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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2:58:05 作者: 欣欣向榮
    眼瞅著天黑了下來,chūn分進來,見三小姐呆呆的坐在炕上,對著窗戶抹眼淚,嘆了口氣,過去拿火石點燈,卻聽見三小姐道:「不許點燈。」

    chūn分忙放下火石:「小姐這是何必呢,明明不是故意的,卻非得說那些話惹夫人生氣,依著奴婢看,二小姐自來是最疼您的,您想想,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不先想著小姐,上回縣城裡周胖子那件事兒,也不該怪到二小姐頭上,更何況,為了小姐,二小姐還跟周胖子打了一架呢,臉都給周胖子撓破了,都是嫡親的姐妹,您還是老小,便跟二小姐使xing子鬧了一陣,也沒什麼,瞧二小姐的意思根本沒記在心裡,怎麼您倒心心念念的過不去了呢,把話說清楚不就好了。」

    良久才聽見青青說了一句:「二姐樣樣都好,樣樣都比我qiáng,說是姐妹誰信呢?你瞧,二姐去了舅舅家,舅舅也夸呢,家裡的兄弟姐妹里,就我不爭氣,還總耍xing子使脾氣,也難怪爹娘都厭煩了呢。」

    青青話音剛落就聽外頭青羽的聲音:「誰說爹娘厭煩了,這話叫爹娘聽了去,不定要怎麼傷心呢。」

    chūn分忙迎了出去:「大小姐。」

    青羽提著食盒子進了屋:「怎麼不點燈,黑dòngdòng的怎麼吃飯,回頭該吃到鼻子眼兒裡頭去了。」

    青青吩咐chūn分點燈:「這麼晚怎麼大姐過來了?」

    青羽:「可不是大姐想過來,是爹娘惦記著你,晚飯都沒吃踏實。」

    青青嘟嘟嘴:「是娘要罰我不許吃飯的。」

    青羽點了點她的額頭:「這可是氣話,娘哪捨得餓著你,嘴上說罰你,早早的讓廚房裡留了菜,今兒的蘑菇燉ròu格外香,就著熱趕緊吃吧,如今天冷,一會兒凝住了就不好吃了。」叫chūn分立夏把菜端出來,筷子遞在她手裡。

    青青也真覺著餓了,吃了半碗,才撂了筷子。

    青羽笑道:「餓著不好受吧,以後可別犯傻了,都是嫡親的兄弟姐妹,什麼話兒不好說,說氣話做什麼?」

    青青彆扭的道:「大姐怎麼就知道我說的是氣話?」

    青羽:「我倒真不知道,可你二姐聰明啊,說你不是故意摔的,跟娘一個勁兒說冤枉你了。」

    青青低下頭半晌兒:「二姐真這麼說的?」

    青羽:「這還有假。」見青青咬著嘴唇又不吭聲了,青羽在心裡嘆了口氣,知道青青的xing子,一時半會兒的想不明白,好在到底能聽進去話了,比之前一味的耍脾氣使xing子好得多,也就不跟她再說青翎的事兒了,姐妹倆說些針線修活兒上的閒話兒,一直到外頭起了風才回去。

    青羽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立夏卻道:「二小姐屋裡亮著燈呢。」

    青羽邁步走了過去,一進屋就見好幾個箱子都敞著,穀雨跟小滿兩個正收拾呢,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歸置,小滿不知道的就問穀雨,兩人配合的極好。

    青羽瞧著好笑,進了裡屋坐在炕上跟青翎道:「你倒是得了個好丫頭,虧得舅母怎麼捨得給你?」

    青翎看了她一眼:「舅母一氣兒買了四個丫頭進府,穀雨是最不出挑的一個,那三個大姐是沒瞧見,真是一個賽一個好看,身段兒眉眼兒都是百里挑一的,先頭說是顧慮表哥跟前兒都是小子,伺候的不順意,這才買了幾個丫頭。」

