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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58:05 作者: 欣欣向榮
翟氏臉色微變:「你婆婆派過來的?這是誰家的道理,哪家新媳婦兒嫁過去不是娘家待的丫頭婆子,婆婆送兩個婆子過來算怎麼回事兒,咱家配送了四個婆子兩個丫頭還不夠你們小兩口使喚的嗎?」
青羽忙道:「婆婆也是好意,雖說我身邊兒不缺人手,到底是京城,怕咱們胡家的人扎一去不知道京里的規矩,一早就說等我帶去的人上了手,就叫她們回去。」
翟氏沒吭聲,心道,趙氏倒是擺上了譜,滿打滿算,她才在京里待了幾年,知道什麼規矩,自己親手調教的下人,還能不知規矩嗎,這明擺著是放在小兩口跟前兒的眼線,若青羽有個行差做錯,立馬就會傳到她耳朵里,剛過門就這般,往後還不知要出什麼招兒呢,越想越擔心。
青羽見她娘臉色不好忙道:「娘別擔心,女兒心裡有數,平常多注意一些也就是了,而且,八月里就要舉試,婆婆也囑咐了,我只陪著表哥在屋子裡念書就好,也惹不著什麼是非。」
翟氏瞧了女兒半晌,暗暗嘆息,自己這個大閨女,xing子溫婉,按說是個省心的,偏偏攤上弟妹這麼個婆婆,想過省心的日子都不易,這丫頭還是太天真,以為天天躲在屋子裡陪著子盛念書就沒事兒了嗎,這婆婆要是想挑錯,便媳婦兒再好也沒用。
可見女兒一副滿含期待的幸福樣兒,實在不好打擊她,而且,這會兒什麼事兒都沒有呢,自己若說什麼叫弟妹知道,可就成了把柄。
想到此,也只能忍住滿肚子的話道:「你能這麼想也對,這嫁了人畢竟跟在娘家不一樣,說話兒做事兒之前多想想總沒壞處,公婆跟前兒要孝順,你的xing子溫和,對下人必定寬宥,可你也要明白,子盛是翟家的獨苗,你既嫁了他就是翟家的少夫人,當年你外祖母在的時候,立下的家規甚嚴,下人們倒也規矩,後遭逢大難,家裡的老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這些都是後來買進來的,你舅母又不是個有大規矩的主母,上回你舅舅生病,我去住了那些日子,瞧那些下人有些極jian猾,你若太軟,他們真能欺到主子頭上來,雖是你婆婆掌家,你也是少夫人,可以不管事,但不能由著他們欺負,這些下人大都是軟捏硬怕的xing子,你也別招惹他們,可他們若是惹到你頭上,絕不能退讓,一次就讓他們記住了誰是主子誰是下人,以後才會收斂。」
青羽點點頭:「我記下了。」
娘倆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體己話,眼瞅著日頭西斜,前頭的福子跑過來回說:「大姑爺說時候不早該著回去了。」翟氏本想留,想想終沒張嘴,只能送著夫妻倆上車往冀州去了。
青翧不滿的道:「真不明白,這都到家了,做什麼非住客棧啊,家裡又不是沒閒屋子給他們。」
福子道:「三少爺您想的倒是好,可有個老令兒說新娘子歸寧不能在娘家待到落了日頭,不吉利,您沒見大姑爺昨兒晚上到的都沒來家裡嗎,想是咱們舅老爺那邊兒囑咐了。」
青翧:「什麼老令兒,信這些沒用的還有完啊,我舅舅最疼我們,斷不會在乎這些,這事兒指定是我舅母,就愛沒事兒找事兒。」
翟氏捶了他一下:「成天就知道胡說,你舅母也是你能編排的。」
