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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3:03:00 作者: armony
    中年男子聞言亦不回頭,只是平靜地道,「你不該來這裡。」

    少女走到他身邊,躊躇了一下道,「我聽說媽失蹤前,你是最後見她的人?」

    中年男子「嗯」了一聲,「是在你哥哥葬禮後不久。」

    少女瑟縮了一下,「對,對不起。」

    中年男人終於轉頭,看了眼少女,似是微微嘆了口氣。

    一架軍用運輸機在不遠處降落,轟鳴聲中,只聽中年男人遙遙道,「如果人類專注於發展自身潛力,也許現在不用機械,也可以遨遊於九天之上了。」

    少女怔了一下,「只是人類的身體有先天限制。後天再如何努力修習,也絕難達到現今科技的高度。」

    中年男人笑了笑,「那是因為受倫理限制,我們沒法在人體上反覆實驗。」

    少女心臟不由漏跳了一拍,「難道說,可是傳聞中這裡是研究外星。」

    中年男人搖搖頭,「遺世於天地之先,生物有一個極小的分支,走向了與現在完全相反的路。它們通過千萬年的進化,激發了全部的潛能。甚至,可以攀附在時空的錯縫之間。」

    他的聲調一字字降得越來越低,幾至不可聽聞,少女屏住呼吸,不由自住越靠越近。

    倏忽間,肋骨間泛起恍惚的涼意,那是薄窄的利器迅猛穿過的寒冷。

    少女驀然睜開眼,酒溪仍在身邊汩汩流動,藤廬卻像是突然從天而降一般,矗立在原是一片空曠的石碑之旁。

    松風入懷,飛雪如絮。缺了半邊耳朵的陶鑄人頭形蓋,沾了雪跡,在月光下映襯出別樣的虛無和荒涼。

    而那高高在上的月輪,卻已從失去知覺時的左缺,變成了如今的右環。

    三日之期已過她就這樣出局了?

    少女手指不自覺地微曲,再展開時,掌緣卻觸到身側微涼的物品。

    雲紋勾卷,鉏牙突兀,那分明是一枚牙璋令牌。

    少女忍住察看的衝動,抬眼望去,引路人卻正好吹去手中墨釉觚上最後一筆篆刻。

    「天色尚早,靈降之關會在四個時辰後開啟,你不妨再多休息一會。」

    少女垂眸,手無意識地攥緊了牙璋。

    引路人用手中新勾落出的飲具,舀滿盈盈酒漿,緩緩推放在少女面前。「你內傷突發,失去意識。梵某人說不得越俎代庖,自長史處替你取來了那枚通關令牌。」

    少女輕輕道,「這樣說來,我還要和你說聲謝謝嘍?」

    引路人莞爾,「不用客氣。總算不負故人所託。」

    「不負故人」少女輕輕重複著,面無表情的揚手,牙璋「嗤」地破空,劃了個弧線,墜入了廬外的酒溪之中。

    引路人微怔,少女卻已倏然翻身,緊緊閉起了眼睛。

    周遭靜得似只剩下落雪聲,須臾,少女終於忍不住睜開雙眸,藤廬內,那人卻是早已杳無蹤跡。

    少女怔了怔,咬唇抱膝坐起。面前放著的墨釉觚上,遠山一片粗頭亂服,荒野之中半抹薔薇,卻在荊棘叢中紅得率意恣性,亂人心魄。

    耳畔傳來細小的破空風聲,少女不及細想,手已閃電般伸出。不速之物卻瞬間停頓,被少女氣勁裹住,就那么小小一跳,正正中中停在了少女掌心。

    有人微微笑道,「完璧歸趙,幸不辱命。」

    少女望著手中那去而復還的牙璋令牌,頓時惱得牙痒痒。

    引路人那廂已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一邊撥著炭火,一邊失笑嘆道,「阿微這次可欠我多了,我對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見這麼有耐心。」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吐出。

    引路人微微一笑,「我說錯什麼了麼?」

    少女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未著羅祙的雪趾卻突然探了出去,漫不經心地摩娑過墨釉觚上那抹絳痕緋色。觚紋粗糙,少女一時眉尖若蹙,嬌嫩的趾尖,就那麼楚楚可憐地瑟縮了一下。

    引路人閉了閉眼,近乎苦惱地嘆了口氣,柔聲道,「別這樣。」

    少女托著下巴無辜地道,「別怎樣?」

    引路人沉默不語,少女秀氣而瑩白的足趾,卻一時泛出盈盈嫣紅,在他暗夜蔓延的欲望注視下,微微輕顫了起來。

    然而下一瞬間,那人已敞開大氅,將少女緊緊卷在了身前。

    「你對阿微,還真是情深意重來著。」被裹得動彈不得的少女,垂下眸子,神色鬱郁。

    引路人卻是嘆笑不已,「傻孩子,梵天重可不是個溫柔的情人呢。」他低沉暗啞的聲線,仿似還殘留著奇異的□□陰影,「我要是現在真地抱你,幾個時辰後的靈降之關,你準備直接退出麼?」

    少女禁不住的發抖。他身上檀麝的冷意,也曾繚繞在那些被他「不溫柔」抱在懷中,肆意調弄到連哭都乏力的混沌時光中。此時那澀苦沾染在少女衣襟,讓她像被自己香味弄到發狂的麝香鹿,在無盡長夜中,絕望無助,走投無路

    少女指甲陷入了掌心,用力想要抑制住這突如其來的□□攻心。可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和他聲息相纏,卻不可碰觸更蝕骨的□□呢?

    懷裡的少女突然呼吸急促,身軀炙熱,引路人微微一怔之下,又有什麼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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