    青羽臉色變了變,心裡慌了起來,勉qiáng定住神,抬頭卻見青翎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眼裡分明是促狹的笑,頓時就明白過來,推了她一把:「你這丫頭壞心眼兒,就知道胡說八道,表哥怎麼會,怎麼會……」說著臉一紅,說不下去了。

    青翎卻正色道:「大姐你跟表哥是自小的qíng分不假,可別忘了,表哥終究是個男人,是男人哪有不好色的?」

    青羽低聲道:「我信表哥。」

    青翎忍不住翻了白眼:「聖人都說食色xing也,表哥難道比聖人還厲害,更何況,還有舅母呢,我瞧著舅母可沒按好心,你跟表哥這兒剛過定,就想著往表哥跟前兒塞丫頭,若不是舅舅出面,這回說不準就成了,就算表哥是柳下惠,跟前兒伺候的都是漂亮丫頭,一天兩天許能把持的住,日子長了可就難說了,大姐就不擔心。」

    青羽臉色白了白,半晌兒嘆了口氣:「擔心又能如何,莫說如今我還沒過門呢,便嫁過去,舅母是婆婆,是長輩,有道是長輩賜不能辭,這是孝道,若舅母執意讓表哥納妾,我還能攔著不成。」

    青翎:「大姐怎麼犯傻了,大姐攔著自然不合適,可表哥若執意不要,還能牛不喝水qiáng按頭不成,所以,大姐你可拿好了主意,舅母哪兒就別想了,除非大哥高中,不然,絕不會消停,倒不如專攻表哥,只要你們夫妻一條心,油潑不進,舅母再想什麼都沒用……」

    ☆、第42章

    青羽出神的想了一會兒,抬頭瞧著青翎笑了起來:「你說你才多大點兒的丫頭,怎麼連這些夫妻婆媳之間的事兒都知道,怪道娘總說你的聰明勁兒沒用到正地兒呢,可真是,專在這些沒用的事兒上瞎捉摸,聽大姐一句勸,得空把你的針線學好了是正經,便你這丫頭再jīng,將來嫁了人,針線也得拿得出手才成,不然等著叫人笑話吧。」

    青翎撇撇嘴:「這才不是沒用的呢,對了,青青好點兒了沒?可說了什麼?」

    青羽點點頭:「叫你猜著了,今兒摔了那九連環真不是青青有意為之,這丫頭自小是個悶xing子,便有話也不說出來,倒叫人白誤會了她,只我瞧她雖不似之前那般怨恨與你,卻仍有心結,也不知這褃節是怎麼系上去,怎麼就成了死疙瘩了,說起來,咱們姐妹們在一處里的日子也不過這幾年,等以後各自嫁了,想見面都難,怎還鬧起了彆扭,這要是她自己想不開,難道要系一輩子不成。」

    青翎搖搖頭:「大姐放心吧,系不了一輩子,青青也不是怨恨我,是怨老天對她不公,腦門子上多了塊胎記,便覺處處不如人,旁人也瞧不見,自然就跟自家姐妹比了,大姐xing子溫和,挑不出錯,倒是我毛毛躁躁的喜歡qiáng出頭,青青這個心結自然就系在我身上了,等以後她能面對自己的時候,自然就想開了。」

    青羽點點頭,忽想起什麼笑道:「你跟大哥合著伙糊弄爹娘的話,我可知道,你要不要老實jiāo代,那個安樂王是什麼回事?」

    青翎還當什麼呢,聽見安樂王不禁道:「那就是欠揍的熊孩子,有什麼說的,我們也是湊巧碰上的,不跟娘說,是怕娘知道了擔心,反正以後也不會碰面了,做什麼驚動爹娘。」

    說著不禁湊過去:「大姐,你審完我了,也該著我審大姐了吧。」

    青羽瞪了她一眼:「刁丫頭,我有什麼事好讓你審的?」

    青翎:「多著呢,我不問別的,就問安樂王這件事兒你是怎麼知道?這事兒可只有我大哥跟表哥知曉,難道大姐有千里眼順風耳不成,坐在家裡頭,隔著這麼遠就能知道京里的事兒,還是大哥跟你說的?」