青翧撅著嘴:「娘是沒見著,我跟大哥送親過去,喜堂行禮的時候就沒見舅母有個笑模樣兒,跟誰欠了她多少銀子似的,那張臉拉得比咱家莊子上的驢臉還長,娘不信問大哥,我說的是不是?」
翟氏臉色凝重的看向青羿。
青羿道:「娘別聽青翧胡說八道,舅母本來就那樣兒,當長輩的就該穩重才對,難道兒子娶媳婦兒非得歡喜的大笑不成。」
青翧還要說什麼給青翎悄悄踢了一腳才住嘴。
等胡家二老回了屋,青翎拖著青翧去了青羿哪兒,青翧摸著小腿:「二姐做什麼踢我啊,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舅母那樣兒一看就不喜歡大姐這個新媳婦兒,我跟娘說說怎麼了。」
青翎白了他一眼:「你動動腦子成不,便你說了,爹娘除了更擔心大姐,還能做什麼,難道能找舅母算帳去不成,你說的越多,爹娘只會越擔心。」
青翧攤攤手:「那怎麼辦,我跟你們說,舅母那個樣兒,往後指定得欺負大姐,好在有表哥,表哥對大姐倒是很好的。」
青翎:「你傻啊,表哥對大姐再好還能幫著大姐對付自己的親娘不成,便表哥真這麼gān了,舅母一頂不孝的大帽子扣下來,連帶表哥也得跟著倒霉。」
青翧撓撓頭:「照這麼說,大姐不就剩下挨欺負了嗎,早知道不嫁就好了,在家裡誰敢欺負大姐啊,二姐你可別嫁了,我算瞧出來了,這婆家沒一個好的。」
青羿道:「這樁親事是青羽自己樂意的,之前娘也跟她說了翟家的境況,青羽依然要嫁,如今這般也該料的到,不過,咱們也不用太擔心,舅母的xing子是有些刻薄,到底還要瞧著咱們胡家,娘又是舅母的大姑姐兒,便再如何也不會太過不去。」說著看向青翎:「如今我也覺得翎丫頭的想頭只怕最有用。」
青翧道:「什麼想頭啊?」
這事兒自是不能讓青翧知道,這小子嘴松,跟大喇叭似的,他知道了若傳到翟家可是麻煩,更何況這種事兒也就是個想頭罷了,子盛考不考的中,誰能說得准,說白了,這得看青羽的命了,自己唯一能做到就是刻苦攻讀,若自己考中,也能給青羽撐腰,便叫青翎青翧自己待著,躲到書房念書去了。
青翧不滿的道:「大哥真成書呆子了,天天就知道念書。」
青翎敲了他的腦袋一下:「這叫上進知不知道,要是咱們胡家的兒子都跟你這小子似的天天就知道玩,還有什麼指望啊。」
誰知青翧卻道:「二姐不總跟我說行行出狀元嗎,怎麼就知道青翧不能指望了?」
青翎好笑的看著他:「那你跟姐說說你如今入的是哪個行當,吃喝玩樂嗎?」
青翧嘿嘿一笑:「二姐還別笑我,慕小九可佩服我了,說我比京里國子監那些學生都聰明,說我要是當了官指定不比那些人差。」
撲哧……就連穀雨跟小滿都笑了出來,青翧不gān了,一叉腰:「你們倆丫頭別笑,等著,回頭小爺非混個大官噹噹不可。」
青翎一聽慕小九,忽覺沒準真有可能,安樂王明擺著就是老皇上屬意的接班人,青翧跟他混出jiāoqíng,等他當上皇上,即便青翧沒考過科舉,混個一官半職也不難,畢竟皇帝的嫡系嗎,忠誠度夠,信任度高,若稍微有點兒能力,當個一二品的大員也不新鮮。
現成的例子也不是沒有,例如清朝的李衛,倒到根兒上不就是雍正帝的家奴嗎,後來人家可當上了封疆大吏。
這麼想著,看了看青翧,忽覺這小子跟李衛還真有幾分相似之處,有那麼點兒大智若愚的意思,就不知這小子有沒有這個運道了,不過瞧他對熊孩子的樣兒,許真有戲。
想到此便道:「那個慕小九走的時候跟你說什麼了沒有?」
