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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58:05 作者: 欣欣向榮
    胡老爺急道:「小翎兒你若真有法子就快說出來,可要急死你爹了。」

    青翎:「我想的法子也極簡單,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這個法子靈不靈,還看爹爹跟胡掌柜這齣戲唱的像不像?」

    胡老爺納悶的道:「咱們這兒說買賣呢,怎麼說到唱戲上頭去了?」

    青翎道:「正是要唱戲呢。」說著在她爹耳朵邊上說了自己的法子。

    胡老爺眼睛一亮:「這個法子的確好,只這齣戲唱給誰聽呢?」

    青翎道:「若果真是同行設的套,自然有通風報信的眼線,得探聽探聽咱們這邊兒的消息。」

    青翎話音剛落,外頭胡管家走了進來:「老爺,鄰村的周老爺來了,說大秋的時候都說咱家請的戲班子好,這回周家也想請這個戲班子,跟老爺來掃聽使了多少錢?」

    胡老爺站起來冷笑了一聲:「只怕不是為了掃聽戲班子,而是別有它意吧,倒沒想到會是他,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胡家跟他周家自來無冤無仇,這般勾著人來害我胡家,真不是個好東西……」

    ☆、第43章

    「周老爺您這邊兒走。」胡管家引著周子生往花廳讓。周子生卻走的不快,閒庭信步一般的邁著步,眼睛不住的左右瞧:「可見你們家老爺的買賣賺了大錢,這小年過的真真兒熱鬧。」

    胡管家:「買賣賺不賺銀子,老奴可不知道,只往年裡小年怎麼過,今年還怎麼過罷了,我們家老太爺主事的時候,就是這規矩,甭管怎麼著,只要家裡頭能擔得住,年就得過熱鬧了,熱熱鬧鬧的過年,日子才紅火。」

    周子生臉一酸:「這話兒是,我也總跟我家那個婆娘說,讓她把日子過熱鬧些,總冷冷清清的,叫外人說我們周家寒酸,不捨得花銀子,可我那婆娘是個小門小戶出來的,上不得高台面,比不得你們家夫人是官家小姐,見識廣,有心胸,又識文斷字,家務料理的也體面,我這是跟你們家老爺不見外,說句透底的話,我們周家過年使的銀子可是一大筆呢,不信回頭你問問我們周家的下人,過年的這一個月頓頓都有ròu,一個年下來,油水便足了。」

    胡管家嘴角抽了抽,真虧這位說的出口,周家摳門可是整個安平縣都有名的,除了他那個寶貝兒子周寶兒之外,就算周家的夫人小姐,想吃頓ròu都不易,還捨得給下人吃,糊弄誰呢?就瞧周家那些下人一個個面huáng肌瘦的樣兒,也知道沒什麼油水,嘴裡卻道:「可是,咱們安平縣十里八鄉誰不知您周老爺是個大善人呢。」

    周子生:「到底你是個明白人,外頭有些人不知聽了誰的胡話,總說我摳門,可不胡說嗎,我要是摳門,能把這麼兩個賺錢的旺鋪賣給你們家老爺嗎,你說是不是?」

    胡管家:「是,是,周老爺最是仁善。」心說,你那是賠掉了腚,gān不下去了,才賣了鋪子,當誰不知道呢,這會兒到跑來說便宜話兒,真好意思。

    眼瞅到了花廳,周老爺卻停了腳,拽住胡管家:「剛我來的時候,可巧半道上遇上你們家鋪子裡的掌柜胡滿貴,本要跟他打個招呼的,不想,他竟沒瞧見我,直眉瞪眼的就過去了,跑的那叫一個快,臉色瞧著也不大好,仿佛有什麼要緊的急事,可是你們那個鋪子裡出了什麼岔子?」