    青羽臉一紅,蹭的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該著歇了,明兒可是小年,家裡還有好些事兒忙活呢,你也要瞧鋪子裡帳,大姐就不攪和你了,這就走了。」說著不等青翎回話,快步走了。

    小滿進來納悶的道:「剛還聽見您跟大小姐說的熱絡呢,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散了。」

    青翎自是不會跟她說的,這丫頭嘴最敞,什麼事她若知道,便誰都知道了,這就是小喇叭,狗肚子裡存不了三兩香油的主。

    表哥之所以這回送這麼一大箱子玩意就是為了打掩護,早早的就把一個包袱塞到自己這兒了,含糊的說是給她們三姐妹的東西,若這是給她們的,那一箱子算什麼,故此,這包袱明里是給她們三姐妹,實際上就是給大姐一人兒的,混著送過來,也省的旁人說閒話。

    雖這時候禮教規定男女授受不親,但規矩之外也該有些人qíng,只名目冠冕堂皇,自己樂的裝糊塗。

    卻這樣的事兒萬萬不能傳出去,本來舅母就對大姐頗多挑剔,若傳出什麼不妥當的話,不定生出什麼事兒呢。

    說起來,禮教這東西還真害人,明明是過了定的未婚夫妻,不能見面已經相當不人道了,互相通個信兒,送個小東西都不行,叫人知道便算失德,著實不可理喻,可自己既然在這兒,也只能入鄉隨俗,特立獨行的下場一般都會很慘很慘。

    想到此,搖搖頭:「你也不瞧瞧什麼時辰了,還說話呢,快著收拾了睡覺要緊,明兒還有的忙呢。」

    小滿忙招呼穀雨進來服侍,一時洗漱睡下不提。

    轉過天兒是臘月二十三小年,家家戶戶都要熬糖瓜,祭灶王爺上天,因為有糖吃,故此是孩子最喜歡的日子。

    家下的婦人一早起來熬的糖瓜兒,做好了留下祭灶的,剩下便分給孩子們甜甜嘴,然後掃房子祭灶王爺。

    不管窮的富的,都這麼過,富的不過是做的糖瓜大些多些,那些窮苦人家也會熬些應節,皆因心裡都有個美好的期盼,盼著祭了灶王爺之後,明年有吃飽穿暖的好日子。

    胡家的小年是照著胡家的傳統過的,胡家的小年格外熱鬧,因為這一天會發工資加年終獎,這是青翎理解的。

    這時候的工錢不是按月的,是照年發的,除了工錢之外,娘親也會根據每個人的表現,派發額外的賞錢,還會殺豬,給每個人分一塊豬ròu回去包餃子過年,也算主家的一點兒心意。

    胡家厚道,只要家裡能擔得起,年年如此,娘親過門之後,這些便是娘親的事兒了,故此,這一天也是翟氏最忙的一天。家裡有多少下人,婆子小廝丫頭,挨著個的上前來領自己的份例。

    娘親派發份例的院子就在帳房院旁邊,又領錢又發東西,哪有不高興的。胡家的僕人分每一個都樂呵呵的,渾身透著喜興。

    青翎算了會兒帳,趁著喝茶的空,過來瞧熱鬧,瞧了一會兒便發現她娘真真好記xing,胡家的僕人便比不上那些世族的大宅門,也有幾十口子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胡家待了幾十年的老人兒,也有剛進來的新人,便一一記住名字都不易,可她娘不禁記住了名兒,還知道每個人這一年表現如何,好的就夸上一句,不好的也會數落數落,趕上那些上年紀有體面的,還會笑眯眯拉著手話幾句家常。

    怪不得娘能把家裡管的順順噹噹呢,就這一樣,就不知比多少大宅門當家主婦qiáng了。

    見東西都派發的差不多了,翟氏方覺口渴,剛要叫茶,茶碗已經送到了手裡,翟氏抬頭不禁笑道:「你去了京里幾個月,鋪子裡的帳便積了幾個月,昨兒瞧見滿貴抱過來,好傢夥,一大摞呢,怎麼著這麼快就瞧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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