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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58:05 作者: 欣欣向榮
    翟氏幾次叫青翎家去,青翎都找藉口推脫了,不是不想回家,而是想把恆通當在冀州府的四個鋪面趁機弄過來。

    恆通當在冀州府經營了不少年,別管真假,靠著文家這顆大樹,倒是謀了不少好處,尤其這四個鋪面,無論地段還是格局都是難得的,況且,都是開當鋪的,若胡家弄到手裡豈不便宜。

    一般官府貼了封條的產業都要發賣,至於賣給誰,這裡的學問就大了,可不是拍賣價高者得,都是官府指給誰家就是誰家的,故此,想要恆通當這幾個鋪子,必須走王仕成的門路才成。

    說白了,這禮得送的王仕成滿意了,這四個鋪子便到手了。

    這送禮也有送禮的學問,若是安平縣縣令何之守那樣的,直接送金銀最好,王仕成這樣喜好附庸風雅的,最可心的禮自然是字畫了。

    字畫這個東西看著風雅又拿得出手,論價值只在金銀之上,絕對是送禮佳品,更何況,他既稱自己一聲賢侄,就算長輩,送幅畫讓長輩品鑑,也是孝心,扯不到別的上頭,只這畫卻要費心思,太貴重了不合適,太尋常了,又怕入不了王仕成的眼。

    正琢磨是不是讓明德再跑一趟京城,去珍寶齋踅摸一幅合適的來,長福卻來了,正好送來一幅畫。

    青翎打開看了看,不禁笑了,看向長福:「你什麼時候來的冀州?」

    長福嘿嘿一笑:「小的剛來的剛來的……」

    青翎也不戳破他:「回去替我傳個話兒,就說謝他費心了。」

    長福:「二小姐,小的拙嘴笨腮的,若傳話只怕傳不好,回頭不定要挨我們少爺多少罵了,不若二小姐給我們少爺個物件兒,不拘什麼,我拿回去,jiāo給我們少爺,便小的嘴笨些,少爺一高興也不惱了。」

    穀雨嗤一聲:「你要是拙嘴笨舌,這天下人就都是啞巴了。」

    長福:「這話說的,便我再能說,我們少爺不愛聽也沒法兒啊,哪怕二小姐捎去一張白紙,我們少爺都能瞅著樂半天,比我傳多少話都有用,子盛少爺那天還說呢,我們家少爺平日裡聰明的不行,一到二小姐這兒就傻了一半,就知道傻樂了。」

    青翎臉有些紅,一時間倒不知該給他什麼,一眼瞅見自己的扇子,扇面是自己前些日子閒的時候,寫的幾個字,扇子套也是自己繡的,便放在了桌子上,知道他跟穀雨還有話說,站起來走了。

    長福一愣,剛要跟出去,給穀雨一把抓住:「你個沒眼色的,還跟什麼?」

    長福嘆了口氣:「我們家少爺真不易啊,日日夜夜都惦記著二小姐,可二小姐卻總是冷冷淡淡的,也不知心裡想的什麼,這要個東西罷了,都這般的難。」

    穀雨白了他一眼:「難什麼難,這不是嗎,還非讓二小姐遞到你手裡不成。」說著把扇子遞給他。

    長福撓撓頭,這才明白過來,二小姐把扇子擱在桌子上就是給他的,不禁道:「你說二小姐怎麼這麼彆扭啊,直接給我不就得了。」

    穀雨抬手抽了他一巴掌:「我們家二小姐可還沒嫁到你們陸家呢,這未嫁男女,私相授受,傳出去好聽嗎,況且,你二小姐自來是這個xing子,別瞧著冷冷淡淡的心裡都有數呢,不然,哪會留下扇子,行了,時候不早,你趕緊吃了飯歇著吧,明兒一早還得趕路呢,我得去瞧瞧二小姐去。」