    胡管家心說,果然讓二小姐說著了,周子生果然就是衝著那假人參來的,還真不是個東西,胡家跟周家無冤無仇的,竟然勾著別人使這樣yīn損的絆子。

    想起二小姐囑咐的話,做出一副閃爍其詞的表qíng:「沒,沒出什麼岔子。」

    周子生撇撇嘴:「你算了吧你,沒出岔子胡滿貴會這麼著急忙慌的往這兒跑,我跟你們家老爺可是老jiāoqíng,又不是外人,你跟我透個底,我保證不說出去。」

    胡管家為難的道:「其實就是收了一支百年的野山參,胡滿貴……」剛說到這兒,忽聽胡老爺咳嗽了一聲:「周老哥,這一程子少見了,前兒我還說過年的時候親自等門謝老哥呢,虧得老哥賣我的那倆鋪子,今年倒多了樣進項。」說著瞪了胡管家一眼:「周老哥難得來一趟,還不趕緊把舅爺捎回來的好茶沏一壺端上來,只管在這兒胡說什麼?」

    胡管家低下頭:「是,老奴這就去。」訕訕的去了。

    胡老爺對周子生道:「胡管家如今年紀大了,有些糊塗,說話著三不著兩的,老哥別在意。」

    周子生暗道,什麼著三不著兩,明明就是上了當,還跟我在這兒裝呢:「咱們哥倆什麼關係,老弟還用得著防著我不成,知道老弟賺了大銀子,我這兒正替老弟高興呢。」

    胡老爺:「什麼大銀子?周老哥這話從何說起?」

    周子生嘿嘿一笑:「老弟就別瞞著了,如今安平城可都傳遍了,說你們胡記當鋪收了個寶貝,一支百年以上的野山參,如今這百年以上的參可是有價無市,這一下子不就發大財了嗎。」

    胡老爺臉色變了幾變,終於苦笑了一聲:「這可真是誰的苦誰自己知道,外頭怪冷的,咱們進屋再說。」

    讓著周子生進了花廳分賓主落座,下人上了茶,周子生吃了兩口,又開始舊事重提:「老弟剛的話說了一半,這發了大財怎麼還苦上了?老弟就別糊弄我了。」

    胡老爺嘆了口氣:「老哥哥也不是外人,撂了實話也沒什麼,胡滿貴這回打了眼,叫人騙了,收的是支假參,那些根須兒都是用魚膠粘上去的,真格的也就值個一二兩銀子,卻典了整整五百兩,我那兩個鋪子多大的本錢,老哥是最清楚的,這五百兩可是傷筋動骨了,這事兒我都沒敢跟內子說,說了不定要急出病了。」

    周老爺假模假式的道:「假的?不能吧?如今安平城可都說你胡家發財了,城西壽藥堂的王掌柜還跟我掃聽呢,說有主顧尋他找支百年老參,想從我這兒走你的門路,問問可有出手的意思沒有,怎麼會是假的?胡老弟不是糊弄老哥哥吧。」

    胡老爺搖搖頭:「快別提了,一提我這氣就不打一出來。」怒聲道:「胡管家你這就去叫胡滿貴把那根假參拿過來。」

    胡管家忙應著去了,不大會兒功夫,胡滿貴雙手捧著個大紅的參盒走了進來:「老爺您要這支參做什麼?」

    胡滿貴話音未落,胡老爺兩步上前,抄起人參直接丟進了炭盆子裡。

    胡滿貴大驚,伸手要從火裡頭搶,被胡老爺一腳踢到一邊兒:「一支假參瞧著就膈應的慌,燒了正好。」說著一指胡滿貴:「你這大掌柜怎麼當得,連假貨都瞧不出,連累我胡家虧了五百兩銀子,我胡家可用不起你這樣的掌柜,從今兒起,你不是胡記的人了,給我滾。」

    胡滿貴臉如死灰,灰溜溜的走了。

    胡老爺呆呆瞧著炭盆子裡竄起的火苗子,坐在椅子上半天沒緩過來,喃喃的道:「五百兩銀子就這麼沒了……」

    周老爺心裡暗慡不已,那兩個鋪子自己可是賠了不少,不得已才賤賣給胡世宗,打的主意是讓胡家也賠一頭子,哪想胡世宗沒聽自己的開綢緞鋪子,而是gān了當鋪的營生。

    胡記當鋪剛開張的時候,周子生還高興來著,直說胡世宗糊塗了,這當鋪是誰都能開的嗎,這麼多年瞧見誰在安平縣開當鋪了,真要典當誰在安平縣這小縣城找當鋪啊,怎麼也得去州府里的大當鋪,才能典的個好價錢,胡世宗gān這個買賣,非賠的血本無歸不可。

