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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58:05 作者: 欣欣向榮
    陸敬瀾急忙按住他的肩膀:「先別慌,請大夫要緊。」

    一句話提醒了子盛,一疊聲叫人請大夫,人也清明了起來,感覺懷裡的溫熱,探手過去,鼻息也還勻稱,便知是暈過去了,略鬆了口氣,抱起妻子就要往內院裡走,青翧上前要攔,給陸敬瀾一把抓住,低聲道:「你還嫌事兒不大是不是,本是你姐占理的事兒,你若再鬧,可變成胡家沒理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青翧敢跟表哥動手,可對陸敬瀾下意識有些發怵,別看陸敬瀾平常說話平心靜氣的,可青翧就是覺得這個未來的二姐夫不大好惹。

    剛才也是怒氣壯膽,才敢說出那些話,這會兒平靜下來,便不敢太放肆了,心裡更知道陸敬瀾說的是,大姐既嫁了就是翟家的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雖青翧覺得這就是狗屁不通的道理,卻是事實。

    更何況,怎麼也得顧念著舅舅,若是真給他舅舅氣個好歹兒,娘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想到此,便悻悻然往後退了一步,由著姐夫抱著大姐進了後宅。

    趙氏何曾想到青翧能這麼犯混,根本不管不顧就鬧了起來,自己之所以敢對青羽刻薄,就是知道這嫁了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大姑姐兒越是疼閨女,就越不能跟自己這個婆婆撕破臉,除非她想把自己閨女領回去,不然,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這是婆婆的特權,便是親娘也只能眼看著。

    卻沒想到青翧這小子跑來大鬧了一場,這小子混上來,根本什麼都在乎,都差點兒跟自己姐夫動手,還有什麼不敢的,想起剛才兒子抱著青羽進去時投過來的目光,趙氏一陣心寒,自己如今除了子盛這個兒子,可是什麼指望都沒了,若兒子也恨上了自己,自己這日子還有什麼過頭。

    忽覺一陣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趙氏抬頭,是自己的丈夫,那目光寒的讓她讓忍不住打了激靈。

    琢磨這時候若軟了,丈夫更不拿自己當回事兒了,想到此,挺直腰板:「老爺這般瞧著我做甚?我可沒說什麼。」

    翟老爺好容易平靜下來,聽見她這句又咳嗽了起來,半天才道:「你說的還少了,我這身子雖不中用,到底還有一口氣,你當我是死的了不成,青羽倒是哪兒不和你意了,你這般刻薄她。」

    趙氏:「老爺這話可沒道理,我刻薄她什麼了?難道當婆婆的說媳婦兒一兩句都不成嗎,哪家媳婦兒這般金貴,依著老爺,我這當婆婆的捧著媳婦兒當祖宗一樣供著嗎,我又是哪句話說差了,你們翟家高門大戶,大姑姐兒堂堂侍郎府千金,你不總說你翟家的家教如何如何嚴謹,怎麼卻一味攛掇著丈夫質問婆婆,莫非就是你翟家的千金貴女教出來的好女兒。」

    青翧見連自己娘都捎帶上了,哪肯罷休,上前一步:「舅母這話說的不對,表哥可不是我娘生的,更不是我娘養的,是舅母生的教的,若舅母覺得表哥不孝,那只能說是舅母沒教好兒子,有句話叫孩子就是當娘的影兒,舅母瞧表哥什麼樣兒,那就跟照鏡子似的,照見的就是舅母自己個兒,gān我大姐什麼gān系,舅母怎麼就知道是我大姐攛掇的呢?」

    趙氏:「不是她攛掇的還能是誰,之前子盛可從未頂撞過我,她進了門之後才如此不孝。」

    青翧嗤一聲樂了:「算了吧舅母,您說這話自己虧不虧心,當我胡青翧是外人,不知底細呢,卻明白一件事,表哥若果真像舅母說的那般聽話,gān脆扎舅母懷裡吃奶算了,娶什麼媳婦兒啊,跟親娘過一輩子得了。」