    說著就要走,不想卻給長福一把摟住:「穀雨,你莫不是忘了,已許給了我,夫人應了我,等少爺跟二小姐成禮,咱們就辦事兒,我可是你男人,你見了我就沒幾句貼心的話兒說?」

    穀雨兩巴掌拍開他:「少跟我動手動腳的,許了你也沒成親,再敢放肆,仔細我抽不死你。」說著又是一巴掌抽在他後脖頸子上。

    自打兩人許了親事,只見面就是這樣,長福雖長得不咋地,可後脖頸子卻極光溜,好抽的緊,穀雨抽了一次就上癮了,只見了不抽幾巴掌手都痒痒。

    可這會兒她越抽,長福倒越湊了上來,嬉皮笑臉的道:「在京里我夜裡睡覺都想著穀雨的巴掌呢,你這雙小嫩手,就算抽死我都值了。」說著來摸穀雨的手。

    穀雨見他那樣兒,恨聲道:「天生的賤皮子,不挨打過不去。」白等讓他摸了兩把手,才心滿意足的跑了。

    穀雨忍不住笑了起來,個人有個人的緣法,自己這輩子能嫁這麼個任打任罵的男人,也是造化了,而且,這一輩子都能跟在二小姐身邊兒服侍,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轉過天長福走了,青翎方有些後悔,那個扇子自己就隨便寫了個四個字,實在有些糙率,且,那把扇子太尋常了些,自己使喚還罷了,送人卻有些寒酸,尤其自己寫的字,雖說這些年練的能過去眼了,可還是不能跟陸敬瀾比,他瞧了不知要怎麼笑話自己呢,早知道不如送他個別的,陸敬瀾送給自己可都是難得的好東西,自己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想著,不禁問穀雨:「你說那扇子是不是寒酸了點兒?」

    穀雨倒笑了起來:「二小姐真是的,姑爺哪兒在意這些,不過要的是小姐的心意罷了,您沒聽見長福說嗎,便小姐寫個紙片兒,姑爺也當成寶貝看了又看呢。」

    青翎臉一紅:「胡說八道,我給他寫紙片做什麼?對了,一會兒我去府衙拜訪知府大人,你別出去,回頭叫人瞧了不好,讓福子跟著我走一趟也就是了。」

    穀雨知道自己長得太女氣,扮上男裝也不像,不跟二小姐似的,扮什麼像什麼,便點頭應了,卻也有些擔心道:「這位王大人可是見過二少爺的,小姐就不怕他瞧出來?」

    青翎笑道:「放心吧,這位王大人jīng明著呢,便瞧出來也不會點破,更何況,我是去送禮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哪有把送禮的往外推的理兒。」

    穀雨:「先頭奴婢還以為這個王大人是個清廉的好官呢,鬧半天也是貪官。」

    青翎:「貪官有貪官的好處,這世上有貪官才好辦事兒,若都是清官可也麻煩呢。」

    穀雨:「照小姐這麼說,將來咱們姑爺也得當貪官了?」

    青翎搖搖頭:「他的xing子可當不了貪官,他啊就是個書生,想的是治國齊家平天下,腦袋是夠聰明,卻有些不通俗務。」

    穀雨笑了起來:「不通俗務怕什麼,小姐您通啊。」

    青翎白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是拐著彎的說我俗呢。」

    穀雨道:「俗有什麼不好,只要是人都在俗世之中,像咱們姑爺那樣兒的是註定要做大事兒的人,能有幾個呢。」

    青翎:「要不都說女生外向呢,你這還沒嫁給長福呢,就開始替陸家說話了。」

    穀雨:「奴婢可沒替陸家說話,奴婢是覺得小姐跟姑爺實在般配。」

    青翎臉微紅:「以後離小滿那丫頭遠點兒,再跟那丫頭在一起,也學的話嘮了。」換了衣裳,叫福子捧著畫,出後門往府衙去了。

    王仕成正琢磨呢,恆通當這個案子審下來,雖未如願搭上文府這條線,卻也發了一筆橫財,恆通當的好東西可不少,這封條一貼,大半都成了自己的,如今就剩下這四個鋪面,按說極搶手,只這個人qíng,王仕成卻想送給胡家。