    就沒想到胡記的當鋪竟然紅火了起來,眼瞅著白花花的銀子進了胡世宗的口袋,周子生恨得牙痒痒,就不明白,怎麼這好事兒都讓胡世宗趕上了呢,明明自己跟他差不多,胡世宗娶了侍郎府的千金,自己的婆娘卻大字都不識一個,還是個不下蛋的jī,生了三個賠錢貨,要不是小妾的肚子爭氣,給自己生了兒子,他周家的香火都得斷了,這麼個沒用的婆娘,自己想想都堵心,就是娶了這個婆娘自己才背運的,連做買賣都賠本。

    心裡頭氣不忿兒,在胡記當鋪對面的茶鋪子裡喝茶的時候,卻遇上恆通當的大掌柜劉廣才,周子生從劉廣才手裡買過十幾畝地,也算相熟,打了招呼便說起了胡記的事兒,越談越投機,劉廣才主意多,便定了這麼個計,就是要壞了胡家的買賣,讓當鋪開不下去。

    周子生這憋了半年的氣,今兒才算痛快了,假模假式的道:「俗話說破財免災,胡老弟還是想開些,銀子沒了再賺就是,彆氣壞了身子可得不償失,老弟家裡既然有事,我就不叨擾了,改日尋機會再請老弟吃酒,告辭了。」說著站了起來。

    胡老爺卻呆呆的沒反應,白等胡管家提醒:「老爺,周老爺要走了。」

    胡老爺才回過神站起來,勉qiáng笑了笑:「叫老哥瞧笑話了,老哥慢走,小弟這氣的腿腳發軟,就不送了,贖罪贖罪,胡管家替我送周老哥。」

    瞧著周子生出了院,青翎才從屏風後頭走出來,胡老爺忙道:「小翎兒你瞧爹演的可好?」

    青翎伸出大拇指:「爹爹絕對是影帝級別的。」

    胡老爺愣了愣:「小翎兒啥叫影帝啊?」

    青翎知道自己口誤了,忙咳嗽了一聲:「那個,就是說爹演的好,演得好。」

    胡老爺想起什麼:「滿貴呢?」

    胡滿貴從旁邊走了出來,剛才從花廳出去,繞了一圈從側門又進來了。

    胡老爺道:「剛對不住,力氣大了些,可踢疼了?」

    胡滿貴忙道:「老爺虛著力氣呢,沒踢實,不妨事。」

    胡老爺這才放心,看向青翎:「小翎兒剛爹沒聽太明白,你說叫爹把假人參燒了是為什麼來著?」

    青翎愕然:「爹沒聽明白就燒了?」

    胡老爺:「我們家小翎兒多聰明,只你這丫頭的主意必然是對的,爹信你。」

    青翎搖搖頭:「您還真是。」

    胡滿貴:「二小姐之所以叫老爺燒了假人參,是想讓典當的人來贖當吧。」

    胡老爺搖搖頭:「那人已占了大便宜,怎還會來贖當?」

    青翎:「貪字當頭不怕他不來,爹想想,若他不來,只是得了五百兩銀子,如今知道爹爹把假人參燒了,料定咱們胡記拿不出他的東西,當鋪的規矩,活當的東西,未到規定日子,不能賣於他人,不然,便要雙倍賠償,也就是說,他若來贖當,咱家拿不出,便要再賠他一千兩銀子,如此前後豈不白得了一千五百兩銀子,若是同行,必會把此事大加宣揚,當鋪最要緊的便是誠信,若失了誠信,往後哪還有主顧上門,咱家的買賣也就開不下去了,這不正是他們的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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