    青翧這話說的極難聽,趙氏臉一陣紅一陣白,險些沒氣暈過去,知道跟青翧說什麼也沒用,轉身看向丈夫:「你也聽見了,這就是你外甥說出來的混帳話。」

    翟老爺早對妻子心寒了,聽了她的話不禁哼了一聲:「你也知道是混帳話,他是小輩兒說混帳話,也只能說他年紀小不懂事,且,若你有個長輩的樣兒,青翧又怎會跟你說這些,我倒覺得,青翧的話不錯,兒子頂撞你,你是打是罵都該衝著自己兒子,跟媳婦兒為難做什麼。

    還口口聲聲家教,我姐怎麼了,我翟家的家教有口皆碑,爹娘在時候,誰不稱道,倒是你趙家缺了家教才是,如今你處處挑揀青羽的不是,怎麼不瞅瞅你自己,若你真做到了三從四德,翟家也不會有這麼多烏糟事兒了,你若不服,要不當著小輩兒嗎,我把你gān的那些事兒說說,看看你有臉沒臉。」

    翟老爺怒到了極致,哪還會留qíng面,本就不是自己屬意的妻子,若她賢良淑德,夫妻相敬如賓也還罷了,偏偏趙氏沒完沒了的折騰。

    這門親事可是自己千求萬求姐姐才答應的,自己一再保證不會讓青羽受委屈,大姐才點頭,如今這才過門一個多月,就出了這樣的事兒,以後見了大姐自己該如何jiāo代。

    趙氏被丈夫一通劈頭蓋臉的數落,臉色難看之極,卻一句話說不出來,若是夫妻撕破臉,丈夫真當著青翧陸敬瀾把自己做的那些事兒說出來,可真是丟了大人。

    心裡懼怕,氣勢便弱了下去。

    陸敬瀾覺著自己的身份在這兒待著有些尷尬,有心出去,卻又實在擔心青羽,還有青翧這小子,是個不定因素,自己若走了,這小子又鬧起來,豈不麻煩。

    好在大夫來了,急忙請了進去,不大會兒功夫,婆子送了出來,翟老爺忙問:「如何?」

    老大夫拱拱手:「瞧著少夫人像是喜脈,只是日子短,有些不上脈,老夫底細瞧了半天方才確定,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翟老爺豈會不知這些大夫說的都是套話,就為了凸顯自己的本事,好多得些賞錢,可這麼個大喜信兒,也該多賞他些銀子,叫管家封了十兩銀子,大夫歡天喜地的走了。

    翟老爺又叫了廚房的管事來囑咐子盛院子裡往後設小廚房,單獨開火,少夫人想吃什麼就做什麼。

    囑咐好了,看了眼有些發愣的趙氏,冷聲道:「青羽肚子裡是我翟家的骨ròu,若有什麼閃失,不管是誰,我都繞不了她。」

    趙氏知道丈夫這話是沖自己說的,原來自己在他眼裡就是這般狠毒的婦人,便再不喜歡青羽,她肚子裡卻是自己嫡親的孫子,自己還能害自己的孫子不成。

    惦記著孫子,剛想進去瞧瞧,卻被丈夫擋在了前頭,翟老爺看了她一眼,揮揮手:「來人,夫人累了,扶夫人下去歇息。」

    婆子哪敢違逆老爺,忙上前扶著趙氏:「夫人回去吧。」

    翟氏也怕自己進去會驚動青羽,畢竟如今剛懷上,正是最嬌氣的時候,萬一因自己落了胎,青羽的身子好不好的,自己不在意,可肚子裡的孩子卻是自己嫡親的孫子,。想到此,便沒再說什麼轉身回自己屋去了。

    陸敬瀾見趙氏走了,暗暗推了青翧一把,示意他給翟老爺認錯,不管怎麼說,青翧一個小輩兒這般頂撞長輩也不應該。

    青翧也知道舅舅的身子不好,便想護著大姐,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今兒自己鬧的這一場,可是夠出格的了,若舅舅告訴爹娘,可沒自己什麼好兒,倒不如先說幾句軟話兒,舅舅自來疼自己,說不準就不跟娘提了。

