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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58:05 作者: 欣欣向榮
    老闆:「好咧,正巧有一位爺訂了位子,趕上家裡有事兒來不了,您幾位樓上請。」

    三人上了二樓剛坐定,夥計跑進來在老闆耳朵邊兒上嘀咕了幾句,老闆臉色一變:「哎呦喂,這位魔王怎麼來了,幾位少爺先坐著,小的先去迎客。」鬼攆似的跑了下去。

    翟子盛好奇往下望了望,不禁道:「也不知什麼孽緣,怎麼又遇上這小子了。」

    陸敬瀾往下瞧了一眼,叫人把輕紗軟簾放了下來。

    子盛道:「安樂王旁邊那兩個是誰?瞧著氣勢不凡。」

    青翎也有些好奇,熊孩子每次不都是獨來獨往的嗎,今兒怎麼還結伴了?

    往下瞧了瞧,那兩個人雖穿的刻意低調,可就身上披的那兩件油光水滑的大毛斗篷,跟那種久居高位的氣勢也能猜出是什麼人。

    青翎猜測這兩人必是熊孩子的兄長,也就是另外兩位皇子,只是為什麼走在熊孩子後頭,瞧著仿佛矮一頭似的。

    剛想到此,就聽陸敬瀾道:「以這兩人的年紀看,應該是裕郡王跟康郡王。」

    郡王?青翎暗暗點頭,怪不得比熊孩子矮一頭呢,封號級別不一樣,估摸不是皇后所出,即便排行在前,年紀也大,依然要低熊孩子一頭,這還是現在,將來差別更大,嫡庶之分就像兩個階級,不可逾越。

    青翎完全可以想像這兩人心裡的不平,即便表面上瞧著對熊孩子恭敬有加,心裡頭不定怎麼恨呢,同是一個爹生養的,憑什麼就差這麼多,從兩人偶爾落在熊孩子身上的目光,就能瞧出來,心裡有多不平。

    老闆一瞧見安樂王,肝兒都顫兒,這位可是個魔星,若是哪不痛快了,立馬就會砸了自己的戲園子,這大過年的,不是尋晦氣嗎,可這位登門了,也不能往外趕不是,畢竟自己這條老命還是挺要緊的:「王爺您來了,您二樓。」

    不想熊孩子卻不上樓,一屁股坐在最前頭的八仙桌旁邊,敲了敲桌子:「把戲牌拿過來,小爺要點戲。」

    老闆汗都下來了:「那個,小王爺今兒是大年二十八,照規矩是唱封箱戲的日子,這封箱戲可比什麼戲都熱鬧,要不您先瞧瞧。」

    熊孩子:「怎麼個熱鬧法兒。」

    老闆一聽有戲忙道:「這封箱戲都是角兒們的拿手絕活不說,還有反串。」

    熊孩子:「什麼叫反串?」

    旁邊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扳指:「反串都不知道,反串就是瞎唱,以前唱小生的唱小旦,以前唱小旦的改唱小生,的確有意思。」

    熊孩子:「既然五哥說有意思就唱吧,別唱那些軟趴趴聽的人渾身難受的,唱孫猴子的戲,正適合過年。」

    老闆眼都直了,猴戲是熱鬧,可這封箱戲也沒說唱猴戲的啊。

    正想說什麼,熊孩子又說了:「哦,得有反串,那就唱孫猴子三打白骨jīng好了。」

    青翎險些沒笑出來,這小子簡直就是個攪合頭,老闆還想說什麼,可見安樂王眼一瞪,那架勢仿佛自己再說就要砸場子,忙灰溜溜的走了,jiāo代後頭先唱孫猴子三打白骨jīng。

    好在這位沒什麼耐xing,看了一會兒,便說沒意思,扭頭跑了。老闆這才上台拱手賠不是,接著唱封箱戲。

    這麼一鬧,三人也沒看戲的興致了,看了兩齣便走了,上了車,子盛嘆道:「當今皇后娘娘,統共只出了二子,前頭那位未出滿月就夭折了,這麼多年才又得子,卻是這麼一位混不吝的主兒,若將來這位繼承了大位,天下還不亂套了啊。」

