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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58:05 作者: 欣欣向榮
陸敬瀾卻搖頭失笑:「這話若是旁人說還可信,偏偏從翎兒嘴裡說出來,卻不可信了,我們三個雖同為先生弟子,想必你心裡也清楚若論資質青羿略差,卻能如此順暢的一路考到舉試,就連先生都未想到,你這丫頭能用上兵法戰策,敬瀾難道不能。」
青翎愕然看著他,自己那些小計策,說白了就是投機取巧,大哥用上是迫於無奈,而陸敬瀾這樣自負才高之人,一般是不屑於使的,故此從他嘴裡說出這種話,青翎怎能不驚愕:「敬瀾哥哥怎麼會……你難道不覺著有些不磊落嗎?」
陸敬瀾:「你不常跟青羿說什麼過程並不要緊,要緊的是結果,只要考中,一沒行賄二沒舞弊有什麼不磊落的。」
青翎忽然發現,她大哥的嘴巴是個超級無敵大漏勺,以後什麼話都不能跟他說,怎麼連這樣的話都跟陸敬瀾說,傻不傻啊,即便是哥們也得有點兒自己的隱私吧,有必要什麼都說嗎。
青翎是覺得古代人的腦子有些僵化,應該說在考科舉一途上,動的腦子太少,或許該說路子走的不對頭,作弊,找門路買考題,賄賂主考官……這些在青翎看來都沒什麼用。
如果當今的皇上是個徹頭徹尾的昏君,朝政一片糊塗,或許有可能,但能有點兒腦子的皇上,都知道科舉是一個國家的基石,在科舉上任由下頭的官員營私舞弊,根本就是自毀江山,所以哪怕有些昏庸的帝王,在科舉上也管理的極為嚴格。
更何況,當今皇上是個dòng察世事的明君,在這樣的君主眼皮子底下搞事,完全就是找死的節奏,弄不好九族都得滅了。
作弊就更蠢了,不知道考題的前提下怎麼作弊,而且進考場是要經過極其嚴苛的檢查,作弊的下場可想而知。
不能行賄,不能作弊,也不是沒法子了,可以從幾位主考官下手嗎,了解這些主考官的好惡,再適當猜測可能的出題範圍,便不可能百分之百猜中,也不會相去太遠。
而了解這些考官的好惡也並不難,若能找到熟識的人當然好,若找不到也簡單,這些考官多是飽學之士,舉凡飽學之士都有寫詩填詞的習慣,找來仔細研究研究,詩以言志,基本這個人的xing格跟偏好就能了解了,所有的主考官研究過來,試題的範圍也該瞭然於胸。
而事實也證明了青翎這個法子極為靈驗,不過,回頭得囑咐大哥,這些事跟陸敬瀾說無妨,千萬不能告訴表哥,出於私心,表哥最好別考中,如此大姐的日子方能安生。
兩人正說著,胡老爺風風火火的來了,後頭還跟著個白鬍子的老郎中,被胡老爺拖著進來的,呼哧帶喘的。
胡老爺忙道:「快,快,給我家丫頭瞧瞧是什麼病?」
老郎中喘勻了氣上前,先瞧了青翎的臉,又號了脈,半天才道:「小姐六脈平和不像有病的……」
老郎中剛一出口,青翎就知道她爹要急,忙拉住胡老爺,沖陸敬瀾使了眼色,陸敬瀾會意,客氣的道:「郎中辛苦了,即不是病就好,您請。「送著老郎中出了院子jiāo給胡管家才回來。
胡老爺猶自生氣呢:「都是庸醫庸醫,沒一個有用的,連什麼病都瞧不出?」
陸敬瀾:「您也別太著急,我已經叫長福趕去京里太醫院接人去了,想來今兒落晚前就能到。」
胡老爺道:「你說的可是上回給翎兒舅舅瞧病的那位?」
陸敬瀾點點頭。
胡老爺這才鬆了口氣:「那可是位神醫,若能來給翎兒瞧病就太好了。」
青翎倒沒想他已經叫長福接人去了,剛他來的那樣兒,分明是來找自己算帳的,原來即便盛怒之下,依然以自己的身體為先,想到此,心裡忍不住發熱,想起自己反悔的事兒,越發有些愧疚,即便青青對他有些心思,又跟他什麼相gān呢。
更何況,此事也遠沒有到姐妹爭夫的事態,說到底,還是自己的不安全感作祟,胡家的安穩生活,讓她下意識不想去改變,而陸敬瀾一次一次的包容又實在讓她感動,或許自己該試著去改變,去信他。再說,便嫁了,自己的未來還是可以攥在自己的手裡,怕什麼?
