12:26 作者: 寒光里
    她簡直像謝源的反面。

    謝源說好。

    他正要轉身出去,手指毫無防備地被蔣意輕輕拉了一下。

    她已經把腦袋從被子裡面露出來,但也只露出額頭和眼睛。

    「你今天還要去上班嘛?」她問。

    謝源回答是的:「我先回隔壁洗澡再換身衣服,然後去公司。」

    蔣意唔了一聲。她翻身重新把臉埋進枕頭裡面,發出一聲慢悠悠的嘆息。

    「謝源……你還真是工作狂呀。」

    什麼意思?

    謝源站那兒看了她一會兒,隨後走近。

    他俯身親了親她的頭髮。

    「乖。我去上班了。晚上再回來陪你。」

    蔣意的眼睛驀地亮起來,頓時就不困了。她轉身迎上他,忽然伸手攬住他的脖頸,幾乎把他拖上她的床。

    「真的嘛?」她說,「晚上回來陪我睡覺?」

    謝源的眼睛裡划過一絲無奈。

    他剛剛好像不是這樣說的吧。

    她怎麼自己還往裡加詞,扭曲他的意思。

    但是話到嘴邊,他也只剩妥協。

    「好。晚上回來陪你睡覺。行了吧?」

    「嗯!」

    蔣意嘟起嘴巴飛快地親了親他的嘴唇。

    「拜拜!要好好上班喔!還有別忘了給我申請居家辦公。」

    謝源說好。

    他覺得她需要的不是居家辦公申請,而是一個請假申請。

    *

    六院,VIP病區。

    蔣吉東打完止痛針。他讓助理和醫護都出去。每到這個時候,他更願意一個人待在休息室裡面,安靜地坐著,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

    趙寧語就是在這個時候推門走進來。

    一眼可見她過得非常好。

    她身穿奢侈品的當季成衣,佩戴高定珠寶,手裡拎著一隻橘紅色鉑金包。這種鮮艷的顏色別人拎可能會顯得太過張揚,甚至喧賓奪主,但是竟然更適合她這個年齡段的成功女性。她只憑藉由內而外的氣場就能壓制住周身所使用的昂貴服飾。

    人穿衣服,而不是衣服穿人。

    這句話在趙寧語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高跟鞋踩著地毯,緩緩停住。

    蔣吉東感應到有人走進來。

    他睜開眼睛,目光與趙寧語直直掃過來的眼神對視上。

    她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

    他也無聲地仰視她。

    他此時此刻的疲態被她一眼看到底。

    趙寧語放下包。

    VIP病房非常寬敞,猶如酒店的高級套房。

    趙寧語落座,然後環顧四周,像是在對這間病房的環境及陳設進行掃描,然後將要給出評估。

    看完一圈,她的紅唇輕啟:

    「我以為你會住多華麗的地方。」

    最終不過也還是進了醫院。

    趙寧語仿佛過路施捨他。

    蔣吉東苦笑。

    數年前她大病一場。他前去探望她,卻被她拒之門外。

    如今輪到他罹患絕症,數著日子過生活,過一天就少一天。

    人這一生,確實無法預料禍福。

    形勢轉變得太快。他差點兒都無所適從。

    蔣吉東:「看樣子你已經知道我的情況了。」

    趙寧語頷首:「胰腺癌,晚期。」

    這兩個詞彙從她的嘴裡說出,咬字和腔調都很冰冷,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所發生的事情。

    但他對於她確實也只是無關緊要的人了。

    趙寧語稍稍按下眉眼,她平靜地問他:「你還能活多久?」

    蔣吉東回答:「最多兩三個月吧。」

    他的心情也很平靜。

    到了這種時候,內心的平靜反而能夠給他帶來力量。

    蔣吉東看向不遠處的窗戶。那裡瀉進來大片大片的陽光。正是天氣晴朗的時候,他卻得坐在這裡等著止痛藥發揮效力,僅僅只能持續兩個小時的止痛效力。

    兩人並沒有太多共同的話題。

    沉默了一會兒。

    趙寧語出聲提醒他:「你記得提前寫好遺囑、做好公證。」

    蔣吉東一怔。

    趙寧語把話說完整:「——否則你的兒子很可能什麼都拿不到。」

    她竟然說的是這個。

    蔣吉東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緊繃。然後他回答說:「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寫好遺囑交給林義民了。」

    趙寧語的眉頭微皺。

    她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

    難道說——

    蔣吉東又說:「小意還太年輕。懷璧其罪。她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我是來不及教她了。如果日後她守不住家裡的產業,寧語,還請你多幫襯她。」

    趙寧語的心沉下去。

    蔣吉東的這番話幾乎坐實了她方才升騰起的猜測。

    他竟然要留蔣氏集團的產業給女兒蔣意。

    蔣吉東隱隱激怒了趙寧語。她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厲起來。

    「蔣吉東,你的腦子病得糊塗了吧。你在說什麼胡話?」

    蔣吉東卻平靜地繼續說:「我會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小意。公司、股票、房產、現金……所有我的財產都歸屬於小意繼承。這是我很早之前就做好的決定。」

    他的聲音很堅定,沒有絲毫動搖。

    趙寧語冷笑兩聲:「蔣吉東,你這是在做什麼?你是不是忘記了,你不只有蔣意一個孩子。你還有一個孩子呢。既然你到死都想要扮演出一副好父親的模樣,那麼勞駕你在死之前也把這碗水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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