    陸敬瀾:「我倒是覺得安樂王雖任xing胡為,卻並非不辨是非。」

    子盛翻了白眼:「算了吧,他算什麼明辨是非啊,一言不合就要砸要打的,簡直胡來嗎,不過,到底是皇家的事兒,還是別議論了,省的隔牆有耳,惹來禍事臨門。」

    青翎倒是覺得陸敬瀾的話頗有幾分道理,熊孩子心眼並不壞,看似不講理,心裡卻有自己的標準,而他的標準倒也厚道,當皇上的,尤其如今太平盛世的守成之君,又不用開疆拓土,只要能知人善任就可以了。

    更何況熊孩子相當聰明,這個從他能解開魯班鎖就能看出來,自己是多年練習的結果,熊孩子卻完全是自己研究的。

    青翎衷心希望這個王朝安穩,雖說看上去皇位更替仿佛跟自己沒有gān系,實際卻息息相關,若是上來一個只知道橫征bào斂的昏君,底下民不聊生,自己一家怎麼會有安生祥和的日子。

    從熊孩子的xing格來看,即便不是明君也絕對成不了昏君,至於他那兩個哥哥就難說了,有道是眼邪心不正,那兩個人的目光可並不像什么正人君子,卻這些並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只能從心裡祈禱,別弄個bào君上位。

    過了二十八就是年了,翟老爺的身體雖見了起色,卻仍需臥chuáng調養,翟氏不放心,便留在了京城,翟氏這一留京,翟府就熱鬧起來了。

    翟氏跟趙氏不同,趙氏嫁過來的時候,正是翟家蒙難的時候,便後來起復,也比不得當年。而翟氏未出閣前,正是翟家最好的時候,親戚朋友往來眾多,翟氏既是侍郎千金又才貌雙全,誰人不願結jiāo,故此閨中相jiāo的女孩也多。

    那些舊年相jiāo的朋友,如今大都成了各府的當家夫人,趙氏之前在安平縣,雖無來往,如今在京里站下,哪有不上門道理。

    便三三兩兩結伴而來,或吃酒賞景,或談詩論詞,或對弈撫琴,或坐在一起說說閨中的趣事,一時間翟府道有些門庭若市。

    胡老爺頗識趣的避開了,青翎自然要見禮,有帶了家裡女孩的便跟青翎一起說話玩耍,這些是真正的大家閨秀,跟張家姊妹不同,即便傲氣卻也知書達理,相處起來稱不上舒服,卻也不難過。

    張家姊妹多次想摻合進來,都叫趙氏攔了,趙氏再想攀高枝,這點兒眼色還是有的,深知自己兩個外甥女是什麼德行,沒得出去丟自己的臉。

    更何況,趙氏也有些賭氣,自己可是正兒八經的翟府當家夫人,以往想跟這些人結jiāo,費了不知多少心思,可人家連正眼夾都不夾,只得暗嘆,自己生不逢時,偏趕上翟家蒙難的時候嫁進來,人家嫌棄丈夫官卑職小,不樂意跟自己結jiāo也是有的。

    如今大姑姐兒一來,方明白,不是因翟家沒落了,而是這些人根本瞧不上自己,不是嫌棄翟家,而是嫌棄自己出身卑微。

    琴兒那口氣還沒咽下去,又給這些事兒氣了一下子,心裡能不堵得慌嗎,偏自己兩個外甥女還沒眼色的想往前湊,也不瞧瞧人家連自己這個翟家的夫人都不看在眼裡,會瞧得上自己的外甥女嗎。

    如今方知道,出身何等重要,哪怕大姑姐嫁了個村漢子,卻仍比自己這個出身商戶的翟家夫人尊貴體面的多。

    ☆、第48章

    舅舅除夕的時候qiáng撐著起來吃了頓團圓飯,青翎卻覺得彆扭之極,若說之前舅舅舅母是貌合神離,如今連貌合都做不到了。

    舅舅的起居如今都是琴兒伺候,不管娘親怎麼勸,舅舅依然不讓舅母邁進書房院一步,吃團圓飯的時候跟爹娘說說笑笑的,一到舅母哪兒便倍加冷淡,一句話都沒有,一頓團圓飯吃的人消化不良。