陸敬瀾的作為不僅感動了青翎,就連自來挑剔的胡老爺都覺把這個女婿的確有心,滿意的點點頭。
臨近掌燈時分,長福接著陸太醫趕到了胡家,寒暄過後,就請到了青翎這兒。
老太爺也跟之前的郎中一樣,號了脈,端詳了青翎的臉半晌兒,沉思了許久開口道:「二小姐這病的確奇怪,脈上瞧不出症候,臉上起的雖似風疹,卻又不痛不癢,此等症候老夫雖從未遇過,卻在太醫院所藏藥書中,瞧過一味丹藥,名曰玉容丹,服下之後有養容駐顏之效。」
胡老爺搖頭:「不對,不對,慢說胡家無此丹,便有也不是這個什麼玉容丹啊,依著太醫說,吃了能養容駐顏,可您瞧翎兒卻起了一臉疙瘩。」
陸太醫:「胡老爺有所不知,這玉容丹之所以有養容駐顏的功效,是需把女子體內的淤滯火毒拔除出來,使之發於外,二小姐臉上這些紅疙瘩正是體內之火毒,若老夫所料不差,此火毒最多三日便可發盡。」
陸敬瀾:「世兄的意思是,翎兒這並非什麼疑難病症了。」
老太爺捋著鬍子:「這玉容丹乃是宮中秘藥,據說是前朝留下的秘方,後有位宮妃吃了之後,因發火毒,以為容貌盡毀,一怒之下,下令燒了方子,故此到了如今,也只有點滴記載,至於方子卻無人得知,老夫也曾鑽研多年,卻始終不得其法,倒不想貴府卻有如此秘藥,不知可否容老夫一觀。」
陸太醫德高望重,自然不會信口雌huáng,他如此言之鑿鑿,必然真有其事,若這果真是玉容丹,這下藥之人是誰倒不難猜了,胡老爺疑惑的看向妻子。
事qíng到了如今,翟氏也未想到,她本來只是想通過這件事讓青青想明白,順道也能試一下敬瀾對翎兒的真心,翎兒也能藉此認清她對敬瀾的心,可以說是一舉三得的好事兒,不想敬瀾請了陸太醫過來,揭破此事,倒不好隱瞞下去,只得道:「太醫果然好見識,不瞞老太醫,這藥是不是您說的玉容丹,倒不知,當年家父獲罪,翟家遭難,家母深恐我落入賊人之手,便給了我兩顆藥丸,言道是無顏丹,吃下之後可暫保三日平安,勞動老太醫趕了這一路,實在過意不去,剩下的一顆藥便送於老太醫吧。」說著吩咐翟婆婆去取了來,jiāo在了他手上。
陸太醫自是欣喜若狂,胡老爺雖仍有些嘀咕,卻聽老太爺跟妻子都如此說,也只能先放下,請著老太醫去前頭擺席款待。
至於翎兒為什麼吃下?翟氏自然不好說。
陸敬瀾只聽說青翎無事,哪還會追究這些,再說是自己的丈母娘下的藥,自己作為女婿還能質問不成,囑咐青翎好生休息,也去前頭陪席去了。
翟氏送著陸夫人前往客居,進了屋,陸夫人不禁道:「月娘想試敬瀾的真心無妨,怎麼倒連我也瞞過去了,倒叫我虛驚了一場。」
這件事兒牽連姐妹倆,揭開可不成了家醜,如今親事底定兩家既是親戚又成了親家,還是不提的好,故此,翟氏也只能含糊的應付過去。
陸夫人倒也未說什麼,當娘的心都一樣,便敬瀾對青翎再好,當娘的也不會放心,雖說,這個法子有些過,到底也是一片拳拳愛女之心,更何況,經了今兒的事兒,瞧著敬瀾跟青翎比之前更親近了些,也算是因禍得福了,當娘的不就盼著他們好嗎,都如意了,自己也順當了,也應了那句話好事多磨。