    想著,便蹭了過去:「那個,舅舅,剛是青翧混帳,您別生氣,我給你捶背。」說著站在翟老爺後頭,給翟老爺捏肩捶背的,一副孝順樣兒,跟剛才犯混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陸敬瀾瞧著好笑,心說這小子還真是前後兩張臉,說變就變,這樣本事,別人想學都學不來。

    翟老爺嘆了口氣:「舅舅沒生你的氣,若不是你,舅舅還不知青羽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呢,是舅舅對不住你娘,答應好好照顧青羽,卻讓青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受委屈,想想舅舅心裡都愧的慌。」說著,捂著嘴又咳嗽了一通,仿佛要把肺咳出來一般。

    陸敬瀾:「舅舅當保重身子要緊。」自打跟青羽定了親,陸敬瀾便不叫表舅了,跟著青羽直接叫舅舅。

    翟老爺:「敬瀾啊,讓你瞧笑話了。」

    陸敬瀾:「都是一家子,什麼笑話不笑話的,舅舅這般說倒像拿敬瀾當外人了。」

    翟老爺:「是舅舅說錯了,可不是一家子嗎。」見青翧一個勁兒踮腳兒往外頭看,知道他惦記青羽毛,便開口道:「你難得來京里一趟,去瞧瞧你姐吧,姐弟倆一處里說說話兒也好,跟青羽說,什麼都別想,萬事有舅舅在呢,斷不會讓她再受委屈,好好養著身子要緊。」

    青翧應一聲跑了,到了他姐住的院子,剛要往屋裡頭進,卻給立夏一把抓住拖到了廊外小聲道:「二少爺這會兒您可不能進去?」

    青翧不gān了:「我怎麼不能進去,我得瞧我大姐好不好,你攔著我做什麼?」

    立夏:「姑爺正跟小姐說話兒呢,二少爺這會兒進去做什麼?」

    青翧哼了一聲:「這會兒知道說體己話兒,早gān什麼去了,滾一邊兒去,再攔著少爺,可沒你的好,一個窩心腳踹不死,也踹殘了你。」推開立夏就闖了進去。

    立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平常青翧嘻嘻哈哈哈的,跟他們這些丫頭小廝的也常沒大沒小的玩在一起,日子長了,她們這些下人在二少爺跟前兒也不像其他的幾位少爺小姐那般講規矩,今兒自己也才敢攔他,不想二少爺臉一板起來,倒真叫人怕,往後還是規矩些,免得真給二少爺踹殘了豈不自找。

    青翧可不管表哥在不在,幾步就竄到了裡屋。

    青羽剛醒過來沒多會兒,得了自己有喜的信兒,又高興又心酸,又擔心,高興的是終於有了兩人的骨ròu,往後相夫教子,美滿和樂,心酸的是盼了這麼些日子的喜訊兒,竟是這般境況下知道的,擔心的是,青翧不管不顧的鬧了這麼一場,叫公婆如何下台,這不孝的罪名扣下來,自己往後還能在翟家過順當日子嗎?

    表哥又是怎麼想的?會不會因此惱了自己,夫妻若就此冷了,自己又該怎麼辦,故此,雖知道有了喜,心裡卻忐忑不安,睜開眼見表哥望著自己,竟不知該說什麼。

    她小心忐忑的神qíng,落在子盛眼裡,心裡更是難過,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是我的不是,讓你受委屈了,我還怨你冷落我,卻看不到母親那般對你,實在不該,青羽你原諒表哥好不好,表哥保證以後絕不讓你再受委屈。」

    子盛不說這些還好,一說青羽憋了這一個多月的委屈仿佛開了口子,猛然傾瀉而出,撲進丈夫懷裡哭了起來。

    哭的子盛急忙抱著她一疊聲道:「別哭別哭,聽人說女人懷了孩子不能哭,哭多了趕明兒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個愛哭包兒,若是丫頭愛哭還罷了,萬一是個小子天天總掉眼淚,可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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