    白送又捨不得,要好處又張不開嘴,正為難呢,忽外頭管家來報說胡家二少爺來了。

    王仕成心道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忙道:「快請。」

    青翎進來行禮,王仕成忙道:「賢侄兒也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多禮,快坐,快坐,看茶。」

    青翎告了座,下人上了茶來,青翎抿了一口方道:「前兒小侄偶得一幅古畫,不好辨別真偽,今日冒昧前來,還請世伯賜教。」

    青翎稱呼一改,再呈上畫便不覺生硬了,福子急忙雙手奉上,管家接過去,叫了個小廝進來緩緩展開……

    管家送著青翎出去,轉回來就見老爺愛不釋手的瞧著案頭那幅畫,暗道,這胡家二少爺著實會辦事兒,明明是為了恆通當那四個鋪面來了,卻一字不提,剛才一直跟老爺談論畫作,瞧老爺這高興勁兒,這事兒必然成了。

    想到此,不禁道:「都說胡家大少爺才高八斗,當年一舉得了個童試頭名,有這樣一個聲名在外的兄長,這位二少爺便少有人知了,還都說肯定是資質平庸,才會如此默默無聞。」

    平庸?王仕成抬起頭來:「簡直笑話,從這小子的言談之中便能看出讀了多少詩書,說起話來引經據典,言之有物,且並不一味驕傲,謙遜有禮,氣韻高華,更難得還通世故,並不像有些讀書人那樣,自以為才高八斗便持才傲物,目下無人,倒奇怪,如此才qíng怎未科舉出仕。」

    管家:「胡家只有二子,若都科舉出仕家中產業便無人料理了,想來是因這個原由,胡老爺才未讓二少爺取試。」

    王仕成搖頭:「這胡家還真是糊塗了,這家裡的買賣做的再大,不過商賈罷了,哪如科舉出仕博一個錦繡前程,也能光宗耀祖,倒可惜了這樣的才qíng,可惜可惜啊。」

    主僕正說著,旁邊的小廝忽的開口:「大人,小的瞧著這位不是胡家二少爺。」

    王仕成眉頭一皺:「胡說,不是胡家二少爺是何人?」

    小廝忙道:「大人莫惱,只因上回大人去陸家做媒的時候,是小的跟去伺候的,瞧見過胡家二少爺,還跟小的說了兩句話呢,小的便記住了,剛才這位胡家二少爺,長得雖像,可仔細瞧,卻並不是一個人,這位比那位好看了許多,而且剛才小的仔細端詳了幾眼,發現這位胡家二少爺耳朵上,仿佛有耳墜子的痕跡。」

    王仕途成一愣:「耳墜子的痕跡?你是說這個胡家二少其實是女子,這怎麼可能?」

    管家:「聽說胡家二少爺跟二小姐是雙生的龍鳳胎,長得極像,小時候連胡家人都分辨不出呢,莫非這位是胡家的二小姐假扮的,若果真如此,這位二小姐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就不怕陸家知道,說她拋頭露面有傷閨譽退了親事。」

    王仕成卻恍然大悟:「如今我方知道,陸家怎會跟胡家做親家,這樣有勇有謀有才有貌的女子,可難尋了,聽說她父親病了,又遇上恆通當發難,想來也是出於無奈,才頂了她兄弟的名兒出來管事兒,只做不知也就是了,況,若沒有這丫頭,只怕我也得不著這樣一幅好畫作,一會兒把叫人把這幅畫掛在書房裡,我要好好鑑賞。」

    且不說王仕成這兒認出來卻裝了糊塗,再說青翎,從府衙出來,時間尚早,日頭也不大,且順著府衙的一條街上種了不少樹,極是yīn涼,便不坐車,而是順著樹蔭往前走,兼瞧瞧冀州城的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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