青翎可不這麼想,等人都散了,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娘這麼做是的目的,是因為青青,想到青青,青翎忍不住嘆了口氣,她自認不是個糊塗人,可偏偏一到家裡人身上就怎麼也拎不清了,尤其青青這個親妹妹,從小自己就想哄她歡喜,盼著她跟正常的女孩一樣能快活起來,可事與願違,許是自己的法子不對,反而弄巧成拙,事qíng越來越糟,姐妹之間越發生分了。
自己現在想明白了,因為拿青青沒轍就遷怒敬瀾太不厚道,自己不能因為敬瀾對自己好,就這般對他,就像小滿說的,這男人的心再熱乎,也有冷的時候,真冷了自己後悔都來不及了。
而且,她現在很清楚,自己必然會後悔,她根本沒有自己之前以為的那般不在乎,可以漠視陸敬瀾這麼多年的付出,他對自己的好,一點一滴早已入骨入髓,哪裡還撇的清呢。
這是他的執拗,滴水穿石,聚沙成塔,qíng分也一樣,一天一年的不算什麼,日積月累起來,就成了債,自己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唯有以身相許。
這麼想想,也或許正是陸敬瀾的狡猾之處,他太了解自己,以至於一出手自己就只能是瓮中之鱉,想跑都不可能。
這麼想著心裡竟有些甜絲絲的,正想的入神,忽聽青青的聲音響起:「二姐想什麼呢?」
青翎一愣回過神來,發現不知何時,青青走了進來,那雙跟自己異常相似的大眼,正盯著自己看。
青翎站了起來:「這麼晚了青青怎麼過來了?」
青青低了低頭有些不自在:「我是覺得屋裡悶得慌,出來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二姐這兒來了。」說著,又抬頭看了青翎的臉一眼:「二姐可覺得好了些?」
青翎:「其實沒什麼事兒,就是火毒,發出來就好了,穀雨還不給看茶。「
穀雨應了一聲,端了托盤進來,遞給青青的是茶,遞給青翎的卻是水,。
翎不禁道:「你這丫頭糊塗了,我要的是茶,給我端碗水來做什麼?」
穀雨道:「二小姐可不能怪罪奴婢,這是敬瀾少爺剛走的時候特意吩咐下的,說這火毒既發了,還是發利落的好,省的悶在內里成了病症,茶也可入藥,只怕不妥,吩咐奴婢盯著您些,吃食要清淡,茶也先停了,敬瀾少爺還說,他哪兒給二小姐收著好茶呢,等過去這幾日,由著二小姐怎么喝都成。」
青翎道:「你倒是跟小滿一樣,內外都分不清了,我倒不明白了,你是我的丫頭還是他陸家的丫頭,怎麼我說話你們當成耳旁風一樣,他說一句倒跟萬歲爺下了聖旨一般,我看你們倆回頭都去伺候他去得了。」
穀雨卻道:「奴婢們可不糊塗,這裡外還能分不清嗎,剛聽見咱們夫人跟陸家夫人商量著選日子呢,就在這個三月里過定,明年開chūn就成禮,這會兒奴婢們嘴上雖還得稱呼敬瀾少爺,卻實打實是咱們姑爺呢,俗話說嫁jī隨jī嫁狗隨狗,二小姐嫁過去都得稱呼一聲陸少夫人,連二小姐都是陸家的人了,我們丫頭自然也是了,這才是內,奴婢明白的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