青翧:「他說有些急事,等忙完了叫人來接我去京裡頭玩,他做東,讓我好好開開眼,說京里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
青翎點點頭:「嗯,去見識見識也好。」
青翧眼睛一亮:「二姐也覺得我該去。」
青翎:「自然該去,只是京里的人跟咱們這兒不大一樣,心眼子賊多,說一句話都是好幾個意思,你得長點兒心,別叫人糊弄了去。」
青翧笑道:「二姐別瞧我在家裡,在外頭也不傻呢,誰說什麼話,我也聽得出來,不過,慕小九一直問我之前在京里遇上他的事兒,二姐,要不我跟他說實話得了,你不總跟我說做朋友要坦誠嗎。」
青翎翻了白眼:「還說自己不傻呢,這就犯上傻了不是,你跟慕小九說了實話,不是把姐撂出去了嗎,我一個女子跑去京裡頭逛當鋪,傳出去是個什麼名聲。」
青翧眨眨眼:「是啊,二姐跟敬瀾表哥過了定,就是陸家為過門的媳婦兒了,陸家是京城世族,若是傳到陸家耳朵里可不妥當,這麼說起來,這件事兒不能跟慕小九提了,他再問我就一口咬定那是我就結了。」
青翎:「本來就是你。」自己可不想跟熊孩子有什麼牽扯,忽悠的青翧頂了缸,青翎才算放了心,姐倆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這兩天一直有陸敬瀾天天陪著自己,倒不顯得冷清,如今自己的臉好了,陸敬瀾自然也不能跟之前幾天似的,天天往自己這跑,他在的時候青翎覺得有些不便,可他這不來了,忽又覺分外冷清。
抬頭看了看大姐的屋子,平常自己一回來,便能隔著窗子瞧見大姐做針線的身影,要不就是立夏湊到廊子上打絡子翻花繩,嘰嘰喳喳笑語嫣嫣,如今廊子上空落落的,窗前也瞧不見大姐的身影了,只有矮牆邊兒上大姐親手種的一株忍冬抽出新枝,蜿蜿蜒蜒攀到了矮牆那頭,嫩綠的葉子在日頭下格外欣欣向榮。
青翎知道大姐種這株忍冬是因忍冬開花一蒂兩花,又稱鴛鴦藤,戀愛中的女子嗎,大都喜歡這種寓意吉祥的花糙,想來是盼著跟表哥早已成親呢,只不知這份美好的期盼,到了現實的生活中,會不會變質呢?而這些仿佛是所有人都會經歷的,自己也不例外。
陸敬瀾一進來就瞧見站在牆邊的青翎兒,今兒她穿的是一身淡青的衣裳,站在日影里,亭亭似一顆青竹,頭髮挽了一半上去,頭上cha的正是自己親手用孔雀翎做的那支髮釵,青綠色的孔雀翎簪在郁蔥蔥的髮髻上分外好看,餘下青絲直垂腰際,微風過處,衣袂飄然,說不出的裊娜飄逸。
仿佛就在一轉眼的功夫,這丫頭就長大了,從那個淘氣的皮小子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陸敬瀾不禁想,自己什麼時候能挽起她這一頭青絲,把那支髮釵親手cha在她頭上就好了。
這麼想著心裡都是忍不住歡喜,到底瞧見了希望,不像過去時候總懸著心了。
小滿跟穀雨一見陸敬瀾來了,便頗識趣的退了下去,心裡知道二小姐跟敬瀾少爺這般在一起說話兒的時候不多了,過了定就得避嫌,再跟這般一處里待著絕不可能。
敬瀾走了過去,低聲道:「想什麼呢,莫不是又什麼心事?」
青翎搖搖頭,指了指牆邊的忍冬:「這是我大姐親手種的,自打種上便頗為上心,澆水施肥從未斷過,花開的時候還會叫立夏搬了椅子出來,坐在這兒賞花,一坐就是大半天,如今走了,連這最愛的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