    青翎越發想起了自己家,每年除夕的團圓飯,胡家是最熱鬧的,哪怕平常不怎麼出門的青青也會早早的到。

    胡家的團圓飯擺在花廳之中,上首是祖父,然後是爹娘,再就是她們幾個兄弟姐妹,團團圍坐在家裡最大的那張八仙桌上,胡家好就好在沒那麼多規矩,祖父最是開明,總會說幾個應景兒的笑話,逗得她們幾個哈哈大笑,一頓飯吃的異常歡樂。

    一家子老老少少的在一起說笑話守歲,叫胡管家在花廳前的院子裡放pào仗,一直鬧到子時,吃了團圓餃子才各自回去安睡。

    胡家年年如此,青翎便以為誰家都是這麼過念的,不想舅舅家如此冷清,哪怕花pào齊鳴,依然讓青翎倍加想念胡家的團圓飯。

    正月初十,舅舅的病才算見了大好,不再天天躺著了,能在院子裡走動走動,陸太醫又來了幾次,開了幾劑補藥,囑咐日後仔細莫著寒涼。

    陸太醫說的含蓄,可誰都聽得出來,這一番大病過去,舅舅的身子只怕養回去了。

    青翎偷聽娘親跟爹爹說,舅舅的命不濟,攤上這麼個不省事的媳婦兒,生生的把身子毒壞了,想來娘從心裡埋怨舅母的。

    舅舅的病既見了大好,翟氏夫妻就不能再耽擱在京里了,畢竟胡家那邊兒還有一大家子人呢,舅舅狠留著,答應過了十五燈節兒,十六一早上動身。

    子盛把青翎拖到一邊兒小聲道:「反正你這丫頭家去也沒什麼事兒,不若留在京里,等過了二月,河裡開了化,表哥帶你郊外的莊子上放風箏,再暖和些,還能去湖裡dàng舟,保准你玩的不想回家了呢。」

    青翎哪會不知他是給陸敬瀾當說客來了,青翎發現她表哥有當媒婆的潛質,專愛保媒拉縴,卻又是個喬太守,亂點鴛鴦譜,自己跟陸敬瀾根本不是一條道兒上的,硬拽在一起,能有什麼好結果。

    更何況,自己才多大,就算早戀也太小了些吧:「表哥過了年就進國子監了,更該刻苦攻讀,哪還有玩樂的心思,翎兒在這兒豈不拖累了表哥。」

    翟子盛嗤一聲笑了:「你少那這樣的話兒堵我,表哥還能不知你的心思,不就是不待見敬瀾嗎,你倒說說敬瀾究竟哪兒對你不好了,你這麼巴不得避開他?」

    青翎白了他一眼:「表哥這可是胡說了,我什麼時候不待見敬瀾哥哥了。」

    翟子盛:「你別嘴硬,表哥可不是傻子,不過,我可跟先跟你撂句話,你別瞧敬瀾脾氣好,卻是個極執拗的xing子,嚴先生就曾說過,敬瀾是個認準了十匹馬都拽不回頭的,他就想對你好,你不樂意能成嗎。」

    青翎:「表哥再胡說,我可不理你了。」

    翟子盛心知不能bī的太緊,忙伸手抓住她:「別惱,別惱,表哥跟你說笑呢,正格的,今兒可是十五,先頭咱們約好一起去逛燈市的,你不會忘了吧。」

    青翎沒好氣的道:「逛燈市也得天黑啊,這會兒大清白日的瞧什麼燈。」

    翟子盛嘿嘿笑道:「我知道得天黑,不過是怕你忘了,提醒你一句罷了。」

    青翎懶得理他,轉身進屋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這次雖說才來了十幾天,倒是比上回住了倆月的東西還多,娘親那些jiāo好的夫人們,每一個都給了見面禮,大多是首飾,有戒指,有手鐲耳墜子,還有頭上戴的簪子一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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